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姜懷仁最終也沒有把何婉的事情告訴葉傾城,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擔。

看着離去的姜懷仁,葉傾城握着手機,良久,最終也沒有將電話撥打出去,她還是選擇相信姜懷仁,相信姜懷仁沒有對不起何婉。

“希望我做的是對的吧!”葉傾城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何婉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又在什麼地方?”

“傾城姐,你在做什麼呢?”王曉雨從病房外走進來,看着葉傾城笑問。

“沒什麼,你今天的課程結束了?”葉傾城搖了搖頭,問道。

“嗯。”王曉雨點了點頭,哈哈笑道:“不過以後都不用去了,這學期那個老變態的課已經全部上完了,其他的老師課程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反正最後都能及格。”

“你們現在的大學生活真的很舒服。”葉傾城淡淡一笑。

“沒辦法,大家都是從五湖四海匯聚而來,在在這個名爲大學的套子裡,交上幾年學費,混上一份學歷,然後真正步入社會。”王曉雨笑道:“這年頭,大學擴招太厲害,大學生真心不值錢。”

“不過學一點總是好的。”葉傾城道:“你知道我現在身體很好,也不是太需要你每天都過來細心照顧,你有充足的時間去學習。”

“得,傾城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學什麼的,中醫啊!”王曉雨連忙說道:“而且還是中醫中最苦的藥劑學,說實在的,就連教我們課程的老師,他自己都沒搞清楚本草綱目裡面那些所謂的藥方子到底能不能用呢,那裡有什麼資格來教我們。”

“你既然這麼不喜歡中醫,當年爲什麼要選擇中醫呢?”葉傾城說道:“我記得你似乎說過你高考成績不錯的,應該可以上一所更好的大學,學一門更好的專業。”

“沒辦法。”王曉雨雙手一攤,道:“這專業是我爹媽選的,他們覺得這幾年中醫養生會很火,很賺錢,所以就一力主張我學中醫了,不過說實在的,我自己當時對中醫也是蠻有興趣的,畢竟是咱們國家傳承了數千年的好東西嗎?”

“那現在呢?”葉傾城道。

“現在?”王曉雨哈哈一笑道:“現在,我已經失望到近乎絕望了!”

“絕望,那也未必。”葉傾城沉吟了一下,道:“我其實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做一名中醫?或者說仍然還喜歡中醫?

“我啊。”王曉雨坐下來,道:“其實怎麼說呢,你說我,現在馬上就大四了,然後學了三年的中醫,醫學這東西,專業性太強,我現在很多時候就在想,我除了做醫生我還能做什麼?然後我除了做中醫,我還能做什麼?我除了懂一點中醫,我還懂什麼?”

“然後呢?”葉傾城喝了口水。

“然後,我就發現一件很悲催的事情,我似乎註定要成爲一個畢業既失業的當代大學生了。”王曉雨無奈的笑笑道:“我曾經很天真的以爲,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認真的去學,那就一定可以學好,但現在,我卻發生除了你自己認真去學以外,把你領進門的師傅同樣很重要,至於進門,學校裡那幫子廢物就不用指望了。

“師傅?”葉傾城挑了挑眉頭,道:“你想不想拜一個師傅?”

“拜師傅?王曉雨聳了聳肩膀,道:“我這個人要天賦沒天分,要錢沒錢,有那個傻子願意收我做徒弟。”

“你認識的。”葉傾城衝着王曉雨眨了眨眼睛。

“我認識?”王曉雨疑惑的看着葉傾城,然後慢慢的張大了嘴巴,道:“傾城姐,你不是想讓我拜那個沒品的傢伙做師傅吧?”

“嗯。”葉傾城笑着點了點頭。

“不可能,那個傢伙簡直太齷齪了,我這個如花似玉的妹子,怎麼可能拜這麼一個師傅,而且他那麼年輕,醫術能高到什麼地方去。”王曉雨搖頭道:“我可不會拜這麼沒品的人做師傅。”

“哎!”葉傾城嘆了口氣,道:“傻丫頭,我只是問你一聲,而且姜醫生他願不願意收你做徒弟還不知道呢,你別看他年輕,可有句話卻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傾城姐,我看那傢伙不僅沒品,還是個騙子,騙的傾城姐,你這麼厲害的人,居然爲他說話。”王曉雨道:“傾城姐,你不用說的,拜他爲師,絕不可能!”

葉傾城看着一臉堅決的王曉雨,不由得搖了搖頭,其實她也是看王曉雨是個不錯的姑娘,纔有想法給姜懷仁推薦,至於姜懷仁到底願意不願意接受,葉傾城心中也是沒譜的。

中醫最重傳承,姜懷仁這麼年輕,醫術就如此高明,要說每一個很厲害的傳承,葉傾城是不相信的,這麼厲害的傳承自然不會自己一兩句話就傳給什麼人,就算自己開口,葉傾城也只能由很小的希望可以讓姜懷仁收徒。

但現在既然王曉雨自己也不願意,那葉傾城只能感嘆一聲,其他的話卻是說不出什麼的。

王曉雨看着葉傾城的表情,眼珠子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離開了醫院,姜懷仁的心情有些不平靜,便給溫馨去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臨時有事,要去見一個朋友,就不能去接她了之後,便把車直接開到了某個酒吧,開了幾瓶自己最喜歡的酒,一個人無聊的喝了起來。

等姜懷仁走出酒吧的時候,外面已然下起了毛毛小雨,姜懷仁打着酒咯鑽進了車裡,然後驅車往家開去

“這是?”姜懷仁開了一小會,眼光一亮,大街上行走的一個女人猛地跳入了姜懷仁的視線。

姜懷仁微微運氣,將體內的酒精逼出一點,讓大腦稍微恢復清醒,然後仔細的看了過去,齊欣的身形便步入了姜懷仁的視線。

對於齊欣,姜懷仁有種莫名的熟悉,此刻的齊欣身影有些落寞,孤獨的在小雨中行走,渾然不顧天空中的雨點砸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這個樣子的齊欣,姜懷仁神情一暗,下意識的就想要走出車門,趕上去,但摸扶手的時候,姜懷仁卻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樣去面對齊欣。

妹子多,原本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姜懷仁現在真的快樂不起來,他第一次覺得妹子太多,是一種非常嚴重的負擔,而姜懷仁本人來說,這種負擔正越來越嚴重。

姜懷仁最終選擇開着車遠遠的掉在齊欣的身後,這個距離既不讓齊欣發現,又能夠很好的觀察齊欣,當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姜懷仁也可以第一時間衝上去。

不過讓姜懷仁沒想到的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越來越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平城在華夏的北方,是一個一年到頭都不怎麼下雨的城市,但現在,這個城市似乎有下一場大暴雨的打算。

看着窗外慢慢下大的雨,姜懷仁不由得把車加快,準備開到齊欣的面前,不管怎麼說,這麼大的雨,很容易把人弄得生病。

但就在姜懷仁開車快要達到齊欣身前的時候,齊欣的身體突然加速,衝入了一個電話亭中,面對這種情況,姜懷仁無奈的將車聽到了一邊,剛剛他曾經很激情的想要衝上去,但現在他再一次猶豫,猶豫該怎麼和齊欣說話。

車外的雨越下越大,要不是姜懷仁異於常人的視力,甚至都看不到站在電話亭裡的齊欣,姜懷仁就這麼坐在車裡,望着盡在咫尺的齊欣。

“一萬年太久,我們只爭朝夕!”

姜懷仁的電話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更換,姜懷仁拿起手機,皺了皺眉頭,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姜懷仁愣了一下,然後按下了接聽,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姜懷仁神情一變,將頭轉向齊欣,卻是發現齊欣正拿着公用電話,嘴裡說着什麼。

“齊欣,你好嗎?”姜懷仁艱難的張了張嘴,他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沒什麼用,躲在車裡,什麼也做不了。

“我很好,你幫我跟傾城說過了吧。”齊欣沉默了一下道。

“已經說過了,葉傾城說沒事,大家都是姐妹,不在乎這些小事情的。”姜懷仁笑着道:“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辦好了,我已經在家裡了,現在給你電話只是問問傾城的事情,你不要誤會。”齊欣道。

“沒有。”姜懷仁愣愣的看着電話亭裡的齊欣道:“你現在在家嗎?”

“嗯。”齊欣笑了笑。

“可我爲什麼聽到這麼大的雨聲?”姜懷仁覺得鼻子有些酸。

“是,外面下着雨,我開着窗戶,所以……”齊欣的口氣是笑的,但在姜懷仁的視線裡,齊欣的臉上已經慢慢的佈滿了淚水。

“齊欣,”姜懷仁沉吟了一下,下定決心道:“齊欣,有幾句話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坦白比較好……“

“對不起,我累了!”齊欣慌張的道:“我要休息了,你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再見!”

說完,便迅速掛斷了電話,姜懷仁輕輕放下手機,在他的視線裡,齊欣正蹲在電話亭裡,放聲的痛哭。

姜懷仁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動力,猛地打開車門,衝進了電話亭,一把摟住哭的跟淚人似地齊欣,然後狠狠的吻了下去。

風聲,雨聲,平城的瓢潑大雨和黑夜籠罩了小小的電話亭,美人如玉,佳人如夢,光陰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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