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夢境世界在不住震顫着。
無論是夢魘生物,又或是夢境中的事物,都在此刻解體。天空中像是有莫大的引力,直接將所有解體的事物網上牽扯,而後直接粉碎。
其中便包括正在衝鋒的人皮臉,那電鋸似乎下一瞬就要落到姬瑤光身上,卻隨同主人一併解體,碎片拋向了空中。
無邊無盡的白色吞噬一切,那甚至並非光芒,更像是白色顏料塗抹而過一般。而在這白色顏料塗過的地方,便再無其他任何事物的存在,只有滿目蒼白。
最終,所有在夢境中倖存的人類,只感覺眼前一片白色蒼茫,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們驚醒,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便已然在現實世界了。
林飛渾身是血,眼眶中更是有乾涸凝結的血塊。他伸手隔空虛握,便讓白戰手中的混沌眼飛來。連同手上那一枚眼珠,一併塞回了眼眶中。
他緊閉着雙眸,卻依然有鮮血滲出,順着臉頰淌落,如同流下了血淚一般。
此時林飛眉睫不斷輕微顫動着,碧綠色的波光濃郁到了極點,甚至有了絲絲縷縷逸散而出,凝聚成了一顆種子的形象。其迅速破殼長出嫩芽,而後瘋長成爲一株包含生命氣息的植物。
林飛臉色蒼白,但卻依舊睜開了雙目。那染血的眼眸之中,充斥着無盡深邃冰寒的殺意,望之便讓人感到刺骨之寒。
他看向四周,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在白家別墅中,進入夢魘世界的人原本有十三人,其中包括林飛、姬瑤光、白戰、四個女僕、六個白家傭人。
但等到脫離夢境世界後,在場卻只剩下了六人,死亡率甚至超過了一半!
六個白家傭人,此時已然慘死五人,只留下一個運氣好的王琴。
這五個傭人,皆是形神俱滅!
哪怕是在現實世界中,也只留下了他們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和鞋子,就那麼空空蕩蕩地在風中鼓盪起伏着,隨時可能被吹走。
而除了這五件衣服,現場還有一套空蕩蕩的女僕服裝。裙子、白色絲襪、黑色小皮鞋,這些都還在原地,卻不見了夏月的蹤影。
在夏月的衣物旁邊,則是更加恐怖的景象。
那是屍體都被分爲兩段的春華,整個飛雲山莊最賢惠溫柔的姑娘,做起事來細緻體貼,精通各種家務。她往往存在感並不高,卻真如春風灼華一般,令人心生親近。
但她的死狀卻如此悽慘,讓見者不忍,紛紛咬牙握拳,卻偏過頭去不願再看。
尤其是姬瑤光,更是眼眶都紅了,低頭咬脣,不言不語。
林飛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但任誰都能感受到,此刻他已經成了恐怖的化身。
他所散發出的寒意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情緒,而是實質化的寒冷!
整個白家別墅剎那間被冰封,衆人也渾身結了層薄霜,從靈魂深處感到了刺骨疼痛的寒冷。
好在這僅僅是林飛無意散發出的一縷氣機,迅速便收斂蟄伏,讓寒冰極速退卻。
他伸出一手,碧綠色波光涌動,讓慘死的春華屍體復原。
春華容貌清秀乾淨,渾身血污消失,就那麼安詳地靜靜躺着。
“春華死了,但她留下了形體。和江歡歡一樣,他日我能以九轉還魂丹復活。”
“但夏月死了,形神俱滅。”林飛沉聲開口,潛藏着恐怖的殺意,感之便令人頭皮發麻,如芒在背。
不用他繼續說下去,其他人也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永不復生!
不僅沒有輪迴、沒有轉世,甚至連九轉還魂丹也無法復活!
王琴也是臉色蒼白,到現在都感到無邊的恐懼和後怕。尤其是在那個人皮臉追殺他們的時候,她完全是拖後腿一般的存在。
若是姬瑤光等人有誰將她拋下,她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想想看春華那種恐怖的死狀,要是發生到自己身上又會如何?
林飛隔空虛握,攝來了夏月留下的那套衣物:“我去趟夏月家裡。死生爲大,她家裡人當知情此事。”
這套衣物...也只能用於立個衣冠冢了。
而在林飛的神識感知之中,以白家別墅爲中心,四周死了太多人了,到處都是空蕩蕩的衣物,在空中飄飛着。
有婦人哭得撕心裂肺,直接“噗通”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留下的小鞋和衣服,哭訴自己沒能保護好他;
有男人滿臉恐懼之色,看着妻子的衣物,痛苦流涕地懺悔,說不該將她推向鬼影;
有女人泣不成聲,痛哭着罵自家男人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替自己擋在鬼影面前......
更有人直接暴走了,哭喊着痛罵道:“草泥馬的!到底是誰幹的這種事?我他媽捫心自問,一輩子從不做什麼壞事,一直行善積德,你他媽憑什麼就讓我家人全部死在我眼前?”
“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好人應該有糖吃嗎?我報你麻痹,我吃你麻痹!”
“來啊,老子管你什麼妖魔鬼怪,老子不怕你,來殺了我啊!反正我老婆兒子爸媽都死了,我他媽也不想活了!”
這個中年男人頭髮花白了一半,情緒失控。他吼得嗓子沙啞,甚至都破音了。
也有人先前看到了林飛從高空墜落那一幕,似乎猜想到了什麼,當即怒吼着罵道:“林飛,你這個殺千刀的喪門星!別人要殺了你,關我們什麼屁事?”
“啊?你聽到了嗎,老子草泥馬!滾啊,滾出蓉城,不要來禍害我們了!”
因爲隔得不遠,其實不僅是林飛,就連姬瑤光她們都聽見了,當即就是臉色一變。
冬雪反應最快,直接閃身而出。
這個痛罵林飛的人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只感覺一股狂風襲來。其攜裹着無數砂石,打在他身上生疼。
“鏘——”
一聲清越劍鳴之中,一柄長劍已然貼在他的脖頸上。
冬雪面色冰寒,開口道:“不許辱罵主人。”
這個男人竟然不驚不懼,反而哈哈狂笑起來,“呸”地吐了口唾沫:“走狗!來啊,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