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竭原本修爲不低，有元嬰境界，但百年前一戰，導致身受重傷，留下暗疾，再加上多年未曾修煉，修爲大降，一直到現在成了金丹圓滿境。
當他的目光投在孫小空身上，發現看不透孫小空實力後，內心沒有震撼和驚訝，有的只是彷徨，暗道如果自己當年沒受傷，現在也不至於看不透孫小空的修爲。
不過沙竭不知道的是，那怕就算當年他沒有受傷，他依然是看不破孫小空的實力，而且這跟實力強弱無關，有關的只是心境問題。
是沙竭的心境，這些年低沉了下去，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看着孫小空，有點淡淡的嫉妒。
“李兄，不知道你們可否用過餐了，沒有的話，剛好一塊。”沙竭再次開口，對李長生詢問道。
“不必了。”
現在這個緊要關頭，李長生哪有胃口吃飯，直接進入主題道：“不瞞沙兄，此次我前來，是有大事要商。”
“大事。”
沙竭怔了下，好像在回憶什麼，沙家自從墮落凡塵，修真界已經很少有人和他們交往了，甚至其他五大世家，也很少和他們聯繫，像什麼大事，更是不會和沙家商量，而是他們五家做決定，潛意識的，他們已經將沙家踢出了六大世家聯盟，沙家成了真正的名存實亡。
所以在聽到李長生要和自己商量大事，沙竭那沉寂的心，猛烈跳動了下，但緊接着就冷了下去，虛僞地笑着道：“李兄太客氣了，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說一聲就好，何必千里迢迢親自找我商量。”
李長生不知道沙竭心中是什麼想法，不過就算知道，李長生也不會多說什麼，該怎麼樣，李長生依舊會怎麼樣，就算沙家墮落了，不如曾經，但李長生願意再給他們一個機會，權當看在孫小空兄弟沙吾淨的份上。
“沙兄不必妄自菲薄，此事絕非小事，在來沙家之前，我已經一一拜訪過了五大宗派，說服了他們，現在就差你們六大世家了。”李長生鄭重說道。
從李長生的話中，沙竭又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六大世家，李長生第一個拜訪的他們世家，聽到這裡，沙竭不僅有些驕傲的飄飄然，大笑着對李長生道：“李兄有話但說無妨。”
“沙兄可知神話時代的事情。”李長生問道。
“神話時代。”沙竭眉頭皺了起來，一臉沉思過後，猶豫着對李長生道：“聽老人們說過，但是知道的都不多。只知道神話崩殂，諸神隕滅，六道破損，成神無望。”
“成神無望。”
聽到這裡，李長生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下，怪不得沙家墮落至斯，原來是因爲這句話，修道之人最在乎成神，不成神還修什麼道，可能也就是因爲這句話，影響了沙竭，影響了沙家人的心境，才導致沙家落魄如斯的。
“沙兄，神話崩殂，諸神並非真正的隕落，而是自我封印，六道破損，並非成神無望，只是天地之源被封，只要解封天地之源，天地之間的修士，人人可以封神。”李長生無比篤定地道。
“嘶……”
聽到李長生這話，沙竭驚愕的望着李長生，不敢相信。
也是，自己內心一直秉持着認真正確的信念，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自己的信念是錯的，給誰都輕易接受不了。
李長生明白沙竭現在沉重的心情，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打住，或者安慰沙竭的想法，而是打算再給沙竭補上一刀，讓他更加清醒，只聽李長生道：“天地之源之所以被封，諸神之所以自我封印，全都因爲域外魔徒。域外魔徒是無垠宇宙當中一個恐怖的存在，可能也是一個羣體，神話末期入侵九州，諸神抵擋不住，只得出此下策，動用自身，以及天下所有資源將其阻擋在了九州之外。如今阻止域外魔徒的屏障開始鬆動，域外魔徒隨時有可能重現九州，到時候生靈塗炭，人將不人。而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集結天下志士，然後解救諸神，解封天地之源，這樣我們纔有資本和域外魔徒一較高低。”
沙竭低着頭，一臉苦色，在聽完李長生的敘述，內心就像是雷擊一樣，久久不能平靜。
人生之悲哀，莫過於心死。
沙竭現如今就是這樣的狀態，一直以來，他都認爲修真落寞了，未來只有融入社會，纔是正途，纔是對家族發展的最好打算。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修真並沒有沒落，反而更加繁盛，不可估量，這讓全身心都語氣反其道而行之的沙竭怎能承受的了。
在李長生說完之後，沙竭重重的嘆了口氣，苦着臉對李長生苦笑道：“李兄，不瞞你說，我沙家現在是什麼情況，您也看得到，最高修爲不過是我，還只有金丹境，其他的都是入門修爲，域外魔徒那般強大的存在，我們怎麼可能對抗的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要拒絕了。”不待李長生開口，孫小空突然寒眸站了出來。
在天下人生死攸關的大事件面前，孫小空心裡只有大義，沒有兒女私情，沒有兄弟之情，更何況沙竭只是自己兄弟的爺爺，而且貌似關係並不怎麼親近的爺爺。
孫小空的語氣當中透着濃郁的殺氣，就像來自九幽的勾魂冥使，在沙竭聽到他的聲音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沙竭並不怕孫小空，只怕是因爲他還不知道孫小空殺了劍無極，怒闖絕龍崖，不然他也就不敢這樣了。
沙竭不怕孫小空，只因孫小空是晚輩，他是長輩，他堅信就算現在實力不如孫小空，孫小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尤其是李長生還坐在這裡，殊不知孫小空要是發起瘋來，李長生都管不了孫小空。
“小子，不管怎樣，我都是前輩，你對前輩說話，就是這樣的態度嗎？”如果在外，沙竭或許面對上孫小空還不會這麼強硬，可這裡是沙家，沙竭多少有些底氣，怒眸瞪向孫小空，斥責道。
同時沙竭心中也在想自己孫子沙吾淨怎麼結交了這種人，等這件事過去，他就準備讓沙吾淨回來，不再跟孫小空相處。
“老頭。”孫小空玩味的盯着沙竭，黑瞳已經有些泛紅。
李長生默默看着這一切，沒有阻止，在他看來，面對沙竭這種老紈絝，如果軟的不行，那就只好來硬的了。
“小子，你叫誰老頭呢！嗯。”沙竭怒拍桌子起身，感覺孫小空也太沒大沒小了，同時餘光掃向面色淡然的李長生，心想這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徒弟這樣，師父也沒好到哪裡去，都這個時候了，師父還不站出來指責孫小空，簡直是豈有此理。
孫小空戲弄的看着暴跳如雷的沙竭，冷冰冰地不屑道：“看在沙吾淨的面子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日之後，率領全族所有人，前往燕京會和，如若不來，今天你沙家就得滅族。”
“滅族。”
沙竭瞪大大大的眼珠，差點凸了出來，轉頭看向李長生道：“李兄，你徒弟未免有點太過放肆了吧，你也不管管。”
“管。”
李長生風輕雲淡笑着起身，不以爲然地對沙竭道：“沙兄，實在抱歉，我這徒弟現在實力遠超於我，是天底下現如今唯一的真神，就連妖族十聖都不敢在他面前大聲喘息，我這個當師父的又怎能管他，我又有什麼資格去管教神靈，我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真神。”
這個時候了，沙竭相信李長生沒有說假話，驚懼的望着孫小空，道：“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們不是說了嗎？天地之源被封，成神無望，如今天地之源尚未解封，他怎麼可能封神。”
“天地之源是被封了，成神無望，但是並不代表有人不行，我這徒弟雖然還未凝聚神格，位列仙班，但是繼承大聖衣鉢，實力完全已經不低於神靈。”李長生輕笑着對沙竭道。
“不可能，不可能……”沙竭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內心，或者說是不敢面對現實，一個勁的搖頭，瞪大了眼睛，全是驚恐。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老頭，看在沙吾淨的面子上，我直接跟你坦白明說吧，天地之間，每一個修真者，都是逆天改命的存在，自修真開始，他們便獲得了天道的祝福，但是天道之源，可並非輕易給修真者的，因爲天道之源是解救諸神和解封天地之源的唯一辦法，沒有天道之源，就解救不了諸神，解封不了天地之源，我們也就沒有資本和域外魔徒對抗。
所以，你如果不答應，我只能殺了你全族，帶走你們的天道之源，因爲天道之源缺一不可，那怕是一個人的天道之源，都可能導致解救不了諸神和解封不了天地之源。再說這天地之源加載於你們身上，也好作用，只是天道對你們單純的關懷而已，並不能令你們有多麼強大。”
孫小空開口，終於將隱瞞已久的秘辛說了出來，這話沙竭是第一次聽到，李長生也是第一次聽到。
聽完孫小空的解釋，李長生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事情是這樣，怪不得孫小空要將天下修士妖怪，都要聚集在一起。
同時心中也能釋然，畢竟就算天下人凝聚一起，也肯定沒有解救諸神的辦法，但是按照孫小空這樣說，就好理解地多了。
“如果我不答應，你真的會滅我沙家。”沙竭冷冷的盯着孫小空道。
“當然。”孫小空想都沒想，就給了沙竭答案，繼續開口道：“其實你們有什麼實力，大家都心知肚明，本就沒指望過你們去對抗域外魔徒，只是叫你們幫去對付域外魔徒之人的一個小忙，這樣你們自私的都不願意答應，到時候天下都要因爲你們毀滅，你們認爲，我可以不殺你們嗎？”
“你……”
孫小空牙尖嘴利，一句話嗆的沙竭半天說不出話來，無言以對，只得生悶氣。
“快點，給你三分鐘一百八十秒時間考慮，三分鐘之後，你若不給出我滿意的答案，我只好對不起了。”孫小空殺心已起，爲了天下人，犧牲少數人，未嘗不可，畢竟這是不得已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