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北川的話題很吸引人,不過還不等他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緊接着地面震動,窗戶的三層隔音玻璃都震碎了兩塊。
衆人面面相覷。
陳進財不以爲然,道:“這可能是哪個礦場爆破的聲音,這裡的金屬礦很多,大多數位於地下幾十米,並不深,所以一般採取都是地面開採。
也有一些鎳礦,位於地下幾百米,這種都打礦井鑽探。”
杜子琪小聲說道:“這爆破的聲音也太大了吧,會不會可能是塌方?”
陳進財想了想,道:“也有可能。整個諾里克市比前幾年下沉了半米,地下被掏空了,不少老礦區都塌方了。”
“你不擔心會死人?”
陳進財搖搖頭,“不擔心,至少我的礦上沒事。”他自信滿滿的道:“我這個人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有錢是好,在這裡過日子,不就是爲了掙錢嘛?不過掙錢也有自己的底線。
我擔心礦上出問題,所以下過一道命令,晚上不準上工,下午四點鐘下班,下班後就各回各家。
你們對諾里克市不瞭解,我們這裡有極夜,連續兩個月見不着太陽,當地職能部門爲了增加娛樂活動,建設了很多地下場館,例如滑雪場、溜冰場、電影院、酒吧等等。”
“都在地下?那豈不是跟螞蟻一樣?”杜子琪驚訝的問。
“極夜的時候,諾里克市區最低溫度零下五十多度,高一點也有零下三十多度,傻子纔會沒事瞎溜達呢,路上基本上沒人,都在自己家活動或者地下玩。”陳進財說,他對盧北川剛纔的比喻很感興趣,追問道:“你繼續說,另外一名怎麼樣?”
盧北川笑道:“人的身體很奇妙,你每天高高興興就不容易生病,你天天壓力很大,身體哪裡都不舒服,久而久之就會得病。
這位單位的公職人員,平平安安熬到退休,這個時候,房子的價格已經從最初的幾千塊,上漲到了十幾萬一平米,身家好幾千萬,退休之後,每個月退休金也有一萬多,根本花不着錢。
我說的這兩個人代表了兩個情況,這兩個情況都是真實的,但也並不是絕對,也有人拿着錢做生意很成功,資產上億不是沒可能。
不過我相信,讓大家重新選擇一回,他們都會選擇第一個,誰不想輕輕鬆鬆的活着,還能掙錢?
所以說,有些時候,政策對個人看似很遙遠,實際上就在咫尺,有可能你看透了那一絲天機,你就可能飛黃騰達。”
“嗯。”陳進財點頭,“說的很好,我是個商人,也常年觀察國家的經濟和政治,不過我的見解遠遠比不上你這麼長遠,你很強。”
此刻陳進財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眉頭一皺,隨後接聽,頓時臉色大變,掛了電話之後,目瞪口呆,“完蛋了,剛纔那一聲巨響就是塌方,塌方的還是我的礦。”
盧北川等人震驚的的看着他。
“沒事,反正你也不想幹了,乾脆和你老婆回神州好了,那裡除了有點霧霾,其他還都不錯,至少比外面安全!”杜子琪說。
陳進財悲哀的癱坐在椅子上,“我恐怕走不成了。”
“爲什麼?”
“井下還有六個礦工。”
“你不是說不允許他們開工嗎?”
“他們是偷偷開工,拉我的鎳礦倒賣的!這幫天煞的雜碎,這次可是害苦我了。”陳進財悲憤的道。
礦難不是小事,陳進財這種肥羊,當局肯定很樂意宰殺,藉助這件事發揮一下,輕輕鬆鬆搞定陳進財根本不叫事。
“不行,他們不能出事,他們出事,我就活不成了,他們如果活着,我也就沒事,我必須去一趟。”陳進財說着朝外跑去。
“真一,隨我跟陳老闆一起去看看。”盧北川道。
留下三個女人,兩人跟着陳進財跑出了旅館,隨後坐進一輛進口的豐田霸道,車輛加速奔馳,一路開往西南方向。
出了諾里克市,行駛了十幾分鍾,這裡到處都是各種化工廠,不過大多數已經歇業,只有零星的幾個還在運轉,黑煙從高大的煙囪中冒出來。
而在這些化工廠的背後,都是一座座大小不等的礦場。
陳進財的礦場不算大,前面是個提煉的化工廠,後面是礦區,佔地有個幾百畝,裡面的人不多,幾個穿着防護服的俄國漢子站在那裡,看見陳進財的車來了,當下飛奔而來。
陳進財這一刻很是慌亂,盧北川跟着他下車,三人在衆人的引導下,來到了礦井,裡面黑咕隆咚的,就算用燈照,能見度也有限。
陳進財和一個好像是頭目的人溝通了一陣,不斷的爭吵,隨後氣怒無比。
盧北川詢問他情況。
陳進財哀嘆道:“他們一共是十二個人下井,上來了六個,下面還有六個,有個洞穴塌了,六個人全部砸死在了裡面。
這幫畜生,不聽我的話,專門給我抹黑!”
“能報警嗎?”羽田真一問。
陳進財連忙搖頭,“我寧願和這幫死鬼打交道,也不願意和諾里克的警察說話。”
“他們好像不依不饒?”盧北川道。
“他們十二個是同一個家族的人,都在我這裡打工,他們也知道做錯了,不該來偷我的礦,但現在出了人命啊……哎,他們不怕鬧事,要我給說法,否則就報警……”
“哦。”盧北川明白了,“這是要訛人。”
“就是訛人。”陳進財道。
“他們要多少錢?”
“一個人一百萬,美金。”
“什麼?這麼多!”盧北川有些吃驚,實際上和金錢比起來,人命便宜的好像草芥,在國內礦上出現這樣的問題,一條人命也不過幾十萬,往大了說不超過一百萬。
那才十幾萬美金,這幫人張嘴就咬一百萬,六條人命就是六百萬美金啊。
“你確定下面真的塌方了?他們真的死了六個?”
“他們都這麼說,哎……”陳進財道。
“我下去看看。”盧北川道。
羽田真一連忙道:“主人,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