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省安陽市華縣。
王山首先趕到,然後是跟着天蠍部隊一起出動的王風月,經華縣西北的國道,以一輛僞裝的旅遊大巴秘密進入。在原縣城的武裝部大院裡集合完畢後,王山首先控制了華縣的公安機構,抽調附近三百名民警和武警部隊在外圍拉網封鎖,然後緊急會見了華縣的政府各級官員。
爲了防止走漏風聲,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
天蠍部隊面前展開了整個大廟鄉的衛星實時地圖,東崗子村就在大廟鄉的東北方,四周是上千畝的小麥基地,還有兩百畝的棉花種植區,這裡是安陽的棉糧集中區域,華國有名的糧食基地。
休假歸來的薛劍生指着衛星地圖道:“四周都是平原,少有山嶺和丘陵,現在這個季節地裡還都是青苗,不方便隱蔽突襲,尤其是大白天,十里之內,就能看到我們的行動。”
王風月俯身看着地形:“我們可以從東南方的瓦崗村進入,這兩個村靠在一起,瓦崗村那邊有一片沙丘嶺,劍生,你看看能找到狙擊點麼,”
薛劍生還沒說話,大廟鄉的一位村幹部拍着大腦袋搖頭道:“首長呀,不中捏,內個地方都是坷拉地蛋子,長槍短炮的夠不卓,鄉親們一鄰四舍的,倆村的人啊,都是摟着婆娘一個炕,熟悉的很啊……”
他這一口忠厚的南河方言,聽得諸人都笑了。
華縣的趙副縣長一笑:“吳鄉長的意思是說,這個地方的沙丘嶺都是泥土塊,距離村裡也很遠,狙擊槍怕打不到目標位置,而且瓦崗村和東崗子村親戚衆多,進了瓦崗村,那東崗子村的人立馬就知道了,鄉親們純樸善良,怕是到時誤會了。”
王山一擊掌:“商九州就一個人,他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去天,我看讓當地派出所以查封假煙假酒爲名,直接把商九州一家扣起來,然後天蠍再出動護衛,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說完他看向了王風月,雖然被老爺子逐出家門,但王山還是下意識的要聽這位三叔的話。
王風月舉棋不定,到了這個時候,他對九龍宗實在是忌憚的很,商九州是九龍宗的精英中層,要是出了個什麼意外,那李少陽辛苦得來的情報就浪費了。
所以他沉默了許久,問出一句話:“少陽怎麼還不來,”
……
李少陽此時正在京都最大的航空博物館裡查着資料。
70年代的衛星與火箭資料,在互聯網上極少,當時的報紙報道也是高大上,只說革命的勝利,不提具體的內容,所以他只能從珍貴的博物館資料裡,尋找那個神秘的“黃安寶”。
趙靈兒不會做無謂的事,她爲什麼要查看那個火箭模型,極有可能就是查找這個“黃安寶”的名字。
黃安寶是做什麼的,從那句刻印的簽名看來,此人可能是當時兩彈一星的技術人員。
博物館所有的關於第一顆人造衛星的資料都給他送來了。李少陽查看了幾乎當時有記錄的完整人員名單,卻並未找到黃安寶這個人。
而70年代參與那場振奮全國的衛星發射的前輩們,現在還健在的,也只有區區七個人。
李少陽求而不得,只能先把這七位前輩的名字和地址記下,準備去拜訪一下他們,問一下這位黃安寶的信息。
他走出博物館的時候,手機已經有了十幾個未接電話。那邊王風月一遍遍的催着:“少陽,你快點來啊,你不在,我心裡不穩。”
李少陽看看時間:“情況怎麼樣了,”
王風月在那邊低聲道:“我們用隱形無人機監視着東崗子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也拍到了商九州的照片,我發給你看看。”
李少陽急忙道:“按兵不動,不要打草驚蛇,我馬上趕到。”
在趕往安陽的路上,李少陽不停的接收着王風月發來的影像和照片。
照片裡,商九州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鄉下老農,唯一的特點就是衣衫整潔,在無人機的監視下,他正在自家院子裡用早上的剩飯喂着幾條大土狗,看起來很悠閒。
商九州的小賣部就開在自家二層小樓的一樓,掛着“東港村超市”的牌子,門口還有幾個小孩在那裡玩着最新的塑料陀螺,村民們偶爾去買個油鹽醬醋,還會跟商九州的老婆話話家常。
他老婆四十多歲,微胖,貌不驚人,農村老婦女的特點一應俱全。商九州家有兩個女兒,鄉政府提供的資料顯示,大女兒在鄭市大學讀研究生,小女兒才十二歲,讀初中。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華國農村的小康家庭。安穩,平和,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家長裡短,偶有點小煩惱,也只是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不是薛明月的準確情報加上趙靈兒的精準搜查,任誰也看不出來,這個身份證上名叫楊貴福的南河老農民,竟然就是九龍宗的商流大司命。
李少陽關閉資料,心中若有所思,九龍宗表面看起來都是隱士,身懷異能而藏身暗處。但其中的商流一道,卻是大隱隱於市,以俗世的身份行走世間,所以他們纔是最難被發現的。
他來到大廟鄉武裝部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臨時基地裡的人員都在等着,大廟鄉安排了一頓午餐,什麼道口燒雞,老廟牛肉,都是當地風味。可惜大家都是無心品嚐,直到李少陽進來,這些人才鬆了口氣。
李少陽微微一笑:“幹嘛這麼緊張。”
他看着王風月,再看看薛劍生:“都別繃着臉了,九龍宗的商流一道,厲害就厲害在身份的隱藏,他們是商人,商人逐利,但要說到自身的實力,我想沒什麼可怕的。”
他這樣一說,那凝固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李少陽甚至津津有味的品嚐了幾口大廟鄉的牛肉,才擦擦手道:“我先去見見這位商九州先生。劍生,你帶着六號,七號,九號,四個人組成一個狙擊小組,坐吳鄉長的小麪包車進村,直接去村支部大院裡,那裡有一顆老槐樹。高度正合適做狙擊點。”
說完,李少陽又命令道:“天蠍二號,你帶三人突擊小組,在鄉里借一輛收糧食的大卡車,直接到村口,沿着後邊小巷,去商九州鄰居家,兩家中間是道土牆,關鍵時候可以直接進入。”
最後李少陽又命兩名天蠍隊員僞裝成送菸草的人員,正面進入商九州的小賣部裡。再安排縣中學和鄭市大學那邊,以辦理相關手續爲名,讓商九州的兩個女兒到鄉政府派出所去。
如此區劃分明的安排完,不過用了三分鐘,諸人無不發自內心的佩服。李少陽只不過在路上看了看相關資料,就胸有成竹,相比之下,他們在這裡僵持了四五個小時,連一個成型的方案都沒拿出來。
此時李少陽已經吃飽喝足,對王風月一笑:“風少,一起去吧,”
……
李少陽和王風月步行來到了東崗子村,直接走向了商九州的二層小樓,村子並不大,從村頭到村尾,也就不到2000米的距離。
李少陽手指遠處的村落道:“看到那個瓦崗村了麼,那邊再走十里,就是瓦崗寨舊址。”
王風月心情平穩,聞言一笑:“真的假的,是隋唐演義裡的瓦崗寨麼,”
李少陽點頭:“據史書記載,隋朝時候,這瓦崗四周因爲黃河氾濫,導致沙丘起伏,蘆葦遍地,便於隱藏和出擊,瓦崗這個地方北邊又與白馬渡口臨近,南與隋唐大運河的通濟渠相望,進退方便,易於攻守,堪稱軍事戰略要地。當時的農民起義軍爲了自衛和聚集力量,便在瓦崗築了一個方園二十餘公里的土圍子,故稱瓦崗寨,沿襲至今。”
此時兩人已走到了二層小樓的前面,幾個小孩好奇的看着他們,尤其是他們那一身城裡人的裝扮和樣子,在這裡顯得不倫不類的。
王風月吸了口氣:“搞定這個傢伙,咱們去瓦崗寨看看去。也算旅遊一趟。”
李少陽輕輕推開銅皮包裹的大門,厚重的木料打造成的門還帶着一種特有的油漆香味,在農村裡,白天是不會有人鎖門的,一推就開。
吱呀一聲後,兩條大土狗嗚嗚的衝上來,它們可比城裡人家的寵物狗強多了,論戰鬥力絲毫不遜於警犬。畢竟是跟鄉里四周數百條土狗的戰鬥中成長起來的。
王風月伸掌推出,一團火熱的炎氣衝擊而去,正面一隻大黃狗毛都被烤焦了。
但這土狗卻是忠誠無比,對侵犯領土的陌生人毫不留情。
“大黃,二貓,回來,”楊貴福披着件藍色卡其老中山裝,提着個鐵鍬喊了一聲。
兩條大狗夾着尾巴乖乖的退回去,化名楊貴福的商九州咳嗽一聲:“你們找誰啊,”說着扔下嘴裡的菸捲,繼續鏟着院子裡的雞屎。
那邊小賣部裡,僞裝成送煙人員的天蠍隊員正跟商九州老婆聊着天,隔壁鄰居的院子裡,四名突擊隊員已經從土牆和二樓走廊上悄悄埋伏着,不遠處的老槐樹上,薛劍生用戰術鏡子發來了一道信號。
一切都已佈置完成,王風月退後一步,守在大門口,掌中的火焰吞吞吐吐。
李少陽踏上一步,打量着商九州那憨厚的樣子,不禁嘆道:“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特工,也無法僞裝到這種程度,九州商司命,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