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號！”
“二十五號！”
“八十號！”
“一百四十四號！”
約莫一刻鐘後，戎光連續念出十個“雪晶”的編號。
幾乎每一個號碼從他嘴裡蹦出來時，那羣陣修中間都會迸發出一聲激烈的歡呼，以及幾聲微微的嘆息。
當十個號碼全都宣佈完畢後，那些沒有被唸到號碼的陣修更是唉聲嘆氣不已。
“各位同道朋友請稍等，在下這就去見師傅。”
戎光也不管那羣陣修是什麼反應，只淡淡一笑，便轉身向那幢木樓飄去，轉眼間便沒了身影。
秦肆將目光從那戎光的身上收了回來，卻忽地心中一動，眼睛朝其他九名無幽門弟子看了過去，就見那邊正有一名心陣初期的陣修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而且那笑容似乎頗有些古怪。
那眼睛好熟悉！
自己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突然的發現讓秦肆心中極爲訝異，所有見過的陣修面孔如走馬燈般快速地從腦海中掠過，還沒過去兩秒，秦肆便悚然一驚，腦中倏地跳出一個人來——
“老宣！”
竟是那個僱請高成和崔白等人殺掉那麼多優秀陣修的傢伙？他竟會是司馬源前輩的傳人？秦肆有些難以置信，他昨晚還以爲這傢伙之所以那麼幹，是想要爲他自己競爭那個關門弟子的名額除去阻礙，卻怎麼也想不到他自己竟然就是司馬源的弟子，這……怎麼會這樣呢？
雖說這老宣的容貌和身材與昨晚有了很大的改變，但一個人的眼睛卻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
秦肆不用去探查他的真元和靈魂氣息，就已能確定他便是昨晚那人，想必這傢伙是以爲自己從來沒有和他碰過面，所以纔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觀察自己，卻不知道昨晚那假冒金丹高手的人就是自己！
“黃大哥。你知道那邊那個排在第二的人是誰嗎？”暗暗平復下心情。秦肆一道神識向黃香潮傳遞了過去。
“呃？”
見秦肆突然用神識跟自己交流，黃香潮微感愕然。但旋即便已用神識回道：“秦兄弟，他……好像是司馬前輩地三弟子，叫季什麼來着。對，季宣……我也是五百年前司馬前輩收徒時在這見過幾面。”
季宣！！
果然啊，秦肆心中更是疑惑，他這麼做是不想讓司馬前輩收到優秀地弟子，還是另有玄機？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正邊嘆氣、邊將手中地雪晶一片片地扔到身邊的小桌子上。這老人正是如今修真界唯一的天陣高手司馬源。
雪晶內地所畫的陣源，與畫陣的陣修息息相連，像司馬源這樣的高手，手掌隨意地從雪晶上面拂過，便能對那畫陣之人的情況瞭如指掌。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十塊玉片就已到從手裡扔了出去。
司馬源那雪白的長眉掀動了幾下。頗爲不悅的道：“戎光，那以陰陽陣爲陣源的兩個小傢伙呢，怎麼沒見到他們的雪晶？是你們沒來？”
戎光苦笑道：“師傅，你說地那兩個低級陣修來倒是來了，不過他們根本沒用這雪晶畫陣，應該是無意成爲師傅的關門弟子！”
“什麼？”
司馬源那雙小眼睛睜得溜圓，這修真界里居然還有陣修不想當自己的弟子，這倒真是奇哉怪也！
“這麼有個性的年輕人，我倒是更有興趣了，哈哈……”瞬息過後。司馬源卻大笑了起來，神識悄然透出了這幢木樓，略一觀察，果然發現自己感興趣的兩人正在那空地邊緣輕聲談笑。
戎光禁不住道：“師傅，他們不想入無幽門。難道我們還要強迫他們不成？這要是傳出去……”
“傳出去確是有損名聲。”
司馬源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只要能讓他們入我無幽門。那也顧不得這些了。唉，要是你們師兄弟十人哪怕有一人能夠傳承爲師自創的那三大陣法，我也不用費這麼多心思收什麼關門弟子了！”
戎光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異色，“師傅，我們……”
“不用多說了，你再取兩塊雪晶交給他們！”司馬源擺擺手道。
“是，師傅！”
當戎光的身影再次從木樓中出來時，那些正自焦灼等待的修真者們都安靜了下來，這場地間一時鴉雀無聲。只可惜，戎光卻沒有馬上宣佈司馬源確定的關門弟子人選，而是含笑向場地東側走了過去。
舒玉奇怪的道：“木炭哥哥，他怎麼向我們走過來了？”
秦肆和舒玉等人也是不解，卻見那戎光飄灑地來到面前，遞過來兩塊雪晶，微笑着說道：“兩位同道朋友，師傅他老人家希望你們也能夠將自身本源陣法畫入這雪晶之中，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
戎光這話一出，那場地中央頓時一片譁然。司馬源竟親自邀請他們畫陣，這目地豈不昭然若揭？
“怎、怎麼會這樣？”
“是啊，那兩個小子也太走運了吧！連司馬前輩都知道他們了！”
“陰陽陣？他們兩個居然都是陰陽陣！！”
“*，千百年難得一見的陰陽陣都出現了？而且還一來就是正反一對“司馬前輩邀請他們畫陣，很可能是看上他們了。”
“這兩個混球既然不參加剛纔的畫陣檢測，還留在這裡湊什麼熱鬧，現在
這麼一來，我們全都沒戲了！”
“唉，沒戲了！沒戲了！”
那羣修真者或驚奇、或懊惱、或鬱悶、更多的卻是憤怒。
先前他們極少有人注意到秦肆和舒玉的存在，即便是少數注意到了地幾人，見秦肆他們沒有參加畫陣，也沒怎麼他們放在心上。卻不料畫陣結束、關門弟子人選即將確定之時，情勢卻陡然一轉，司馬源主動讓他們畫陣，讓他們、特別是編號排在前十那幾人地希望基本上成了泡影，心中怎能不怒？
“這個……”
秦肆和舒玉面面相覷，雖說秦肆在聽到司馬源收關門弟子的消息後，打定注意讓舒玉來競爭，可聽過舒玉一句話後，秦肆算是幡然醒悟，打消了原先地念頭，不想這事還是落在了自己頭上。
“接下來啊，秦兄弟，還猶豫什麼。”黃香潮和鄭義急得直跺腳，舒玉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小夥子，想知道陰陽陣的秘密麼？想知道的話就接下雪晶畫陣！”這時，一個慈和的聲音鑽入了秦肆的腦域。
秦肆一愣：“是司馬前輩？”
“不錯。”司馬源笑道。
秦肆道：“陰陽陣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
司馬源的語氣中分明帶着一絲不屑，“是旁邊那兩個傢伙告訴你的？他們一定是跟你說，一正一反兩個陰陽陣能夠融合成混沌陣吧？”
秦肆奇道：“難道不是麼？”
“當然……沒有這麼簡單！”司馬源哼道。
陰陽陣莫非還有其他玄妙？秦肆心中有些癢癢，不覺道：“哦？那陰陽陣的秘密是什麼？”
“嘿嘿，想知道？”
“嗯。”
“畫陣！”
聽老傢伙又繞回到這兩個字上，秦肆頗爲鬱悶，看來如果自己不畫陣，他是絕對不會說了。
“青山……”
擡頭一看，見到舒玉的神色，秦肆便知道司馬源肯定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咬咬牙，秦肆伸手將那雪晶接了過來，畫就畫吧，反正畫陣也沒什麼損失，要是畫完陣後，老傢伙說不出什麼名堂，直接走人就是，不過像司馬源這樣的強者應該不會撒謊騙人的。
舒玉見狀，將從戎光手中另一片雪晶。
黃香潮和鄭義兩人長鬆了口氣，特別是鄭義這傢伙，剛纔真想把雪晶從戎光手裡搶下，塞進秦肆和舒玉手中，如果他還是器陣期以下的低級陣修，碰到這麼好的機會，絕對是半分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
那羣修真者原本見秦肆和舒玉猶豫時，心中再次燃起了一絲希望，可秦肆他們接過雪晶的剎那，希望又一次破滅，看向秦肆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憤恨，這時他們把兩人幹掉的心都有了。
可惜，這是司馬源的空間禁制，給他們一千個膽也不敢胡來。
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秦肆和舒玉盤坐了下來……
冷冽徹骨的氣息從掌中透入肌膚，不過這點寒意對修真者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威脅，真元稍作運轉，那寒冷便已消融。
雖已是身陣後期，秦肆也懶得運用真元畫陣，直接讓神識進入那雪晶中，裡面確是靈氣充沛，而且那靈氣的分佈好似遵循着某種奇妙的規律，秦肆的神識只稍作引導，那些靈氣便活動起來。
轉眼間，一個小小的陰陽陣便在雪晶之中成形。
當秦肆的陰陽陣畫好後，舒玉也以畫陣完畢，兩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將雪晶交給了戎光。
兩人的雪晶疊放在戎光手中之後，奇妙的事情旋即出現了……那兩片雪晶都彷彿受到了對方的強烈吸引，竟以極快地速度開始相互融合，數秒過後，它們便已完全交融，成了一個整體。
幾乎所有在場的修真者都運起神識，往那塊雪晶探去，當裡面那一片混沌進入他們心中時，一聲聲驚歎接連響起。
秦肆和舒玉也有些詫異，沒想到各自用神識畫在雪晶內的陰陽陣，竟也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處。
“不錯，果然不愧是陰陽陣。”
戎光讚賞地看了秦肆和舒玉一眼，轉身向那幢木樓閃去。只是秦肆卻分明發覺這戎光眼中的笑意竟有些冰冷……那塊雪晶遞了過去，“師傅，這就是他們的雪晶。”
將那雪晶接過，司馬源的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隨意，手掌緩緩地從雪晶表層拂過，而後微微眯起了眼睛。
幾秒後，司馬源的手掌又緩慢拂過雪晶，這時他那依舊如童子般光滑的面頰上泛起了微微的紅光。雪眉也開始顫動起來。
“好！好！”
司馬源“啪”地在自己膝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那小姑娘竟有這般如此的資質，難得，難得！那小夥子儘管在陣道的資質上比小姑娘略遜一籌，但根基卻異常紮實，靈魂也比一般的身陣後期陣修強大不少，陣道地修煉速度絕對不會比那小姑娘慢。”
“一正一反兩個陰陽陣雖說極其罕見。卻並不是沒有，可難得的是，他們兩人的陰陽陣居然如此契合，簡直天生就是爲了對方而存在的……”司馬源笑意盈面，撫摸着那塊雪晶愛不釋手……是犯衆怒了。”感覺到那一道道充滿着怨恨與憤怒的目光，黃香潮不覺打趣地笑了起來。
“怕什麼，他們不敢動手。”鄭義不屑地哼了哼。
秦肆自然也是沒什麼可擔
心的，直接將那些人的眼光過濾掉，現在他關心地是，那陰陽陣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正自沉思間，司馬源的笑聲幾乎同時在秦肆和舒玉的腦域中迴盪。“哈哈，我已決定，你們兩個就是我關門弟子了。”
“等等，等等。”
秦肆看了舒玉一眼，忙向司馬源道，“司馬前輩，你還沒把有關陰陽陣的秘密告訴我們嗯？而且我們已經有師傅了。”
“等你們成了我的弟子，自然就會告訴你們陰陽陣地秘密。至於你們已經有了師傅，那就更簡單了。說說看，把你們師傅的名字告訴我。我親自去一趟蓬萊仙府，跟你們的大島主聊聊。”
“呃，這個……”
秦肆鬱悶了，自己的師傅就在右眼的迷神珠裡，而舒玉壓根就沒有師傅，自己二人跟蓬萊仙府基本上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眼珠一轉，秦肆又道，“還是算了，我和舒玉喜歡在俗世裡生活，我們可不想在這禁制裡一修煉就是幾百年。另外，我們也沒有拜師費，所以……”
據秦肆瞭解，這司馬源向來對徒弟極其嚴格，像他那十名弟子。除非能夠修煉到心陣期。否則就只能呆在這禁制裡面修煉到死，按司馬源的說法。那就是不想讓他們出去給自己丟人。
按照秦肆地想法，如果自己把這句話搬出來，依司馬源的性子，應該會放棄收徒的念頭了吧？
誰料，司馬源好似早就知道了他會用這個來做藉口，秦肆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笑眯眯的道：“這個也不是問題，對戎光他們，我要求嚴格不錯，但對於你們兩個，我可以破例一次，只要你們每年能夠上十九地獄中的紫仙山來呆一個月，其他時間，你們就在俗世修煉也無關緊要，至於拜師費，全部免除。”
“這麼寬鬆？”
秦肆大感不可思議，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當司馬源的徒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心念間，秦肆朝舒玉看去，見她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也是個這個意思，畢竟當初舒玉不想競爭那關門弟子，就是不想受到太多地約束，如今約束既去，一切自然就不成問題了。
“唉，我們這些修真者，拜個好師傅難，收個好徒弟更難哪！”秦肆的疑問，引起了司馬源的一聲感嘆。
“這倒是。”
對司馬源這句話，秦肆深有同感，想當年，塵叔可是辛苦尋找了近百年時間才找到自己。
也正因爲收徒困難，所以迷神道除了對資質的要求極其苛刻之外，對其他方面也更是輕鬆，幾乎沒有多少限制，像現在這樣，即便是成爲迷神道傳人之後再另拜師傅也可以，據說曾經有一位迷神道弟子，就曾經拜過十幾個師傅。
所以，就算真成了司馬源的弟子，秦肆也沒有心理負擔。
司馬源沉默了一小會，呵呵笑道：“好了，你們安心地瞪着，我這就叫戎光出來宣佈結果……”恢復了平靜，看着眼前的大弟子，微笑道：“戎光，就他們兩個了。”
戎光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師傅，他們兩個可是蓬萊仙府中人，他們萬一不願意……”
不等戎光說完，司馬源就擺擺手，輕鬆的笑道：“不必多說，你只管去就是了，他們絕對會願意的。”
戎光聽罷，只得無奈地轉身而去……
當戎光的身影再一次進入衆人地視線中時，雖說編號位列前十的那些陣修還眼巴巴的看着他，但他們的眼神卻已不像前次那麼期待，秦肆和舒玉的畫陣，已經讓他們喪失了所有地信
畢竟有一對一陰陽陣爲陣源地傢伙在，誰還願意去收那些以普通陣法爲陣源的低級陣修？
果然，戎光所說地話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師傅決定，將收二百八十八號、二百八十九號這兩位同道朋友爲關門弟子……”戎光口中的這二百八十八號和二百八十九號，正是剛纔秦肆、舒玉二人用來畫陣的雪晶編號。
看着那些搖頭嘆氣的修真者，秦肆突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原本擠破了腦袋都想成爲司馬源弟子的人，全都被淘汰了，而不想拜師的人，最後反倒順順利利的成了司馬源的徒弟！
說了大堆感謝的套話後，戎光含笑道：“爲了感謝各位同道朋友的光臨，師傅有令，凡是代表宗派而來的，每個宗派贈送中品法寶兩件，而沒有宗派的散修，贈送中品法寶一件……”
戎光這句話一出，整個場地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可剎那過後，這峰巔頓時沸騰起來，即便是那些滿臉沮喪的傢伙，現在也是滿心歡喜，沒有拜成師傅，得到一件中品法寶，也算不虛此行了。
舒玉和劉玉璇對中品法寶之類的沒什麼太大的概念，而秦肆和黃香潮等人就頗爲震驚了。
這裡總共有數百人，雖說有些宗派或來了五六人，或來了二三人，可即便是這樣，將要贈送的中品法寶全部加起來也絕對不低於二百。
二百多件中品法寶說送出去就送出去，這還是那個連收徒都要收取高額費用的吝嗇老頭麼？
“嗬嗬，司馬源，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手筆！”就在衆修真者歡呼驚歎之時，一個森然怪異的聲音突然在天地間炸響，從四面八方鑽入衆人的耳中。愕然片刻之後，衆人急忙轉眼朝四周打量過去，卻沒有發現那個說話之人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