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一間單人病房內,花宮一毫無形象地坐在病牀上啃蘋果,對面是一臺大電視。說實在的,她現在也實在沒有形象可言,頭上綁了圈繃帶,一條胳膊上固定着夾板。
她的肩膀骨裂得有些嚴重,頭上的傷倒是小事。不住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
公孫白的腎部扎進了一塊尖玻璃,傷口不大,但出血很多,第一時間就被送到省醫院了去了。
“這就是有錢和沒錢的差別。”
她把啃的參差不齊的果核朝兩米外的垃圾桶一扔,然後——滑到門口去了。
有點迷之尷尬,她用未受傷的手摸了摸鼻子,這往往是心虛的表現 聽得“咔”一聲,門把手被人擰開了,有人抱着一大束白百合走了進來,是公孫符。他看了看腳邊的果核,彎下腰,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再走到牀邊,徑直把花束放進了櫃檯上。
公孫符問:“感受好些了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花宮一擡起頭盯着他的臉。語氣沒有半分慍怒,可公孫符知道,這往往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公孫符長期浮在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默了兩秒,“我騙了你。”
這算是道歉嗎?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幹什麼?
想歸想,她說:“你確實騙了我。”她又說:“也騙了公孫白。”那兩名殺手很顯然是有人安插進來的,也許公孫符的確沒有發現破綻,但是這樣隨意啓用下屬,目的幾乎不言而喻——他在試探。可以是試探公孫白,也可以是試探潛在暗處的敵人。
“你會犯這種錯誤?”她問。
這樣的錯誤基本沒有可能發生,除非公孫符刻意爲之。她的語氣帶着一絲暗嘲。
公孫符在牀沿坐下,說:“嗯。”
“你怕是會有**煩了。”她的聲調微揚。
麻煩是有,公孫符本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的臉有些憔悴,眼圈微微發青,眉宇間帶着幾絲倦色,這幾日他還是忙的不可開交。公孫白的事,永遠不是小事。這次的事件對他的影響極大,值得慶幸的是,他已經給三長老通過信了,這次來處理的是三長老這邊的人。
花宮一突然撐起身子,從牀上爬了起來,她的語氣並不算好,“你沒事。但是卻給我惹了**煩。”
她說:“我怕是被盯上了。你們家倒是樹敵頗多。”
公孫符沒有反駁,這是既定事實。公孫家的行事作風總是無形中惹得很多勢力不滿,再加上這次醞釀的狙擊計劃,要說沒有死敵那纔是怪了。
氣氛有些壓抑,襯着蒼白的病房,有一種詭異的寧靜。
公孫符幹過不少損人利己的勾當,這次的行爲卻是真正惹怒對方了。儘管是合作關係,哪怕反水也沒什麼,但是對方是花宮一。花宮一當年最不喜歡的一類人就是無信之人,對於臨時反水的合作對象,她下手也總是很狠。
“抱歉。”公孫符很是誠懇。
道歉沒有用,估計也只能火上澆油。
“呯——!!!”
拳頭在他的視野裡放大,迎面而來,直擊鼻骨。清脆的聲響徘徊在他的腦海裡。
這一拳,不僅快,而且重,甚至附了些勁氣。
花宮一看來是真的怒了。對普通人用上了勁氣。
公孫符痛苦地掩住臉,咬牙將剛到嘴邊的呼喊聲嚥了下去。他沒有等來第二個拳頭。一個拳頭就足夠讓他痛上一陣子了,兩個,莫不是要命?
血從他的指縫溢出,點點滴滴灑到地面。他趕緊掩着斷裂的鼻子,一語不發地離開了病房,也沒有追究什麼。
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刻意的錯誤。
花宮一看着關上的房門,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百合花束,扔向了垃圾桶,這一次,終於扔準了。
“鮮花不如水果實在,還有。我不喜歡百合。”
——————————————————————————————————
留着長髮的年輕人着着一身素白色衣袍,腳上穿着軟底布鞋,皮膚同他的衣袍一般,十分素白。這個年輕人呆在一硃紅色小亭裡,他端坐在蒲團上,面前是一張小桌,小桌上放着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