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傲的離去,玄真派的重擔,來得太突然,謝居安盤坐在牀上一直凝神體悟鍛骨篇,心裡根本無法平靜下來。索性出去透透氣,謝居安從牀上跳了下來,隨意穿着一下,打開房門,漫不經心地走到後院。
尚凝香自第一次靠在男人寬厚的胸膛後,覺得此生能遇上謝居安,是命運送給自己最寶貴的禮物,那胸膛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撐着自己繼續對生活美好的期望,在牀上輾轉反側,耳邊一直在凝聽謝居安房間的動靜,恨不得變成那房間的一扇門,能注視着他一舉一動、一呼一吸就心滿意足。
“咦?好像是小安房間傳來的開門聲音。”尚凝香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就稍微地披上外衣,悄悄地走到窗戶旁,怕驚醒了謝小敏,掀開窗簾一角,透過玻璃往外張望。見到了謝居安在後院毫無意識地來回走着,尚凝香就連忙穿好外套,拖着拖鞋,踢踏地往外趕,也顧不上是否會吵醒謝小敏,反身輕叩房門。
“咦,香姐,你還沒睡?”謝居安還是保持武者潛意識的敏銳,看到尚凝香從房中出來,走向自己。
“噓!你想吵得大家都不用睡嗎?”尚凝香輕聲說,那女孩瞋怪而又撒嬌的神態,倒把謝居安看得愣神了。尚凝香見到謝居安樣子,心裡甜滋滋的,口中卻責備說:“呆子,看什麼看。如果睡不着的話,我們倆一起出動走走,去海邊怎麼樣?”謝居安連想也不想說:“好啊。”待看到尚凝香身上空得有些單薄,說了聲“你等我一會兒”,閃身而去,從房裡又轉了回來,手裡提了件長大衣。
謝居安抱着尚凝香躍出圍牆後,在村路上放了下來,然後爲她披上長大衣。兩人默默地走在這安靜的鄉村小路上,想着各自的心事,根本沒有發覺後面跟着個人。何傲把門派的擔子交託給謝居安,心裡有些擔憂,並不是懷疑謝居安品質,而是擔心謝居安太年輕,才十五週歲的人,雖經過生活磨難,比同齡人早熟些,但肩膀仍然是稚嫩的,怕扛不住這份責任的重擔。
本來就不善言語的謝居安,再加上心事重重,沒有主動搭起話題。尚凝香畢竟比謝居安大了三歲,心眼更活些,“小安,你好像有心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講給我聽,我可是一位稱職的聽衆。”謝居安只是乾笑了幾聲,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海邊。
春意漸濃,今晚春雨暫歇,繁星點點,微風輕拂。只有那海浪不知疲倦地輕拍海岸,嘩啦嘩啦地響
“小安,你真的有事,就講給我聽吧,不然明天被阿媽她們知道,會操心的。”尚凝香搬出林香這位大神,終於撬開了謝居安的口。
“香姐,你說人長大了,咋會有那麼多煩惱,真懷念以前小時候的,無憂無慮的過着日子。可惜,人總會長大的。”謝居安感慨地說。
“是啊,小安。人活着總要往前看,不能沉緬於往事。長大也不是個壞事,至少長大後想做出許多事來。”
“這幾個月來在我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也接觸一些人,無論是官員、警察,還是黑幫頭子,發現他們活得也不開心,反不如我去過的橫溝村村民們開心。希雲叫我爲人處事,要多注意些策略,不能呈匹夫之勇;師傅叫我率性而爲,只要對得住良心,不必注重那麼多,該做的就去做。我知道他們說得都是對的,可當我面前那些人時,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彷彿跟不上外面人的想法。”謝居安緩緩地說出自己想法。
“我現在覺得好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謝居安甩甩頭地說。
尚凝香看着面前的小男人,雖然個子比自己高出一個頭,本事比自己大,整天擺着大男人成熟樣子,但年紀尚淺閱歷不豐,想用自己的肩去扛出一片天,實在有些難爲了,她輕柔地拉過謝居安的一隻手,另一隻手撫摸着他的手背,憐愛地說:“小安,沒必要太苦了自己了。”拉着謝居安一同坐在岸邊,趁勢靠着他的肩膀。
謝居安望向蚴黑的海面,說:“現在師傅要離開,把門派託付給我,我怕自己搞砸了。在我心裡,師傅就象一座高山,爲我遮風擋雨,心理總覺得有所依靠。明天,師傅他要離開很久,我也知道這是好事,總覺得心裡頭掉了什麼似的,慌張張,空蕩蕩。其實我”後半句話“我把他當做父親一般”細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得到。
何傲站在離他們十多丈遠,可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小安,香姐我會站在你的身後,永遠地你,一生一世地你,因爲我知道,我們的小安是最棒的!”尚凝香鼓勵地說,也許是感到有些冷,緊了緊外面的長大衣。
謝居安或許發覺到尚凝香的舉動,賺意地說:“香姐,我們回去吧,別受涼了。”看到她搖頭,就把她攬在臂窩裡。一股女人的幽香直鑽入鼻孔,心裡不禁有些悸動,風吹着尚凝香的髮梢,刺得脖子癢癢的。過一會兒,謝居安聽到尚凝香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睡着了,沒有照料過別人經驗的他,不敢挪動身體。
春天的凌晨,有些冷。尚凝香往謝居安懷裡鑽,捲曲着身子。謝居安苦笑着扯緊她身上的長大衣,把她抱在懷裡,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小敏,不許笑話我,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伏在他的懷裡,在他懷裡好舒服爹,你在天之靈,要好好保佑着小安阿媽,小安什麼時候回來”謝居安聽着尚凝香有一句沒一句的一堆夢話,神情有些複雜,藉着星光,不禁端祥着尚凝香的臉,這是一張清秀而柔和的臉,此時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不禁地想起,在GD時的事情歷歷在目,謝居安知道這柔弱的身體裡,卻藏着一顆倔強的心,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但,戀愛?這字詞,對於謝居安來說很陌生的,從來沒想過的,此時卻
何傲看到他們的這情形,鬆了一口氣,走了。
天剛濛濛亮。尚凝香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謝居安的懷裡,就假裝一直睡着。謝居安一直保持着這種姿式,對他來說不是一種難事,只是閉着眼,不自覺地體悟起鍛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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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銷社衆人正吃着早飯。
“阿媽,香姐今天起得這麼早嗎?”謝小敏問道,林香聽了沒有回答。
“哎,老大真不是蓋的。師傅來了,還這麼早出動練功。”王希雲正感嘆着自己是不是在偷懶。
這時,他們卻看到尚凝香正挽着謝居安的手,從外面走進來。被衆人看着了,尚凝香沒有放開手,謝居安卻有些侷促。
“哇,老大。起得這麼早,和香姐一起散步啦。嘖嘖,好浪漫哦,老大不愧是老大”王希雲滔滔不絕地說着。
“去。你小子快吃好,我們去拜見師傅了。”謝居安叫停道。
洗涮妥當後,謝居安帶着王希雲來到何傲的房間,叫了幾聲沒有應門後,推開門進去了,看到屋裡沒人,卻發現在桌面醒目的地方,壓着一張信箋。上面寫着:
留謝居安。
爲師已經走了,代向你的家人致歉不辭而別。武功一途貴在堅持,成於體悟,這點爲師不擔心。對於行走社會,爲師僅能留給你一句:緊守本心即可,多冷靜思考。武功只是解決事情的一個方式,並非唯一方式,就是要施展雷霆手段,切記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畢竟當今社會已有所不同,非草莽江湖時代。
此去少林,當有一年之期。到時若有疑難,可到少林找爲師。明年放假,你和小云來一趟吧。
最後一言,請珍惜懷中之人,他日莫要追惜,如何決定,在於本人,爲師不做強求。
何傲書。
謝居安拿着信箋,淚水流了下來,口喚:“師傅,小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