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爲何沒有徹底把刑宿海廢了的原因?”陳六合歪頭看了刑攬空一眼,他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動容的神情,說實話,刑攬空的計劃,多少有些打動了他。
“沒錯,廢了的刑宿海,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就算讓他活着,他也是一個廢人,太上家族絕對看不上一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殘廢之人,只有讓他好好的活着,他才能入了太上的法眼。”刑攬空道。
陳六合點了點頭,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優美的弧度,他緩聲說道:“刑叔叔,您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平常看您沉默寡言,可您這心機,卻也太過深沉了一些,不動聲色之中,就已經制定好了一個如此高明的計劃。”
“我只是覺得讓刑宿海活着,會更有利用價值罷了!當然,作爲邢家家主,我也希望他能繼續活下去,畢竟,他是我邢家人,還是我的長輩,是邢家的中流砥柱。”
頓了頓,刑攬空又道:“刑宿海的行事風格雖然激進自負了一些,也一向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可是,他這些年對邢家所做出的貢獻,也是不容置疑的,總的來說,他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長者。”
“呵呵,你對他的評價還挺高。”陳六合說道。
“實事求是罷了。”刑攬空道。
陳六合沒有再着急說些什麼,他把菸蒂彈出窗口,雙手撐在窗臺上,凝望着窗外那滂沱的大雨傾盆。
思忖了足足半分鐘左右,陳六合才說道:“跟刑宿海有聯繫的,是哪個家族?”
“太上,軒轅家。”刑攬空毫不猶豫的說道。
聽到這個回答,陳六合的神情狠狠一顫,目光中,閃爍出了陣陣劇烈的精芒。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恢復如初,沒有表現出什麼太大的波瀾,他道:“就憑刑宿海,能攀附上在太上之列都算得上流的軒轅家族?這倒是有那麼幾分意思了。”
“刑宿海怎麼說也是我邢家德高望重的長老,自身又有着妖化境圓滿的實力。這種實力,即便是在太上家族來說,也並非多如牛毛,他們倒不至於對刑宿海不屑一顧。”
刑攬空說道:“畢竟,有一把鋒銳的好刀擺在眼前,有幾個人會不去試圖抓着呢?這又不需要軒轅家付出任何代價。”
陳六合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挺有到底。”
砸吧了幾下嘴脣,陳六合又道:“你怎麼就保證,你把刑宿海驅逐出邢家,他成功攀附到軒轅家之後,他還會爲我們所用呢?軒轅家可是一棵大樹,他完全可以全身心的依附着,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再說了,刑宿海對我一定恨之入骨,他會一心想着殺我報仇,在仇恨的驅使下,一個人是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的。”陳六合道。
刑攬空說道:“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敢制定這樣的計劃,自然就有我的把握。”
“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相信刑宿海呢?”陳六合歪頭看了刑宿海一眼說道:“你要知道,若是真讓刑宿海加入了軒轅家,而刑宿海又不能被我們所用的話,到時候,他對我來說可謂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我沒必要把一個威脅留着吧?”陳六合輕描淡寫。
“首先,刑宿海再怎麼變,也改變不了他是邢家人的事實!其次,先前刑宿海一心想要殺你,那是因爲邢家在當初還沒有跟你們達成同盟協議。”
刑攬空說道:“但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現在整個邢家,都綁在了你們這條船上,決定跟着你們一同航行,以後我們兩者之間,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你陳六合若倒了,邢家就會跟着倒黴,甚至覆滅!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我已經告訴刑宿海了,他心知肚明,他懂得該如何去權衡利弊。”刑攬空說道。
陳六合來了幾分興趣,道:“刑叔叔,你就這麼看好刑宿海啊?你對他的信任度,很高呢。”
“這是自然,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刑宿海的本性,在大是大非上,特別是關乎到邢家生死存亡的事情上,他會分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害怕死了以後,沒臉下去見邢家的列祖列宗。”刑攬空說道。
陳六合沉默了下去,眯着眼睛,細細審視着刑攬空,注意着刑攬空臉上的神情波動,每一個細節都不願意放過,他似乎想看看,刑攬空這些話,說的到底有幾分是出自內心的誠實和底氣。
“這算不算是一個冒險?”半響後,陳六合開口問道。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來爲這件事情擔保。”刑攬空說道。
頓了頓,刑攬空又道:“還有一點,我所做的事情,只會是對我們有好處的,絕不會損害我們半點利益,因爲那對我邢家來說,也不會有半點好處。況且,就算其中要承擔風險,恐怕也是我邢家承擔的風險會比你還要大一些吧?”
陳六合嘴角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幾分,他說道:“好,既然刑叔叔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一切,按照刑叔叔的計劃去行事吧,我也希望,一切順利,能如你預期中的那樣進展下去。”
聽到這話,刑宿海心中暗暗舒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如釋重負的神情。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站在這裡看着窗外的大雨。
站了五六分鐘之後,刑攬空開口:“今晚,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給刑宿海,明天一早,我就返回邢家。”
陳六合挑了挑眉頭,說道:“這麼着急嗎?”
“炎京終究不是什麼好地方,我不太喜歡這座城市,況且,邢家雖然已經跟你們在暗中達成了邪異,但在表面上走的太近,也不是什麼好事。”刑攬空說道:“若是我們率先被太上家族盯上的話,百害而無一利。”
陳六合輕輕點了點頭,這話在理。
旋即,刑攬空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就邁步離去,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