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飛被冰冷的現實打擊得陷入了恍惚的狀態,他一直以爲自己僅僅是看起來不起眼而已,其實自己並不比那些所謂優秀的人差,所以他恨,恨爲什麼那個她眼裡只有隊長卻沒有他,他又恨,恨爲什麼又一個她依舊只肯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
張旭飛覺得自己缺的只是機遇,只要給自己機會,自己有不亞於那些所謂的優秀的人的潛力,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不再是那個濃眉大眼,別人只會給一句老實便算做的誇獎可以敷衍的。
機遇,他夢寐以求的機遇,讓他成了自己眼中的大人物,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可惜田震死的太早,否則自己可以讓楊紫月親眼看着自己腦海中想象過無數次的那個事實,其實她依偎的男人跟他比起來,什麼都不算,自己可以像踩螞蟻一樣把他踩在腳下。
他不需要可惜了,因爲他腦海中的畫面真的出現了,只不過只有一半是和他的想象相符的。
被踩在腳下的依舊是他,那種強大,無所不能的感覺,原來都是錯覺,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像是高山一樣難以逾越,深深的沮喪充斥着張旭飛的‘胸’腔,田震造成的傷勢已經不足爲道,一口悶氣在心中‘亂’竄,張旭飛忽然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然後昏‘迷’了過去。
田震皺起眉頭,本想用一些手段把張旭飛‘弄’醒,但是此時餐廳裡的服務生已經在打電話報警,而且,楊紫月還在旁邊看着,要把張旭飛‘弄’醒的手段多少會有些殘忍,還是不要讓楊紫月看的好。
於是田震站起身,回頭衝楊紫月微微一笑,道:“話是問不成了,估計是鬱悶昏了。”
田震半開玩笑的一句話讓楊紫月忍俊不禁,其實這句話也沒什麼好笑的,不過,楊紫月就是高興,她覺得只要田震說的笑話,就很好笑。
楊紫月沉浸在像是夢一樣不真實的喜悅和幸福中,忽然感覺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一下,下一刻自己已經出現在餐廳外的大路上,驚疑不定的楊紫月下意識的身手抓向身側,然後鬆了口氣,田震還在,在她身邊。
田震心裡閃過一絲愧疚,捫心而論,楊紫月對他的心意到了現在,已經毫無懷疑,而在此之前,田震對身邊人中,最忽略的卻偏偏是她,這對這‘女’孩兒真的有些不公。
心中升起那份帶着愧疚的憐惜,輕輕撫着楊紫月的髮絲,輕聲道:“辛苦你了,走,帶你回家。”
帶你回家。
平淡的話,卻將楊紫月的心融化了,他何曾對自己說過這麼溫柔的話?
夠了,做什麼都夠了,就算讓她的生命就終結在這一刻,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一刻。
楊紫月沒有感覺到自己是怎麼回到那一座小院的,她唯一的感知就是自己一路上被田震親暱的抱在懷裡,那溫暖,讓她不敢睜眼。
田震喚醒茫然的楊紫月,心中暗歎,你何必愛得這麼卑微?這讓我怎麼對你纔好?
田勤跑過來,把田震推到一旁,搓着手對楊紫月噓寒問暖,去哪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之類的,田震苦笑,他覺得爺爺不但把楊紫月已經當成了準媳‘婦’,簡直是把楊紫月當成親孫‘女’了。
林書儀把田震拉到一旁,低聲道:“剛纔有家餐廳報警,說有人在那暴力傷人。”
說完,林書儀直接用眼神問你爲什麼又玩暴力,直接跳過了是不是你乾的這個問題,因爲林書儀對田震太瞭解了,楊紫月顯然是有了意外才遲遲不回,田震既然去找,要不惹事纔怪,所以她纔會特意留意局裡的報警消息。
田震沒有否認,因爲他還有話要問林書儀。
林書儀對田震早已不再是以前看犯罪的眼光,見田震承認後,也沒有再叫噱着要拘捕之類的話,而是認真的說道:“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誰麼?”
田震神‘色’微動,道:“我正要問你。”
“張旭飛,落雨幫副幫主,事實上,現在道上都知道張旭飛就是落雨幫幫主,因爲真正的幫主從來沒‘露’過面。”
“果然是這樣。”田震緩緩點頭,輕聲道。
“你猜到了?”
“我和張旭飛有過一面之緣——張旭飛的住處你知道麼?”田震問道,其實在餐廳時田震已經在張旭飛身上做下了神識標記,再問林書儀不過是爲了避免再出現神識標記被遮掩的情況,事實上練氣六層的神識標記,在地球能被遮掩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林書儀搖了搖頭,道:“這個人很謹慎,警方只知道落雨幫幾個分堂堂主的據點,關於他卻幾乎一所知,不過他經常活動的場所我們倒是掌握了一些,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
田震想起以前林書儀見到自己不是喊着抓自己就是質問他是不是罪犯的場景,再對照現在林書儀的態度,不由啞然一笑,道:“你這公職人員,那警局的情報給我不怕挨處分?”
林書儀沒反應過來田震是在開玩笑,不由愣住了。
田震:“算了,我真沒說笑話的潛質?”
林書儀回過神來,表情古怪的看了田震好久,然後撲哧一笑,道:“你還是算了吧,說笑話?我怎麼知道你之這會兒是不是那個殺伐果斷的怪物?萬一說錯話你生氣,我可受不起。”
田震想爲自己辯解幾句,但是目光瞥見另一旁正在和爺爺說話卻還用餘光不時偷看他一眼的楊紫月之後,田震心裡泄了氣,有些時候自己的確太過不近人情了一些。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給你情報也不算壞規矩,你怎麼也算那個特殊部‘門’的人了,警局的所有情報你都有權限共享的。”
田震聞此,心中微微一動,如果林書儀不提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有一個龐大的資源可以利用的。
這時,田勤在屋裡喊田震進屋吃飯,兩人結束談話,圍在一張小桌子周圍,桌上已經熱好的飯菜冒着熱氣,發黃的天‘花’板上吊着白紙燈泡的燈光變得模糊起來。
碗筷叮噹,田震不時替爺爺夾一筷子菜,後者叱一句,吃飯還這麼麻煩,臉上則洋溢着滿足的笑,楊紫月面對田震,一如既往的話很少,有時候會提起勇氣給田震夾菜,然後迅速的收回筷子,像是怕田震把她的筷子奪走一樣。
安靜的飯桌上,想念了田震一整年的人們,終於驅散了心裡最後一絲虛幻感,他真的回來了,就坐在身邊吃着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