第95章 心事幾重多

夏夜,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着,除了偶然一聲兩聲野狗的吠叫,冷落的小樹林總是寂靜無聲的。

夜,挾着涼爽的微風,吹過滴着露珠的高粱葉,吹過嘩嘩作響的白楊樹,吹過閃着光亮的河水,也吹過張無忌俊美的面頰……。

多麼美麗的夏夜呵,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灰濛濛的天宇上閃爍着動人的光芒,蟈蟈、蟋蟀和沒有睡覺的青蛙、知了,在草叢中、池塘邊、樹隙上輕輕唱出抒情的歌曲。而遼闊的田野在靜穆的沉睡中,那碧綠的莊稼,那潺潺流動的小河,那彎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土道,那發散着馨香氣味的野花和樹葉,那濃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氣,都是經歷殺戮過後,最嚮往的美景。

張無忌換回了一身時尚休閒裝,揹着一個一個黑色的大揹包,頭上戴着一個簡潔的棒球帽,冷冷的看着對面的那個穿着唐裝,笑意吟吟的中年大叔,他的眉毛可真是有趣,左邊的長,右邊的短,一笑兩個長短不一的眉毛便拎了起來,看起來頗具喜感。

張無忌冷漠着看着這個跟着他走了快有半個月的光頭大叔了,明明是血腥會的會長,偏偏喜歡自稱大叔,張無忌眼睛四處瞟了瞟,確定周圍的樹林裡怕是藏着不下二十人的高手,嘴角微微的上揚,露出一絲不屑。

“無忌啊,別走了,這都到了黃河口鎮了,再往前走不了多遠,就是大海了。你不去崑崙秘境,怎麼要來這黃河入海口?”這中年大叔笑意吟吟的問道。

張無忌看了一眼滿天的星漢燦爛,突然笑道:“我想去哪兒是我的意願,傅長餘,你想搶這個名額就直說唄。跟了整整半個月,從白山黑水到黃海之濱,你倒是沉得住氣。我聽說,其他幾家門派都在圍困獨孤山莊,你們血腥會不參與一下嗎?說不準啊,順手就能撈好幾個名額。”

傅長餘哈哈大笑,摸摸自己的光頭,突然低聲說道:“我們是自己人。”

一陣風莫名的吹起,吹得四周的樹葉沙沙作響,張無忌瞳孔微微的怔了一下,一股若有如無的殺氣突然從周身瀰漫,揹包裡的寒光劍已是在輕微的顫抖,似乎在預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傅長餘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看着張無忌微微抖動了一下手,便是繼續說道:“你不承認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哈哈,明教教主張無忌。我說錯了嗎?”

張無忌臉色一怔,想都沒想,“錚”的一聲,白光閃過,寒光劍竟然橫在了傅長餘的脖頸之上,似乎張無忌稍稍的轉動手腕,傅長餘那顆斗大的頭顱就得脫離了軀幹。

四周的的樹林裡數十道光芒齊出,血紅色的光芒齊齊的指向了張無忌,那一刻,他仍舊如此的冷漠。

傅長餘感受到寒光劍所散發出的無比殺氣與寒意,楞了一下,卻是拍拍手,哈哈大笑。

只見本來已經衝出來的紅色光芒有整齊劃一的收了回去,兩邊聲響不斷的樹林再次變得寂靜無聲。只有陣陣冷風吹來,吹得人難得清醒。

“哼。若不是看在一同效力的份上,我必殺你。”

“你承認了?哈哈哈哈。”

“承認,我承認什麼了?”張無忌收劍入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卻是自顧自的繼續潛行了,好像真的是要去黃河入海口,那裡似乎是和崑崙秘境背道而馳。

“無忌,你似乎是走錯了。”

張無忌頭也不回的說道:“沒錯。”

傅長餘卻是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麼算盤,只好快步跟上。只是他一走,張無忌卻不願前進一步了。

“傅長餘,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無忌,你若不去崑崙秘境,取到神器。就不怕耽誤佛皇大人的計劃。”

張無忌慢慢的轉過身子,冷冷的說道:“我就是不想耽誤佛皇的計劃,纔不願去崑崙秘境。那裡沒有神器可尋。”

“難道。。。。。”傅長餘沒有說出口,這屆羣仙會從一開始就古怪得很。

“侯方域去了東海,在等候一個人的出現。除掉了那個人,纔不會耽誤佛皇的計劃。”

“侯方域,他身受重傷竟然沒有回祖庭修養?那人是誰?對他如此重要。”傅長餘不知張無忌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只是隱約覺得他似乎是對的。

“你不需要知道。帶你的人去金陵隱藏起來吧,那裡勢必會有一場惡戰。”張無忌的眼睛明亮如水,怎料說起這句話時,竟是雙目赤紅,嗜血一般。

傅長餘看到張無忌如此肯定的點頭,確實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面具,直接覆在了臉上,和侯方域的狼圖騰面具不同的是,這個黑色的面具上面,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像,四周是血紅色的紋痕,猙獰不已。

張無忌見狀,莫名的嘆了一口氣,卻也是從揹包裡一掏,竟然也是一個面具,只是這次是一個白色的面具,面具上面是三團巨大的火焰圖案。

傅長餘見張無忌如此,提的心才放了下來,卻是朝着張無忌拱了拱手。

“無忌,就此別過,他日,金陵再見了。”

全完不知道面具之後的張無忌是怎樣的表情,只見他微微地點點頭,卻是不等傅長餘說些別的,徑直的轉身,再次在夜色的下長路上獨自前行。

半晌,待張無忌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傅長餘才招招手,只見樹林之中人影涌動,頃刻之間,二十多個穿着整齊黑色制服的人齊齊的出來。

爲首的是一個留着長髮的青年人,滿臉的陰鶩與傲慢。拱拱手,問道:“會長,這個人就是神秘的明教教主,可他似乎是龍虎張家的人,就是他毀了盧師兄的仙劍的?”

傅長餘微微一笑,說道:“虎牙,不該問的不必過問,否則,會死的很慘。”

這個叫虎牙的,渾身一震,嚇得立馬低着頭,不敢妄加多言。

月色高懸天際,一輪彎彎的倒影靜靜地投射在動盪的海面上。

夜晚的大海就像一位深邃的老者,靜靜的睡在暮色裡。無風、無浪,與天默默相對。沐浴在柔和的海風中,似乎已無法感知蒼茫的天與浩瀚的海,在黑夜降臨的這一刻,彼此會與對方訴說什麼。

侯方域站在岸邊,看遠方的天,親近身邊的海,整個人在海與天之間徘徊。天漸漸黑了下來,夜色籠罩了海空,大海隱在夜色裡,閃爍在海面上的燈象是大海的眼睛.是軍艦、遠航歸來的船、還是魚船上的燈火?

已經有四天了,這裡依舊毫無動靜,唯山難道真的憑空消失了不成?

他擡頭怔怔的看着天上的那輪冷月,伸手從懷裡摸出了那面狼圖騰面具。月色毫無保留的覆蓋在了面具之上,只見面具上的那雙狼眼,如同活了一般,綠油油的光芒在一點點的放大。

看着這面面具,他的心裡,如同紮了針一樣難受。師父臨終前留下的統一魔道的囑託,自己能否實現嗎?

無奈的嘆了口氣,卻是想到了將他打傷的那個和尚,還有他手裡的那串奇怪的念珠,那股恐怖的力量居然是從一個和尚手裡發出的。

閉了眼,將狼圖騰面具扣在了臉上。

剎那間,一股冰涼的剎那之間走遍了全身,只是他,卻沒有絲毫寒意。四周是大海沉默的吼聲,但深心處卻隱約傳來這般清晰地的一聲狂吼,彷彿九幽之下無數冤魂的嘶喊,帶了無盡怨氣,騰騰而起。

殺戮,血腥,長嘯,無情!

侯方域霍然睜開雙眼,大口喘息,然而,就在片刻之後,他屏住了呼吸,盡力的壓制着內心深處涌起的某些衝動。

他的手平平鋪開,手指或伸或曲,握成法訣形狀,而臉上的面具開始血氣繚繞,黑霧騰昇,一句巨大的虛影在侯方域背後隱隱生成。

眼前沉默的大海感受到了強烈的氣勢,萬里碧波開始支離破碎,一股股陰風在海上升起,隱約中,一個巨大的漩渦在慢慢生成,似乎要吞噬一切!!

侯方域像是第一次地感覺到,自己與這面具如此親密無間,儘管有時還不能真真切切的發揮它的實力,但他卻分明感覺到自己正牢牢地把握着這股力量,那股熟悉的冰涼之氣也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在那之中,彷彿還有絲絲莫名的清新氣息,從那方面具飄出,走遍全身。

就在此時,侯方域身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嬌呼之聲,他在驚駭中轉頭,只見李綵衣一臉緊張的站在身後盯着自己,大大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擔憂。

“綵衣,你還不歇息嗎?”

李綵衣靜靜地立在身後,指了指繼續翻騰的海面,說道:“我看到了一座島的影子,就在大海里。”

“你說什麼?”侯方域驚呼一聲,卻是屏氣凝神,睜大雙眼仔細的搜尋着綵衣所說的島。

只可惜突然間就風起雲涌了,有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攪得漩渦大增,朵朵浪花飛起,又用力的落下,層層的白沫之中,哪裡能找的到什麼東西?

“我看到了。”侯方域用手指着海水翻騰之中偶爾露出的一塊礁石,那根本不是一座小島,但侯方域看得仔細,那上面畫着一尊白虎圖案,在月色下,明亮斑斕。

海上西府之上,春秋碑內,鬥宿池中。

唯山再次進入鬥宿池後,總算是明白了老頭子接下來的打算,難怪他要捏那麼多人像,原來是這會要用到的。

唯山將古碑立於天帝廟內,算是爲長生殿安了家。冥河住在鬥宿池裡不出來了,看來是打算陪着老頭子頤養天年了,業火蓮臺也再次被唯山強調是收留他的費用,好吃好喝的總得供着,這也得算錢啊。

老頭子哈哈大笑,邊笑邊一臉欣慰說道:“嗯,有我幾齣風采了,不過必須保持啊,修仙者嘛,有收成就行,要那層臉面有什麼用。”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唯山表示受教。

一幅畫軸就這樣被老頭子丟了過來,唯山徐徐展開,卻不陌生,《萬仙來朝圖》嘛,老頭子就是照着這幅圖捏出的無數個人像,各式各樣,男女老少都有。老頭說這也能叫萬仙圖,和自己的《萬仙圖》有一個共同的用處,幾乎都是神界羣仙的仙籍名冊,所有飛昇仙界的人,都是榜上有名。只不過嘛,這個是一層皮,中看不中用,經常遺漏許多仙家。自己腦子裡的《萬仙圖》纔是真的餡,不管什麼來路都查的清楚。

老頭子說起唯山腦子裡的《萬仙圖》,他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估計應該是永年吧?但這個《萬仙來朝圖》原來是東華帝君倪君明所有的,第三次龍漢大劫前,不知什麼緣故就歸了天帝掌管。

這東華帝君在仙界可是有名的很,馬伯說東華帝君威名赫赫不是他的道行有多深?而是他手裡的那幅《萬仙來朝圖》還挺牛叉,至少在《萬仙圖》沒有被天帝找到以前,他的《萬仙來朝圖》着實把着神界絕大部分人的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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