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地圖,少女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再擡頭看了看太陽,隨手指着遠處,說道:就是這個方向,地圖如果沒出錯的話,再排除一路上意外事件的耽擱,我們應該能在午飯前進入廣都郊區。對於她的話胡刻完全沒在意,他只在意林亦然指出的方向居然跟他設想的完全相反!哥果然是神級路癡啊!
收起地圖,秋天的早晨,陽光明媚而不燥熱,清風拂面,感覺很涼爽,兩個人走在公路旁的丘陵上,乾淨的衣服,鼓鼓的揹包,怎麼看,都像是出來旅遊踏青的,一點沒有在末世中逃難的樣子。
公路整段整段地被毀壞,變成破爛的汽車幾乎堵住了整條道路,除了偶爾見到腐爛的屍體而讓興致大減之外,其他的都很不錯。這條高速公路自建成以來,沒有一天想現在一樣安靜,沒有令人煩躁的引擎聲,沒有噁心的汽車尾氣,破碎的水泥路面,路旁的雜草突破了往日不可逾越的界限,這一切怎麼看都是一副鄉間小路的感覺。你不回學校去看看嘛?胡刻一邊觀望着周圍的地形,他需要找到最佳的行進路線,就算以他的體力來說不在乎,但能省點力氣還是省點的好。
少女聽到學校,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不回了,我最好的朋友前幾天都在妖獸冒出的時候,被倒下的房子壓死了。現在劉奕也不在了,更不想回去,再說那裡應該很安全,老師跟同學們都會沒事的。
說到後面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想避難營這樣的規模,沒經歷過那天晚上的激戰,任誰都不會相信到妖獸能夠把避難營打成這樣。那你家裡呢?你媽媽還在南江市區吧……本來只是隨口說的,發現不對,胡刻馬上止住了話頭,默不作聲地走着。
林亦然也低頭走着,她家所在的小區,這兩天在避難營早已經打聽到了確切的消息,整個小區被妖獸夷平,發動襲擊的時候是在晚上,那時候人應該都在家裡,而後跑出來的人卻寥寥無幾……在這個手機地圖、電子導航什麼都沒有的時代,想要知道自己的方位,只能靠着紙質地圖,這種紙質地圖別妄想能詳細到什麼程度,而且大多標註的是地區名,根據地形加上自己的經驗直覺什麼的,亂猜吧。
所以即使是指揮權交到林亦然手上,也是走了無數的彎路,高速公路上大多數路牌早就不翼而飛,或是直接變成一堆廢鐵,路段也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像胡刻前幾天那樣跟着鐵路走那已經行不通了。
中途隨便吃了一些麪包和水,然後就匆匆上路了,要是天黑了那就更麻煩了,先不考慮那妖獸襲擊頻率的提升,光是夜間前進,方向感下降,地形辨認難道加大,那走的路程加起來應該可以橫穿整個南省了。
…………在傍晚時分,胡刻終於找到了一個眼熟的地方,廣都東站服務區。這裡是前往或者經過廣都的客運車中途休息的地方,胡刻每次來廣都,乘坐的客運車必定在這裡挺長十分鐘,這裡幾乎自建成以來就不曾停止過營業,往日車水馬龍,人潮如涌。
現在,接着夕陽餘暉,看到的是一大堆廢棄的車輛,有得顯然被劇烈的爆炸摧殘過,燒得焦黑的車體看起來破爛不堪,更有幾輛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把扔到服務區的樓上。稀稀疏疏的幾十具屍體躺在停車區前,也不知道過死了多久,皮肉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自從避難營那一夜的大戰之後,前往廣都的一路上見到的屍體也不少了,但胡刻看到低於一百的屍體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早已麻木。這場面要是放在以前,那絕對轟
動世界的大事件,說不定還會引起什麼社會恐慌……但放在當前背景下,死亡人數再翻十倍也沒人去關注他,自己性命都難保了,誰都沒這空閒來對死者表示哀悼、憤慨什麼的,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兩人沒有進去裡面看看,他們依然很深刻地記得,那些生化危機或是異形什麼的,好奇心就會讓你死得很慘,雖然胡刻現在已經不畏懼任何妖獸,但也沒必要去自找麻煩。從元氣視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服務區裡面的確有不少的戾氣瀰漫着,要不然就是好幾十個窮兇極惡的人呆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妖獸,無論怎麼看後者的可能性都遠超前者。
繞開服務區,繼續上路,到了東站,那就證明廣都已經不遠了,不,是近在咫尺,過了東站就是屬於廣都的地盤,不遠處那個還閃爍着紅黃燈光的收費站很明顯地劃下了界線。廣都很大,特別大,完全不是南江這種小城市所能比擬的,或許在南江你找一個人,只要知道他大概在那個地方住就行了,街道、小區名就那麼幾個,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很輕鬆地爲你解答。
但這裡是廣都,就算是那些號稱土生土長几十年的廣都人,也沒有人敢說自己能掌握整個廣都的地形資料。還好胡刻知道具體地點,老爸老媽來廣都只有一個落腳處,花渡區南橋賓館!賓館的老闆是老爸的高中同學兼死黨,每次來廣都玩都是他全程招待,這次如果不出意外,爸媽也肯定會去那裡,即使是那個老闆很可能早就逃離這裡。越接近廣都,妖獸出現的頻率也就越來越多,【望氣術】,胡刻越來越發現這是個好東西,元氣視界簡直就是超級雷達,只要周圍的元氣不是那麼稠密,他可以無視任何物理隔絕,直接鎖定每一隻妖獸的位置。
然後就是,一道【雷符】過去收割性命,戾氣炸開,生機全無……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距離那幾團戾氣越走越遠,心裡真有點捨不得,多好的補品啊,再多吸一點我就能凝鍊成形了,忍住!事情搞定了要多少都沒問題。
每次擊殺完妖獸,林亦然都會發現學長的表情好奇怪啊,就好像是以前自己發現錢掉了又撿不回來的樣子……哦,對了,剛纔學長扔得那些符紋這麼厲害,製作起來肯定很費力,怪不得他這麼捨不得。妖獸殺得越多胡刻越心疼,大好的戾氣啊,就這麼浪費了,浪費可恥啊……看到學長每次都如此高效率地擊殺妖獸,林亦然心裡更是一陣羨慕,看見妖獸她就忍不住想衝上去,但每次在她衝進攻擊範圍之前,胡刻早已完成擊殺,氣得她看着胡刻的眼神都有些發紅。
咦,這路標牌……路邊一塊路牌還沒有被完全摧毀,只是被人或者妖獸一折,疊成一個半圓形,胡刻走上前去,雙手扳住兩塊鐵片,一用力,鐵製路牌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逐漸恢復原狀。碧……波路?我想起來了,這裡應該就是廣都了!林亦然是第一次來到廣都,看着周邊破爛的街道,老式的民居,不由得嚴重懷疑胡刻的話,這可跟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光彩亮麗的現代化廣都完全不同,根本就不符合‘廣都’,這兩個字所代表的中國一線城市的標準。
每個城市都有城鄉結合部,你懂得……胡刻也不想在這個問題過多的糾結,也不理會一臉‘我不懂’的林亦然,繼續朝前方走去,既然已經到廣都了,那麼接下來就容易多了,至於其他的,先找到爸媽再考慮。
這是……什麼?!心情大好的胡刻突然聽到林亦然的一聲驚呼,玄陽、陰煞瞬間顯形,護在身前,三道勾畫完畢的雷符
從掌心飛起,盤繞在身旁,同時全身神經繃緊,隨時準備奪命狂奔!轉身,看見的卻是林亦然張大了嘴巴,擡頭看着什麼,這表情還真可愛,可惜沒有相機能拍下來,可惜了……胡思亂想中,胡刻也擡頭看着上面,到達有什麼好驚訝的,如果是妖獸的話,那小妮子應該直接招出劍光殺上去纔對啊。
擡頭,藍色……一整片藍色,望不到邊際的藍色遮住了半邊天空!那是……什麼啊!藍色微微透着白光,表面看起來光滑無比,幾乎不散發什麼光芒,以至胡刻兩人走這麼久都沒發現到,而元氣視界中出現的元氣多了去,單單關注戾氣就已經很累了,沒那麼閒去看別的。藍色的光滑壁面,就這樣橫隔在空中,高聳入雲,而兩邊也幾乎看不到盡頭,下面被房屋擋住,看不清什麼情況。胡刻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藍壁、廣都被天魔襲擊以及更早前在南江看到的那一道遮天蔽日的虹帶……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越想越亂,越想心裡也煩躁,像是要把腦子炸碎了一般,胡刻努力沉寂心神,不能亂!不能急!不能亂!不能急!不要慌張!深吸一口氣,胡刻的臉色陡然間變得無比難看,街道的盡頭涌出來一大羣妖獸,嘶吼着,瘋狂地朝這邊撲來。
這次胡刻甚至沒有跟身旁的林亦然打招呼,說聲小心點啊什麼的,什麼都沒說,召來陰煞劍,兩道【雷符】直接打在上面,慘白色的劍光飛出……電光肆虐,狂暴的能量完全爆發,衝擊波在極短時間內就震塌了兩旁的房屋,銀蛇狂舞,被橫掃而過的地面出現了無數縱橫交錯的裂痕,表面那一層水泥早就已經崩裂脫落了。
劍光所至,屍骨無存!胡刻甚至沒有等到爆發的能量完全平息就衝了過去,他要過去確定,確定這件事的真僞!林亦然沒有半點猶豫,揮手召出劍光,也緊隨着衝了進去,她現在最怕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怕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朋友、家人都死光了,留下你一個人安然無恙地活在這世界上,那是什麼感覺?或許之前有人體驗過,但林亦然絕對不想嘗試一下。
埋頭狂奔,雙劍護在身旁,他已經不想去想別的事情,即使損耗過半的陰煞劍就懸在他身旁,也不理會半分,快點,再快點啊!‘嘭’急速狂奔的身形突然一頓,胡刻一頭撞到一個極硬的東西上,腦袋暈乎乎的,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藍色,光滑,牆壁!
撞上的一瞬間胡刻只感覺一股冰寒徹骨的涼氣直接衝入體內,浸入骨頭裡,體內的靈元運轉了好幾圈再把它驅散出來,但這些已經不是胡刻所關心的。這東西……不可能的!胡刻爬起來,靈元急轉,收拳,五指收攏,捏緊,靈元佈滿整個拳頭,力量攀升到極點,甚至有種一拳能打爆整棟大樓的錯覺。
‘給我死開!……轟’光芒閃耀,冰晶壁面上被這一巨力直接打得凹陷進去,裂紋如蛛網般擴散,光滑平整的壁面瞬間被破壞,就像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被一個暴徒野蠻地打爆!
胡刻臉上一喜,完全不在乎自己右手打出這一拳後鮮血淋漓,手指骨頭都被震得生疼,但他馬上就快被氣瘋了,冰晶壁面……居然在極點的時間內就恢復原樣,一點也看不出來受到多大傷害,其中胡刻不顧右手傷勢,又一拳砸過去,也阻止不了這詭異的壁面。
這真的是那東西……玉簡裡那幾本典籍都記載得很清楚。十萬年歲月以上的天魔才能施展的超級術法,也是天魔這一種羣寥寥無幾的幾個術法之一。冰晶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