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大門都被人打爛了,這相當於是騎在臉上撒尿,方家再不出來人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字一來就是一大幫子人,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方府門前鬧事。
一名身穿錦袍的男子和一名長裙加身的女子走在最前,身後跟着十幾名怒氣衝衝的家僕,這男子面相不錯,有富貴姿態,但也有未老先衰的徵狀,雙鬢的頭髮已經全白,額間的皺紋更深,這女子則是嬌豔俏麗的很,看上去也有三十四歲年紀,但風姿綽約,比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更多了幾分妖嬈魅力。
“閣下何人?你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在我方家門前鬧事?”男子的聲音壓得很低,有濃重的嘶啞,感覺嗓子鏽住了一樣。
“哼,剛纔阿福說的很清楚,人家是來找杜夫人的,杜夫人喲,而且人家手裡有方家的令牌,想必是那個賤人在外面找的姘頭,現在找上門要人來了!”旁邊的長裙女子冷聲說道。
“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杜夫人曾交代過我,等有了時間一定要到永樂巷的方府來找她,現在我來了,就一定要找到杜夫人,不達到目的,我是不會走的。”陳治癒說道。
“喲,野男人找賤女人,居然都這麼理直氣壯,在方府門前耍起橫來了,諸如此類,亂棍打死!”長裙女子一聲令下,身後的十幾名小廝衝了出來,揮舞着棍棒就要和陳治癒一分高下。
“都退下!”男子斷喝一聲。
他的修爲比陳治癒要高,知道陳治癒是一品玄尊,而且精神力修爲似乎更加深不可測,這樣一個人可不會胡亂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一定是有所依仗,還是謹慎些吧。
“我是方家家主方塊龍,不知閣下和嬌娘是什麼關係?爲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呢?”方塊龍朝陳治癒拱了拱手,問道。
“方塊龍,你腦子瓦塌了吧?人家拆了你的大門,打了你的臉,你反倒客氣起來了!”長裙女子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雖然他的性格是有些偏弱,但也不至於到了這種情況下還要低聲下氣吧?
隨隨便便來個一男兩女,在你們上弄兩個洞,就嚇成了這樣?
“你還是少說幾句吧。”方塊龍瞪了長裙女子一眼,又看向陳治癒:“請閣下教我。”
“還是方先生拿捏得了分寸,我叫陳治癒,是北州郡蒼雲城青山鎮人士,與杜夫人有些往來上的交情,正如先前所說,杜夫人在離開青山鎮之前,曾與我約定,一定要到方府來找她,所以我就來了,只要杜夫人在府上,我就一定要見到的。”陳治癒說道。
“這兩位是我的妻子,如果方先生願意的話,可以請我們進去喝杯茶,至於你身邊這個不知禮數咄咄逼人的女子,若是尊夫人的話,我看還是及早休了的好,與杜夫人相守白頭不是更好麼?”
陳治癒說完,小美和鄧潔都是莞爾一笑,到了青玄大陸,沒有了規則法律的束縛,陳治癒這個人也“壞”起來了。
方塊龍的眼皮子抖了一抖,我要是能休了她,我早都休了,哪還等到現在,關鍵是這個女人惹不起啊!
“混賬,你找死!”長裙女子哪裡受得了這般侮辱,她本身也是修玄高手,修爲已在三品玄尊境界,比陳治癒還要厲害一些,直接是腳掌一跺,嬌喝一聲,從臺階上飛身掠下,一掌拍向陳治癒的腦袋。
只是這長裙女子雖然是三品玄尊,但修爲卻是虛浮的很,顯然是靠着丹藥符文之類的東西強行提升的,中看不中用,甚至還不如一個紮紮實實修煉的一品玄尊呢。
比如陳治癒,就是一個紮紮實實修煉的一品玄尊,他冷笑一聲,毫不退縮的舉拳悍然相迎。
啪!
拳掌交接的瞬間,長裙女子慘叫一聲倒飛而出,幸虧方塊龍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抱住,但長裙女子的整條手臂卻是已經紅腫淤血,手掌都是有些變了形。
“事實證明,你還真是個蠢貨,怎麼就不能多向方先生學學呢?”陳治癒幽幽說道。
“完了,閣下闖大禍了,今日方某也保不了你了。”方塊龍無奈的搖了搖頭。
啊!
被陳治癒一拳擊敗的長裙女子靠在方塊龍身上,臉上的表情憤怒扭曲,她揚天尖嘯,如同河東獅吼,嘯聲格外刺耳,夾雜着無比的淒厲。
陳治癒心上一震,生出一種不好的語感,他第一時間就把小美和鄧潔強行收進須彌戒子,然後取出一把衝鋒槍端在手上,隨時準備射擊,與此同時,身形急速的後退,從方府門前退到了對面的牆根下,謹慎的盯着方府大宅。
就在那長裙女子發出淒厲慘叫的時候,陳治癒敏銳的感覺到在方府大宅的深處爆發出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直接是將他牢牢鎖定,殺氣如玄鐵一般寒冷。
咻!
一道白影從方府大宅的深處騰空而起,如同一道流光從天而降,朝陳治癒砸了下來,速度快到根本難以分辨他的模樣,只有一道殘影。
噠噠噠噠噠噠!
陳治癒完全是下意識的扣動扳機,一梭子彈毫無保留的全部掃到空中,在自己面前交織起一道槍林彈雨的防護網。
與此同時,陳治癒飛速運起鬼飄術和跑死馬身法,這兩種身法結合,能讓陳治癒在很短的時間內處於一種無法被選定的狀態,雖然只有不到一秒,但卻足以改變戰局。
就那不到一秒的時間,陳治癒從他先前所站的位置,向右邊艱難的挪移了有一米多點的距離,被高手的氣息鎖定,渾身就如同壓了一座大山,能挪移出一寸都是難上加難,若不是因爲有鬼飄術和跑死馬的身法,陳治癒根本無法做到。
轟!
白色殘影就像炮彈一樣狠狠的砸在陳治癒剛纔站的位置,一拳將牆壁炸出一個大窟窿,整面牆壁都跟着搖搖欲墜,陳治癒也被這股恐怖的勁炸的掀飛了出去,身後的牆壁崩塌,他也重重的摔在了院牆之內,感覺渾身上下都如同散架了一般。
幸好陳治癒在危急時刻讓開了那白色殘影攻擊的中心區域,沒有硬接這一拳,要不然的話,怕是直接被一拳乾死了。
噗。
落地之後,陳治癒只感覺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渾身上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這一拳真是天崩地裂,把人家對門鄰居厚厚的院牆都給砸塌了,完全就是搞破壞呢,街坊四鄰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都跑出來看個究竟,尤其對門鄰居更是憤怒,老子的牆不要錢嗎?老子的私生活不要保護的嗎?你隨隨便便拆老子的牆,還破牆而入?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對於陳治癒而言,那道白色殘影的拳頭轟擊在牆上的時候,他就感覺腦袋在一瞬間完全失去了意識,嗡的一聲,世界一片空白了,身體就像是被重力擠壓了一樣,每一塊骨骼都發出令人齒冷的吱吱聲,似乎下一秒就要斷裂碎去。
直到摔落在地噴出一口鮮血,陳治癒反而覺得舒服了,神志也恢復了清醒,雙眼蒙着一層血霧,謹慎的盯着前方。
這次他看清那道白色殘影了,是一個披頭散髮的白髮老者,身穿一件白色長袍,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只可惜,他的白色長袍已經被鮮血染紅,所以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地獄爬出的厲鬼。
此時此刻,他垂手而立,頭髮遮住了臉龐,身體已經被鮮血浸溼,還不停的有鮮血從體內咕咕流出,在腳下匯聚成一灘血泊。
陳治癒細細一看,這白髮老者的身上全都是彈洞,已經被衝鋒槍打成篩子了,一梭子子彈都出去了,就算有一半掃在空中,只要有一半打在這白髮老者的身上,他也是十死無生,管你是多麼身後的修爲呢,子彈不和你講道理。
“方塊龍!你特麼的什麼意思!拆老子的牆,入老子的室,你死不死啊!”鄰居衝出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口中還叫罵着,但看到站立的白髮老者和躺在地上的陳治癒,叫罵聲戛然而止,此時,整個永樂巷的目光都是聚焦在白髮老者和陳治癒的身上。
“你死不死啊。”陳治癒嘴脣微啓,輕輕的說道,因爲過於虛弱,聲音幾乎聽不見。
“你到底是誰?”白髮老者頭也不擡的問道,聲音也是顫顫巍巍沙啞的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油盡燈枯。
話說完,沒等陳治癒回答,只聽得咚的一聲,白髮老者再也堅持不住,身子沉沉的倒了下去,撲倒在一灘血泊中,抽搐了兩下,就徹底死透了。
啊!
被方塊龍抱着的長裙女子又是一聲尖叫,完全不敢相信白髮老者居然會死在這裡,她拼命掙脫方塊龍的胳膊,尖叫着跑過來,跪坐在地上,將白髮老者抱起來,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淚水好似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老師,老師,你看看我,你別嚇我啊,我是雪君啊,我是雪君啊。”長裙女子哭着喊道,聲音無比的絕望。
某一刻,她突然暴起,朝陳治癒撲了過來,此時此刻,陳治癒真是渾身剩不下多少力氣了,而且腦子也疼的針扎一樣,就連從須彌戒子裡取出手槍將長裙女子擊殺的心力都沒有了。
眼看着長裙女子凶神惡煞的撲過來,陳治癒艱難的擡起手指,在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不是儲物戒,而是仝悅送給他的追蹤定位戒指,它不僅是一枚戒指,而且也是一把小手槍,儘管只有一顆子彈,卻足夠保住陳治癒一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