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第四 斬了又斬(三)

在禁區之外,第一次看到了莫音的幻象,田震含淚將幻象斬斷,那時候,他以爲自己已經看破了真假,因爲,他是憑着自己的理智判斷出眼前的莫音是幻象的。

田震身死玄天,卻又機緣巧合重回地球,神魂猶在,但是相貌卻已經大不相同,然而,莫音自出現之後,卻並未對他的相貌表現過絲毫的異樣,即便是通過卜算得知了他就是田震,但是至少面對自己這樣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以莫音的性格總該會說些什麼的。

此後莫音講的故事,又和自己曾經幻想過的那個故事是那麼的契合,一切都太過完美,所以,田震確信,眼前的她原來是幻覺。

所以,他揮劍將她斬碎了。

只是,明知是假的,田震在斬碎幻象時依舊心有不忍,因爲那畢竟是她的影子,而且,還是自己腦海中,她應該有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斬了幻象,便是斬了腦海中的她,只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田震一直以爲,自己看破了真假,只不過無法克服心中的那份執念而已。

然而,現在,他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對真假一直都沒有看透,他只知道眼前的事物是假的,卻沒想到心境也早已經被某種力量引上了歧途。

原來這幻陣真正的厲害之處,並不在於幻象多麼逼真,正在的關鍵之處其實是存在於陣法中那種冥冥中可以削弱人心境的力量,再加上那些幻象的引導,田震心中的黑暗被無限放大,對於當初無法救下莫音的愧疚也被無限增大,這纔有了先前那一幕。

心中最爲黑暗的那一刻再次降臨,田震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而那種影響心境的力量也達到了極致,甚至已經具化成爲一個聲音,在耳邊蠱惑着他。

只可惜,幻終究是幻,不是真,幻陣只是想引導着他陷入真正的絕望,但是卻沒有計算到,這些內心深處的事物,有時候總會成爲一道最爲堅強的防線——它告訴田震,莫音會因爲他的弱小而徹底放棄他,選擇投入喇紋的懷抱——這一點,或許會成爲田震的致命一擊,但是,終究它卻救了田震一命。

因爲,莫音絕對不可能會這樣放棄他,田震對這一點堅信不疑。

於是他醒悟了,原來這纔是真和假,這幻陣之中的真假原來是這樣分別的,並非只是分清眼前的真假就行,真正需要看清的,是自己的內心。

斬斷莫音的幻象,卻並不會斬斷自己對莫音的情,斬斷往日的師兄弟的幻象,卻不代表自己對師門的無情,莫音永遠不可能投入喇紋的懷抱,因爲他知道莫音,莫音也相信他,就這麼簡單,只不過,這簡單的真假判斷題,因爲這陣法中的某種力量,使得田震的判斷力變得模糊了起來。

當然,當田震認清真假的那一刻,那股力量便消失了,因爲,那個總是在腦海裡蠱惑他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

斬碎了喇紋和莫音的幻象,斬斷了虛空中那一艘黑乎乎的飛船,眼前的景物再次發生了變化。

那一座銀白色的高塔之巔,傳出一聲怒吼。

“怎麼會這樣!他竟然能破掉‘介力’!”

淨室中傳出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伴隨着幾聲咳嗽。

漸漸平復後,聲音再次說道:“沒關係,即便沒有介力,七層他也絕不會跨過的!絕不會……”

田震站在一間陽光明媚的教室中,王威臉色陰沉的看着他,叱喝道:“田震,今天你倒是不睡覺了,但是你倒什麼亂!趕緊坐下!”

田震看着身周,察覺到身旁胖乎乎的李雲拽了拽他,田震漠然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墨隱化作一片墨綠色的雲,將整座教室斬得七零八碎。

場景再換,一條街道上,田勤推着三輪車艱難的前行,忽然腳下絆了一下,踉蹌的摔倒在地。

田震揮了揮手,沒有停下片刻,墨隱將田勤的影像斬做了碎片。

景象再換,田震揮劍,無論是尚軒向他表白的那個夜晚,又或者去年李雲生日時耍酒瘋的那副模樣,都被田震的劍斬得支離破碎。

斬了又斬。

這些都是假的,田震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不止事物是假的,心中升起的那些愧疚也是假的。

如果不把這些假徹底斬碎,如果不能成功的走出這裡,如果再也不能站在這些人的面前,那纔是他真正需要愧疚的東西。

李雲舉着酒杯的笑臉消失了,田震收劍而立,靜靜的看着周圍的事物再次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眼前的景物不再是猶如水波一般模糊,而像是玻璃一樣寸寸碎裂。

然後田震看到了一片塔林。

周圍全部是高高聳立的塔形建築。

田震神色微動,因爲他的記憶中沒有這樣的地方,唯一的解釋便是,他終於破了幻陣。

而眼前這些建築物,那一座座高塔,彷彿是一把把朝着天的利劍。

“劍閣?”田震雙目微眯,喃喃道。

田震站在一條寬闊的大道上,大道的遠處,有幾個身影剛好穿道而過,不過很快,他們又快速的走了回來。

“什麼人!”

遠處的人厲聲叱喝道。

田震邁步走了過去,那邊的人也飛快的朝着這邊奔襲而來。

走的近了,田震看清楚,這幾個人身穿白色長衫,正是當初在月白酒店遭遇過的那些劍閣弟子的裝束。

這時,田震還沒說話,另一邊忽然竄出一道身影,下一刻,這幾名身穿白衫的劍閣弟子紛紛慘呼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田震驚訝的看着這個忽然出現的人,愣了許久,對方也好不到哪去,支吾了半天,方纔艱難的說道:“怎麼是你?”

田震深深吸了口氣,道:“龍傲天,總算找到你了。”

這個忽然出現的人,正是特組的龍傲天,田震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輕鬆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躍進去哪了?”

田震問道。

龍傲天滿面笑容,看樣子對田震的到來很是激動,但是嘴脣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而是忽然舉起拳頭,朝着田震便猛然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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