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箭,刺得白純後背都隱覺發熱。
半年沒見,暖被窩這種話也毫無顧忌地說,真的是……
白純看了看她,一陣好笑,伸手把他垂搭臉側的及胸長髮,橫在她光潔的額頭中間,看着這人工做成的劉海,以及恢復幾分舊日可愛的老姐,露出滿意的神色:“你把劉海留回來,我就給你暖被窩!”
“嘿嘿!”
方柔眉開眼笑,拿手順了順頭髮,也不生氣,肩膀蹭了蹭白純肩膀,一邊把水果遞過來,一邊挑眉示意白純看班裡的女孩子:“不錯嘛,這麼多女孩喜歡你,小夥子有前途,大學後女朋友少不了了……”
兩人是自小打鬧慣了的,說話也沒個顧忌,左近幾個偷聽的學生,只聽得目瞪狗呆,渾然沒想到,白純竟還有這麼個“紅顏知己”。
而那些女生驚訝之餘,看着白純不復舊日“冰山男神”模樣,反而笑靨如花的溫馨神顏,只覺得心碎的同時,口水也跟着流出來了。
“行啦行啦,我這放假回來,順道來看看你。”
方柔見將要上課,便將水果塞到白純手裡:“聽我媽說你寫小說賺了不少錢,嘿嘿,什麼也不說了,放假趕緊回來,到時讓我抱抱土豪大腿。
對了,你有手機了是吧,來來來,小夥子,先加個微信再說……”
想着長話短說,卻還是拖到鈴聲響起的最後一秒,方柔見白純目清神秀,又忍不住抓了抓白純的臉,幫他順了順衣領,揮了揮手,示意白純回去上課。
回去後的白純,全班矚目。
尤其是同桌沈冰,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白純想着兩人已經是朋友,便拿肩膀擠了擠對方,如是兩三次,惹得沈冰轉氣爲笑,狠狠用肩膀撞了撞白純,這才恢復情緒,淨心上課。
“難怪老實人被鄙視,這些個渣男手段,確實效果很強啊……”
白純心中暗歎,覺得自己似乎在往渣男的路上走。
……
而在另一邊,方柔看過白純,便在附近買了些糖果,一路坐車回去,落落大方的氣質,引得車上年輕小夥,不時偷看。
她卻是已經習慣了。
雖然大學才上了半年,但方柔跟同學一起課餘做街頭採訪自媒體,賺到生活費的同時,也讓他眼界開闊了許多。
就在方柔坐在車窗旁,看着周圍熟悉的鄉景時,一輛熟悉的保時捷超車而過,雖然時間不長,方柔依舊認出了車裡的年青時尚女人是誰。
“龔天雪?她也回來了?不是說跟家裡關係很差,已經兩年沒回來了嗎?”
心中存疑,方柔也沒多想,雖然認識這個本地少數考上大學,並在京城有個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且家裡土豪的龔天雪,可兩人並不太熟。
就在這種胡思亂想之中,客車慢慢停下,方柔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走上那條童年走過無數條的村頭小路。
半年沒回來,一切似乎都沒變。
水泥路上,積雪已經被鏟至兩邊,不時能看到頑皮幼童堆起的拙劣雪人,看得方柔笑嘻嘻的,暗中猜測看到的雪人,分別是哪個調皮小孩堆的。
“媽!我回來了!
呃,人呢?”
沒到院門就開始嚷嚷的方柔,看到自家鐵將軍把門,一愣之餘,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往旁邊的白純家走去。
果然,還沒到大門,就見聽到動靜的小黑,已經興沖沖地跑了出來,看到她直接嗷嗷叫地跳進了方柔懷裡,後面緊跟着的白小魚白小鵝,也是撲騰着小短腿,跑過來要她抱。
直把方柔高興萬分,又抱又親的,在白媽方媽的幫助下,帶着東西,進了白純家。
一進去,就吃了一驚。
屋外寒風冷洌,屋裡卻是暖融融地極是舒服,難怪看三小俱都只着薄薄的小毛衣,從地下冒出的暖和氣息,直接讓方柔有些冰涼的臉線,柔和了起來。
“這就是電話裡,我媽說白純賺了稿費後,給家裡置辦的‘一些傢俱’?
家裡的人,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喜歡‘舉個栗子’了?”
反應過來的方柔,還沒喝完白媽遞來的熱茶,就已經很誠實地表明心意:“嬸子,路上我快被凍傻了,今晚睡白純屋啊!”
一句話說出,一屋子大人都笑,白媽更是喜歡得厲害,拉着她的手:“行行行,今天冬天格外冷,要我說直接給我們家大白當媳婦好了,過年都別回去了……”
方柔小小,聽多了這樣的話,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但腦海裡閃過白純笑盈盈看着她的樣子,突然心裡就是一跳。
頭一次感覺到,自小到大隨意慣了的一對小夥伴,似乎都已經長成大人了……
……
“嗯?剛纔窗口邊那個女孩,是方柔?”
龔天雪微微轉頭,看着後視鏡裡慢慢落後的客車,想了想,也沒停下,繼續往陰山趕去。
作爲同在上京城、且都是“上京傳媒學院”的校友,半年前方柔上大學前,方媽便託了關係,聯絡了其母親龔麗,彼此搭線,請已經工作的龔天雪,幫忙照應一下方柔。
這種同鄉、且還是上大學的後進,龔麗那邊也樂得交好,因此方柔和龔天雪有過幾面之緣,只是礙於性格,關係並不十分親近罷了。
腦海裡只是隨意一過,龔天雪便不再想這些事情,油門又加快了一分,往着陰山急趕而去。
一處礦區外面的別墅前,龔天雪難得沒有嫌棄礦區那顯得灰黑的環境,剛一進院,就大喊道:“媽!媽!瑞雪,咱媽身體怎麼樣了?”
屋子裡走出一個挑染幾縷酒紅色頭髮的女孩。
正是白純第一次回家裡,車上遇見的龔瑞雪,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和龔天雪是姐妹。
龔瑞雪面色古怪,悶悶不樂、甚至有些生氣地道:“你自己去看!”
見此情境,龔天雪心中更是慌張,連忙來到屋裡,卻見本應該“臥病在牀”的母親龔麗,正吃着西瓜,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你……你不說自己病重……”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今年是不是又不回來過年了?”龔麗看見女兒,笑臉裡,帶着感嘆。
“……”
三十分鐘後。
“這次媽不是逼婚,你去看看那個白純,真的,媽已經見過他照片了,那小孩真的是長得又俊又好看,保證你滿意。先見一面,保證你喜歡……”龔麗循循善誘。
只是龔天雪對於“逼婚”這種事,實在是厭煩得厲害,否則也不至於兩年不回家,當即怒火沖天:“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這次我廢了老大臉面,還虧着跟他爸當初的關係,這才得了個相親的機會,人家小孩也不願意相親,周圍普通人家的閨女都沒給安排見面,你好歹去瞧瞧……”
“我不去!!!!”
“誒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
“……”
正說話間,卻見院裡的龔瑞雪把腦袋湊進來:“我早就說我姐不去了,這個機會,你就讓我去唄!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白純呢……”
“去去去!”龔麗勃然大怒,“年紀輕輕,整天就想着男人,‘女子首誡在於色’,孔子說的道理沒聽過麼?你不想上學,這半年我讓你跟着我操持家業,原想着你能見識多了,長點出息,沒想到還是一門心思放在男人身上!你就不能學學你姐!”
“我不管!我就喜歡白純,我非他不娶!”
“你個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聽着母親、小妹的爭吵,龔天雪只覺得又是生氣,又是荒誕,扯過要打小妹的母親:“怎麼回事,說清楚!”
“還能怎麼回事?”
一旁的龔瑞雪委屈地道:“三個月前,我車上看到白純,當時就喜歡他了,後來聽說他爸在給他安排相親,就回來央求着媽給我去提親。
誰曾想媽說我年紀太小,女人家事業爲重,太早沉迷男色,一輩子都沒出息,還直接給我辦了休學,回來管家裡的礦廠……
我想着,我要是表現得好,指不定她心情一好,過年就給我提親了。
可那天媽去了趟白純家,看了白純照片,回來就態度變了!
倒是聯絡相親了,卻是給你聯絡的!
我是要娶白純當男人的,不是要給他當小姨子的!”
龔天雪看向母親:“……”
一旁的龔麗卻是道:“天雪你不知道,那白純實在長得俊俏,瞧着就是個招蜂引蝶的,瑞雪這麼個毛頭小姑娘,哪裡娶得了他?
就算勉強娶了,對方也老實過日子,依白純的美貌,瑞雪非得整天沉溺男色、事業敗落不可,這哪能行,沒有事業的女人,以後後院能安寧麼?
可你不同,你學歷高,還是在上京城工作,咱們家又有錢。
像你這樣的女人,才壓得住那白純,再說你也二十四五了,也該結婚成家了……
其實白峰那邊,還是有些顧忌你年齡太大的。
但我好說歹說,說女人大幾歲,知道疼惜男人,你又是咱們這邊最出息的姑娘,人家白峰這才願意給過年安排見面……
聽媽的話,見見,這小夥子真的長得好,你一見肯定喜歡……”
龔青雪:“……”
……
複雜的關係,龔青雪理了好一會,纔是明白過來,心中歡喜母親的病是假的的同時,也有一絲被隱瞞的生氣。
而更多的,卻是無奈:“媽,我不是早跟你說了,我想找個有上京城戶口的對象,我在那邊工作,肯定得找個志同道合的啊!
找個鄉下的小子,算怎麼回事?
是,他可能真的長得好看,可好看能當飯吃麼?上京城裡遇了水災,能當京城戶口,讓那些救災的,優先發送救災物資麼?”
咱家是有個礦,可這個小礦能幹個什麼?
一年說是掙不少錢,可迎來送往,孝敬這個、孝敬那個,掙的那點錢,還不夠整天擔驚受怕的,真要在京城買套房,家底都得掏空一大半!
媽,我不是小孩了,他白純長得再好看,我也不可能說就喜歡他,我是有理智的好吧!
再說了,小雪喜歡白純,你卻讓我再去跟白純相親,這算什麼啊!
真的,媽,我保證明年找個男朋友,帶回來給你看。
要說長得好看,我們傳媒公司裡,真的有好些個同事長得好,還有明星呢,我給你看看照片,我保證明年給你領回來一個好吧?”
說罷,她拿出手機,調出同事的照片來。
果然,畢竟是傳媒公司,裡面幾個文質彬彬的男同事,顏值俱都在線。
但龔麗看了,卻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幾個哪能跟白純比,也就穿得白淨點,其實也都是羣醜貨,你要是娶了他們,還不把我孫子孫女基因影響了?還是白純那小夥好,和你生出來的兒女肯定又漂亮又可愛……”
“……”
龔天雪直接崩潰,自己還沒同意呢,母親連自己兒女名字都要想好了……
再瞧瞧一旁一臉鬱悶的妹妹,龔天雪一路緊趕慢趕,又積鬱一了肚子火氣,平日裡就有些驕縱的性子,當即再也忍耐不住,爆發出來:“相親相親相親!我死也不跟他相親!行,你不是想讓我跟那白純相親麼?我這就去他家相!”
說罷,怒火如熾的龔天雪,直接起身,出門坐進車裡,一踩油門,渾不顧後面龔麗、龔瑞雪的呼喊阻攔,直接上路往靠山村趕來。
二十餘里的路程,轉眼即至。
龔天雪只是稍一打聽,便將車開到白純家門口。
看着白純家普通的二層小樓,心裡更是鄙視,這樣的家庭條件,就因爲長得有兩分姿色,那個白純,就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麼?
自己這樣的土豪家,哪裡會娶這種小門小戶的男人?!
想到這裡,龔天雪直接下車,進了院子屋子,雖然驚異於這樣的家庭,怎麼能裝得起地暖,但依舊依着平日裡驕縱的性子,氣沖沖地來到白爸跟前。
“白叔!”
“誒,是大雪啊!坐坐坐,怎麼有空來我家了?怎麼,你媽跟你說相親的事了?”
白純數年前,曾去陰山龔家礦裡打工,因爲聲望高,很受龔麗尊重,也與龔天雪有幾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