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counter code invalid. Insert a fresh copy.

第二十八章 惡鬼血祭蕩魔刀

bookmark

李慶的動作和變化,又用不着解釋了,只要在場親眼目睹,都能夠馬上明白那是他口中藏有一種藥物,是用一層堅硬的外殼密密包住。只要接獲暗號,他便會情不自禁地咬破了殼,藥力登時發作,把他全身的潛能完全發揮出來。

丘頂上的蕭剛大喝道:“好傢伙,竟使用這一着毒手,難道咱不會跑麼?”

他說到未句,人已躍縱起,向後疾掠而去。

李慶怪嘯一聲,呼地撲上,動作快如閃電。

蕭剛雖是先走一步,可是才躍到四丈外的另一個丘頂時,李慶已追到一丈之內。

許士元刷地縱上丘頂,口中嘿嘿冷笑,遇看這一幕追殺景象。

但見蕭剛身形越過丘頂,往下躍落數尺,倏又彈起,顯然丘後乃是一片高地。

李慶如影隨形追到,宛如電掣墾馳,挾着刺耳驚心的一片厲嘯聲。那蕭剛前走才一彈起,李慶後腳已到,也是向丘後的高地飛墜。行家眼中,一望而知李慶這回惜地換力躍起,必定可追上了蕭剛。

就在許士元泛起冷笑之時,忽見李慶身形不但沒有縱起,反而一直隱沒在丘後。

許士元心中叫一聲不好,忙忙趕撲過去。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間,只見身在空中的蕭剛,突然打個筋斗,身形不進反退,快如風人,也向李慶墜下之處迅急瀉衝而下。

許士元不用瞧看,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果然聽到大響一聲,李慶的厲嘯聲陡地中斷。而蕭剛的身形又彈上來,站立在丘頂上。

許士元急急煞住腳步,發現自己又站在丘下,正如剛纔在第一座土丘前的情形一樣。

蕭剛掀髯大笑,俯視着他,嘲聲道:”許大先生,那李慶的屍體你可要帶回去?”

許士元心中泛起怯意,這是因爲他已目擊此人的身法功力之故,最驚人的是他在空中打個筋斗,使得極迅猛的衝力改變了方向,改爲向下疾衝。他腦海中已描繪出這一座土丘後面,必定是一個陡峭深凹的坑洞:對方或是預先在坑中豎根竹竿,或用樹枝椅插壁間,以供落腳借力。

由於後面追趕之人,目光被隆起的丘頂所阻,見他一落即起,自然直黨的認爲是一片平地。等到發現竟是一個深坑之時,就是第一流的高手,也來不及變化了,只好直向深坑急墜。

而這個時候蕭剛則表演出絕世功力,一個筋斗打回來,反轉過來向李慶追擊。只是那麼一腳,就把李慶整個人踩人堅硬的泥土中,生像打樁一般。李慶自然立刻喪命了。

這些經過在許士元腦中一一映現出來,不禁心膽皆寒。

只見丘頂上虯髯大漢舉手抹過頭面,登時頭髮鬍鬚完全消失,竟是個牛山耀耀的憎人。

許士元駭然地望着這個威棱四射,氣勢強大的和尚,忖道:“此僧竟是四佛之一,只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位。”

禿頂的僧人口中唸誦一聲佛號,道:“許大先生,你認得貧僧麼?”

許士元略一推算,便道:“大和尚莫非是戒刀頭陀吳剛大俠麼?”

僧人哈哈一笑,彎腰在腳邊的地面儉起一把長刀,頷首道:“許大先生智名不虛,灑家雖是藏起了兵刃,仍然瞞不過法眼。”

一陣山風過處,戒刀頭陀衣袂獵獵有聲。在這陣凜冽寒鳳中,似乎含有死亡的氣味。

許士元定一定神,冷笑兩聲,說道:“戒刀頭陀,你身爲四佛之一,焉可擅開殺戒?”

戒刀頭陀道:“先生問得好,灑家近些年來,本已有如枯搞之木,不管人間之事,你智慧門也好,兇邪秘毒四大邪派也好,所作所爲,全與灑家無干,只有一點灑家不能不管的。”

許士元間道:“是哪一點?”

戒刀頭陀道:“便是我們三仙四佛中,竟然有一個是天下有數的大魔頭冒充的,這一點灑家實是不能淡然處之。”

許士元道:“冒充爲四佛中臥雲祥師的俞百乾,已經被朱一濤揪出,打回原形,頭陀你還有什麼可牽掛的?”

戒刀頭陀淡淡一笑道:“當時灑家曾助朱大俠一臂之力,破了殺戒。如今他的恩怨未了,灑家也就不能撒手,坐視你們橫行,把武林鬧得烏煙瘴氣。”

許士元恍然大悟道:“這樣說來,你目前等如是朱一濤的替身了,是也不是?”

戒刀頭陀長笑一聲,豪氣如虹:洪聲道:“不錯,朱大俠藉手於灑家手中這一口蕩魔寶刀,誅妖殲惡,灑家雖是破了殺戒,心中並無後悔不安。”

他的話聲忽然打住,側耳而聽。

遠處隨風隱隱傳宋馬車馳駛之聲,許士元亦聽見了,面色微變,顯然這一陣聲響對他刺激很大。

戒刀頭陀道:“你乘坐而來的馬車已經走啦!現在許先生更加勢單力孤,只怕拼鬥的結果竟是埋骨在這一處荒野中。”

許士元冷笑道:“本人若是不能迅速趕上馬車,甄小蘋的性命便保不住了,只不知這話頭陀你信是不信?”

戒刀頭陀淡淡道:“甄小蘋的性命,讓別人去擔心。再說,車上的丁天厚若是關心你的安危,就不會把馬車駛走而不來接應你啦!”

許士元面色一交道:“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戒刀頭陀道:“灑家在你們這一場紛爭中.一直是冷眼旁觀之人,所以很多事情,都瞞不過我的觀察。”

他的面色一沉,又道:“閒活休提,灑家要出手了,你最好小心點兒。”

但是他一揚手,刀鞘飛掉旁邊的地上,刀刃上閃射出耀眼的精芒,霎時一股森寒的刀氣,從丘頂一直涌到下面,籠罩着許士元。

許士元身子一搖,寬大的外衣褪落地上,露出一身結紮利落的短打。但見他左肋下桂着一個皮袋,緊緊貼身,一口軟劍橡腰帶般扣在腰間。他迅即把軟劍解下,迎風一抖,劍身登時挺直。

戒刀頭陀在丘頂俯視着敵人,刀氣雖是陣陣涌撲下來,人卻尚未衝落。

許士元那張面孔,向來陰沉莫測。現在卻佈滿一層殺氣,表情兇悍,完全失去了智者的風度。

戒刀頭陀突然問道:“許士元,你這件外衣,有多久沒有脫下過?我指的是你出手拼鬥的時候。”

許士元道:“許某自從正式出道以來,今日還是第一次脫衣應敵。”

他嘿嘿冷笑兩聲,又道:“可見得許某的心目中,對你相當重視。”

戒刀頭陀道:“許先生這話,教灑家甚感榮幸。”

許士元道:“榮幸不榮幸都是廢話,戒刀頭陀,你最好考慮一下,咱們還可以談談條件,譬如我把甄小蘋放了,你看怎樣?”

戒刀頭陀道:“丁天厚駕走了馬車,他豈肯聽命迴轉,還放走那甄小蘋?”

許士元道:“許某自有辦法,你只要答應一聲。”

戒刀頭陀沉吟一下,才道:“除了放掉甄小蘋之外,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廢去許先生你一身武功,你怎麼說?”

許士元道:“許某若是失去武功,定必死在本門的小嘍羅手下。與其如此,毋寧死在天下三大刀法名家的刀下。”

這時候最可怪的現象是他們雖然還在說着話,未曾動手,可是氣氛反倒越見緊張,雙方的殺氣越來越凌厲,情勢更見險惡,已不是一觸即發四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戒刀頭陀厲聲道:“因果報應,世上誰人能免。你掌握生殺大權,一旦失去,自是難免有殺身的禍患。”

許士元也厲聲反駁道:“若是全無生路,許某何不選擇一拼之途?”

戒刀頭陀道:“好,灑家給你一線生機。佛門廣大,世上無不度之人。”

許士元道:“出家人山行野宿,有時不免遭虎狼之吻。”

戒刀頭陀道:”根基全無之人,豈能雲遊四海,修積善功?自應先發宏願,面壁十年,然後再積功德。”

許士元默默半晌,才道:“戒刀頭陀,咱們還是痛痛快快決一死戰的好。你若要我依照佛門規矩,面壁十年參那枯禪,許某寧可埋骨此地。”

戒刀頭陀輕輕嘆了一聲道:“善哉,善哉,你孽根深種,無法迷途知返。灑家只好出手啦!”

他們都不再說話,一個在兩丈多高的小丘頂,一個在丘下,各自凝神互視,嚴陣以待。

在不斷呼嘯的寒風中,四下靜寂無聲,而這兩個當代的高手,也好像冬眠中的蛇蟲一般,既不動彈,亦無聲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士元兇焊的神色中,加添了不少獰惡意味。

他的外表看起來雖是可怕,但他自家知道,這只是因爲那戒刀頭陀的壓力越來越沉重,他纔會像受驚了的猛獸一般,以獰惡的咆哮和動作威嚇對方,換句話說,他在氣勢上其實已經屈落下風了。

忽見在丘頂站得穩如山嶽的戒刀頭陀身子微微俯低一點,口中大喝一聲,響如霹靂。在震耳的喝聲中,戒刀頭陀人刀合一,化爲一道光芒,電掣墾瀉的衝下,精芒映目.簡直已看不見人影。

許士元也厲嘯一聲,手中鋒快無匹的軟劍,灑出一大片劍光,飛起迫擊,在這剎那間,他的左手亦已探入肋下的皮袋中。

雙方的動作都神速如電,喝聲和威聲才傳出去,兩道光芒業已碰上,餾的一響,光影消散,戒刀頭陀身形出現,站在靠近丘下的斜坡,但見他搖搖晃晃,滿面通紅,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再看那許士元時,卻半蹲半跪在距他的敵人五六尺之處,他的情況瞧起來比戒刀頭陀慘得多了,敢情他左臂齊肩斷去,鮮血直噴,把身側的地面染紅了一大塊。

他的左臂就在戒刀頭陀面前兩三步的地上,手掌仍然探人皮袋中,尚未拔出。當然現在已永遠不會自行拔出來了。

戒刀頭陀深深吸一口氣,面上紅潮稍退,身子也站穩了,緩緩說道:

“許先生,你左手探摸的皮袋中.是不是仙凡俱滅的萬劫神砂?”

許士元喉間咯咯有聲,眼球轉動幾下,突然凝住,接着身子仆倒塵埃中,氣絕斃命,竟沒有回答戒刀頭陀的話。

戒刀頭陀喘息了一陣,但覺寒風刺骨,全身都有一種衰弱之感。他自個兒苦笑一下,忖道:“我以數十載昔修之功,發出這一擊,目下真元大耗,身體虛弱。唉,這樣也好,我一日還未修復功力,就有一日的安靜。”

轉念之際,從囊中摸出一顆用白蠟密封的藥九,捏碎蠟殼,服下丹藥。過了一陣,精神較好,身上也不覺得寒冷了。便日下來在那隻斷臂旁邊,用成刀挖一個洞,然後小心地連斷臂帶皮袋,一齊撥入洞內,再以泥土碎石填好。

他埋妥皮袋中奇毒的暗器之後,舒一口大氣,站起身就走,甲他的卜法,每個人的這一副軀殼,只不過一具臭皮羹而已,無須重視,所以他不去理會許士元的屍體。

這個時候,陳仰白距離此地,已經是十餘里以外,他一味抄捷徑,翻山嶺、穿樹林,賢緊叮住那輛馬車。

四下越來越荒涼,陳仰白心中暗暗發愁,不時舉頭向天空搜索,希望能夠看見師兄豢養的靈鳥阿喜的影子。

他雖然還未推測出趕車的車伕,竟然是智慧門第二號人物丁天厚,但卻深知這人一定也有他的神通,不易招惹。

馬車駛行這一段長長的彎路,車伕倏然收繮勒馬,口中吆喝幾聲,兩匹長程健馬全部都停住了。

車伕在前座上四顧一會兒,纔回頭向車廂內那個美麗少女瞧看,冷笑一聲道:“現在你已經屬於我的啦!”

甄小蘋訝異地望着這個人道:“你的膽子真不小。”

車伕曬笑一聲道:“我的膽子?你以爲我是誰?”

甄小蘋駿然道:“你……你……是丁二先生?”

車伕咧嘴一笑道:“對了,我正是丁天厚。”

他一面說,一面脫去車伕的衣服,直到只剩下褻衣褲,才鑽入車廂,開始動手脫甄小蘋的衣服。

甄小蘋除了能開口說話之外,全身都不能動彈,所以全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轉眼問,她也只剩下了貼身的褻衣褲,玉藕似的雙臂,修長澤圓的大腿,都課露出來,高聳的酥胸則袒露了一半。

甄小蘋被他捏捏摸摸的輕薄了幾下之後,才道:“二先生,這是大路,你難道就在這兒,做那種事情麼?”

丁天厚陰笑一聲道:“哦,原來你不大着急之故,卻是因爲在大路上。但我告訴你,這一截路罕得有人跡,就算在此成就好事,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甄小蘋道:“你故意這樣做,是不是想迫陳仰白氣憤得失去理智,現身出來,你好下手捉拿他?”

丁天厚發出狡笑之聲道:“不錯,我此舉目的要迫陳仰白現身。可是呢,如果他不敢出來,那麼我亦有所補償,這叫做失之奔隔,收之桑榆,對不對?”

他的話說得很可怕,奇怪的是他的動作反而收斂,沒有繼續侵犯這個半棵的美女。

甄小蘋驚訝地尋思其故,但她還未想出道理時,丁天厚已從車中椅墊下,取出一疊衣物,迅快穿上,霎時間,他已衣冠楚楚,恢復了斯文瀟灑的外表。

他把甄小蘋的衣服塞入墊下,一面說道:“陳仰白竟然沒有跟蹤我們,這倒是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

甄小蘋道:“何以見得他沒有跟來呢?”

丁天厚道:“我這樣對付你,他都不出現,可見得他沒有跟來。”

甄小蘋道:“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他自問無法與你力敵,只好忍氣吞聲,難道你叫他明知送死也跑出來麼?”

丁天厚搖頭道:“他不是忍氣吞聲的那種人,所以我判斷他一定是沒有跟來。當然,他未能及時追來這一點,也不出奇。因爲我大師兄可不是好應付的,他的殺手們一使出來時,即使是紫虛子這等人物,恐怕也罩不住。”

甄小蘋豈敢認爲了天厚是吹牛皮,因爲智慧門這些高手的厲害,她聽得既多亦見過不少,當下心中涌起了疑懼,連忙問道:“許大先生有什麼殺手鋼?”

丁天厚道:“我怎能告訴你。”

但旋即笑一笑,又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因爲他目前不外兩種結果,一是已經施展殺手闌,與敵人同歸於盡,一是他已被敵人殺死,不論是哪一種結果,反正他本人都活不了,是以說也無妨。”

甄小蘋更感震駭,忙忙追問道:“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殺手鐗呀?”

丁天厚道:“他費了無窮心血,煉成了一宗法寶,稱爲萬劫神砂,此物厲害無比,一旦施展,十丈方圓之內.但凡是有生之物:無不絕滅,故此紫虛子馮元山雖能破去那名手下的一擊之威,也萬萬難以逃過萬劫神砂這一關。不過,大師兄本身也活不了。”

甄小蘋駭得花容失色道:“這樣說來,陳仰白如果也在十丈方圓之內,亦活不成啦?”

丁天厚道:“那還用說嗎?所以我判斷他沒有跟來。”

甄小蘋面色從紅潤變爲灰白,美眸中充滿了悲傷的淚光。

對於丁天厚的分析,她打心中深信不疑,陳仰白既然已死,她馬上失去了人生樂趣,但覺天昏地暗,世上已全無值得留戀之事。

丁天厚冷酷無情的聲音鑽人她耳中道:“你有什麼心願,告訴我,我一定成全你。”

甄小蘋茫然地瞧瞧他道:“我但求一死。”

丁天厚道:“死?沒有那麼容易,如果我不成全你,我能叫你一直活下去,也就是說叫你受盡痛苦的敢熬。”

甄小蘋嘆氣道:“原來你不是想成全我。”

丁天厚道:“那也不是不想成全你,只不過你還有利用的價值,等我利用完之後,再成全你不遲。”

他撿拾起那套車把式的衣服,教她穿上,再戴上帽子,遮住了秀髮,然後說道:“你只要冒充車伕,把我送到一個地方,我就讓你趁心如願。”

甄小蘋雖是測不透他想幹什麼,但目下心灰意冷,也懶得多問,便道:“好吧.你想到哪兒去?”

丁天厚在她身上連拍三掌,甄小蘋嗆咳一聲,四肢百骸恢復了活動能力。卻聽這個城府深沉詭計多端的男人說道:“你雖是能夠行動,但務要記着一件事,那就是你目前只有常人一般的體力,若是妄運真力,登時有兩處穴道永遠閉塞,使你終身不能動彈,卻死不了。”

甄小蘋道:”我知道啦,你當然會防備我不聽命令的,所以我壓根兒就不會做出任何輕舉妄動之事。”

丁天厚道:“很好,你到前面去,耳朵聽着我的指揮,我敲一下車廂,就是停上,兩下是起行,三下左轉,四下右轉,一長兩短是向後轉,你記住了沒有?”

甄小蘋點點頭,起身下車,她身材頎長玉立,故此身上的衣服倒也合適,不會顯得太大。

她跨登前面趕車的位置,心情既悲傷又惆悵,忖道:“如果有一個火坑的話,我一定讓車衝落,好歹也把這姓丁的燒死。”

只聽丁天厚敲車廂,一長兩短,於是勒馬轉回頭,徐徐駛去。

丁大厚的聲音逆着風送人她耳中,甚是清晰,只聽他道:“紫虛子的行蹤,明明在我們監視之下,本以爲他趕不回來幫助陳仰白.誰知他有神鬼不測的身法,居然迴轉來了。”

甄小蘋根本不管他這話有何含意,默然催馬前行。

丁天厚接着說下去道:“故此,我猜我方的監視網,必有漏洞無疑。如果有漏洞,則有些敵人會突然出現,也不希奇。所以我讓你駕馬車,我在車廂內,可保萬全。”

甄小蘋只嗯了一聲,忖道:“廢話,難道人家會因爲你躲在車廂中,就不敢對付你了麼?”

丁天厚大聲道:“我知道你想什麼?你也沒有想錯,敵人若是存心攔截。不至於不敢對付我。但你要知道,萬一有人出現,我就先以獨門隔窗的手法,使你終身殘廢。這時別人只有救你,任你如何哀求,也不會殺死你。”

甄小蘋忍不住道:“你好惡毒,如果有人現身攔阻,我有什麼辦法叫人家不這樣做?”

丁天厚哈哈一笑道:“好就好在這裡,假如是其他的人,你無法阻他現身,我也不會整你。但若是朱一濤或三仙四佛這些人物出現,我就先廢了你。”

甄小蘋做聲不得,因爲朱一濤或紫虛子出現的話,她的確可以老遠就哀求他們不要動手。至於其他的人物,丁天厚必能對付,故此不須畏懼。

馬車順着大路駛去,走了裡許。甄小蘋突然吃了一驚,原來她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在她前面四五丈遠的大路當中,竟有一道深坑橫着,並且看見在坑內有一個人,這個人赫然是陳仰白。

正因爲這個人是陳仰白,她才駭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她生趣全失,只求一死,便是爲了陳仰白己離開了世間。如今他既未死,她當然也不想死了。

可是如果被了天厚發現,他立下毒手,使自己終身殘廢,當不是比死史可怕?她出的一身冷汗,其故在此。

丁天厚偶爾探望向前面查看,但他在車廂內.位置比甄小蘋低矮得多,故此不是到了切近,很難發現地面上的坑洞。

他目光稍一沉,見路上杏無人影。便不加註意。

直到馬車突然一沉,他才驚覺不妙,念頭尚未轉定,整輛馬車砰一聲大響,掉落四尺深的坑洞中,雖然車身還有一大部分露在地面上,可是這一下劇烈的震盪,已經將他整個人拋起跌落,頭昏眼花。

他身上一麻,噎時動彈不得。目光一轉,但見一根細棒從車窗縮了回去,窗口出現陳仰白的面孔。

丁天厚的震驚,更在甄小蘋之上,一來陳仰白居然並非如他所料般已經身亡。二來他巧使陷井,反客爲主,不但制往了自己,順帶也解救了甄小蘋之困。

陳仰白冷冷一曬道:“丁天厚,我智取之計已經得手,諒你這個智慧門第二號人物,也不能不服氣了吧?”

丁天厚咳一下,發覺能夠說話,當下連忙道:“服氣,服氣,無怪陳兄你敢誇口與敝派鬥智了。在下比起你老兄,簡直差得太遠了!”

陳仰白道:“如果你當真服氣,那就把智慧國師的行蹤告訴我,若是不然,那就不必說了。”

丁天厚沉吟了一陣,才道:“兄弟說了之後,陳兄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陳仰白道:“我不作任何承諾,咱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愛說就說,不說拉倒。”

丁天厚直到這一剎那,才真真正正感到陳仰自實是高明不過的對手。因爲他這種答覆,使他簡直無從猜測。也就是說,他的活沒有絲毫線索可供丁天厚利用來推測他的意向。

他一時無法委決,陳仰白也不催他,徑自轉身走開,走到路旁的甄小蘋身邊。

甄小蘋投入他懷中道:“啊,仰白.我有一陣子以爲永遠見不到你啦!”

陳仰白安慰她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啦!”

甄小蘋自責地道:”我應該對你多點兒信心纔是,唉,我實在太愚蠢了。”

陳仰白道:“你何必這樣說呢!”

甄小蘋又悔恨又歡喜,問道:“你怎會先挖掘好這麼一個坑洞的?”

陳仰白道:“我一直跟蹤這輛馬車,算來算去,除了丁天厚之外,誰敢捨棄了許士元逃走?於是全力猜測他的下一步行動,直到他停車在大路中,脫去車把式的衣服時,才觸動了靈機,深信他一定是命你暫作車伕,儘快回返京師,就拿你向智慧國師交差。”

甄小蘋讚歎道:“你真了不起。”

陳仰白笑一笑道:“你心裡有沒有罵我?”

這句話自然是暗指當她遭受輕薄之時,他居然忍受得住而沒有現身。

甄小蘋玉面一紅道:“不,我怎會罵你呢!”

陳仰白道:“我深信丁天厚做不出什麼事情來,因爲車子停在大路上,縱然沒有人經過,但在心理上來說,總不是歡合的地方。所以我捨下你們,先趕到這邊,挖個合適坑洞。

這個坑洞也不是容易挖的,既要牲口越得過,又要馬車能急劇地沉墜一下。”

他們突然不再說話,互相凝視着,四道目光糾纏在一起,說不盡多麼的纏綿和熱烈。

他們心中的情意,已經完全從目光中交流,用不着言語表示。這是一種成熟的,深刻了解的愛情,大多數歷經患難,有了豐富的人生經驗的人,方能達到這種境界。

甄小蘋找回自己的衣服,就在陳仰白麪前,只略略背轉身子,便換上了。

然後他們合力將馬車弄出坑外,把牲口解開,馬車推到路邊,任得了天厚的屍體在車上,迅即離開。原來了無厚被陳仰白的紉棒戳了一下,不一刻就氣絕身亡。

在路上甄小蘋打算和他遠走高飛,但陳仰白卻認爲不可,他的理由有二,一是戒刀頭陀殺死了許士元之後,將會到莊裡與他們碰頭。二是她穴道尚受制,這是智慧門的獨門手法,不易破解還須求助於紫虛子等高手,方可解決。

甄小蘋已經十分信服他的才略智謀,順從地跟他走,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問道:

“仰白,當時丁天厚曾經使情勢弄得十分緊張,萬一他真的佔有了我,你怎麼辦?還理不理我?”

陳仰白想了一陣,才道:“老實說,丁大厚雖然沒有真個佔有了你,可是他對你所加的輕薄,我已經感到萬分痛恨了。”

甄小蘋嚇一跳道:“那麼若是我被他污了,你焉能還要我?”

陳仰白笑一笑道:“心中痛苦是一回事,但你被污的情況又當作別論。我不會捨棄你的。”

甄小蘋道:“唉,多可怕.幸而我還是清潔白白的,不然的活,我們這一輩子休想有快樂的日子好過了。”

陶中白道:“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那就是大師兄何以走得那麼遠,我們本來約好保持在十里方圓之內的距離的。”

甄小蘋聳聳肩,忖道:“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我只想到一些切身的問題。而他呢,思路就不知飄到哪兒去啦!”

她可毫無怪責之意,反倒覺得男女間這一點區別,非常有趣,當下問道:“你不可以等見到大師兄之面時,再間間他麼?”

陳仰白沉吟一下,才道:“不是不可以,如果這是大師兄有意走遠,情勢便大不相同,例如他此舉已顯然使許士元,丁天厚放心迴轉來對付我,而又突然出現四佛之一的戒刀頭陀前來相助,這分明是一個高明巧妙無比的圈套。”

甄小蘋問道:“這個圈套,對我們有利抑是有害?”

陳仰白道:“當然有利啦!”

甄小蘋但白說出心中的意見道:“既然有利,我們就不必傷腦筋啦!”

陳仰白道:“話不是這樣說,假設這是一個圈套,目的是消滅許,丁二人,則目的是既達到之後,我們這一部份的力量,便須善爲利用,必定可收奇效,因爲那位設計誘回許士元、丁天厚的人,事前無法推測我們要多少時間才得手,所以我們這一份力量,包括戒刀頭陀在內,定然不予打算使用。但是我們豈可閒着而下助他一臂之力?”

甄小蘋溫柔地笑一下道:”偏偏你就想得出那麼多的道理來,好吧,我們會見了成刀頭陀再商量就是。”

她這話說完不久,便已抵達莊院,但見戒刀頭陀已比他們早一步到了。

甄小蘋也不假手下人,親自泡衝香茗,以示感激和尊敬之意。

戒刀頭陀和他們寒喧了幾句之後,便道:“你們兩位一定會懷疑那靈鵲阿喜到底飛到哪兒去了,對不對?”

陳仰白頷首道:“正是,還望大師指迷透露。”

戒刀頭陀道:“這話說來就長了,簡單的說,灑家曾經假扮朱大俠誘敵。”

他向甄小蘋瞪了一跟,補充道:“可不是和阮玉嬌在一起的那一次。”

甄小蘋連忙斂去笑容,裝出正正經經的樣子。

“智慧門使個手腳,用一頭訓練過的小黃犬,嗅過灑家氣味,其後灑家不管躲到天涯海角,智慧門也將毫不費力的找上門來啦!”

陳仰白道:“既然大師已得知,這便不難解決啦!”

戒刀頭陀道:“誰說不是,可是我不久以前,碰上朱大俠,方知原委。朱大俠隨即託我來助你們,他說:令師兄紫虛子真人的通靈鳥鵲阿喜,可以很快找到那頭小黃犬,並且予以撲殺。”

陳仰白恍然大悟道:“是了,除了朱大俠之外,誰能佈置這等不露痕跡的圈套?許士元,了天厚雖然是詭計百出之人,但這一回遭遇慘敗,連性命部丟了。”

戒刀頭陀不大明白.間道:“你說的是什麼圈套?”

陳仰白道:“朱大俠爲了使許士元、丁天厚決定全力對付我,深知那許、丁二人,當時只忌憚家師兄,又推測那許、丁二人必有專人跟蹤監視我師兄弟,故此叫家師兄遠遠走開。

果然許,丁二人毫無忌憚,便來捉我。而朱大俠卻已請到了大師這等高手趕來維護,許士元,丁天厚一着之差,滿盤皆輸,終於連性命都賠上了。”

戒刀頭陀連連點頭,道:“朱大俠的智略武功,字內無雙,灑家也深信這種種部署,是出自他的安徘。不過,陳施主你也很了不起,居然能誅除了天厚。老實說,灑家趕到此地,不見你們,那時心中着實擔憂呢!”

陳仰白道:“只不知咱們目下該怎麼辦?”

甄小蘋也奮然道:“是啊,我們總不能白白坐在這兒呀!”

戒刀頭陀道:“灑家只有趕來相助的任務,這個任務達成以後,也不知該怎樣做,咱們何不去找朱大俠?”

陳仰白道:“大師和我們原本是在許。丁二人手下監視網中的,如今許,丁二人一死,蛇無頭而不行,這個監視網不攻自破。也就是說,咱們目下已不在智慧門的耳目之中了。”

甄小蘋欣然道:“好極了,前一陣子,我老是感到走一步路都被人盯住,心中好不難過。”

戒刀頭陀喝了一聲,道:“這等情況,果然很有點兒意思,陳施主有何高見?”

陶印白道:“在下竊以爲機不可失,咱們這一支力量,若是運用得宜,定可成爲極有威力的奇兵。”

戒刀頭陀微微動容道:“哦,陳施主的意思,敢是打算出其不意,前去對付智慧國師麼?”

陳仰白瀟灑的一笑道:“在下正是此意。”

甄小蘋失色道:“仰白.我們還是不要過於好高騖遠的好。那智慧國師在一般人心目中.還不怎樣。但我們這些人卻無不知道,他是天下間第一等魔頭,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除了朱一濤大俠,誰也惹不起他。”

陳仰白肅然道:“你的話一點兒都不誇張,智慧國師果然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厲害人物,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已經征服了武林所有的家派,不論正邪,那些領袖都不敢碰他。只等到他把朱大俠,還有三仙四佛都打倒之後。那麼他就是天下武林的領袖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朱大俠和三仙四佛等高手,爲了已身存亡,固然不能不起而抗爭。但從另一方面看,這個惡魔若是統治了天下武林,證諸他一些怪異殘酷的行徑,定必是一場浩劫無疑。”

戒刀頭陀和甄小蘋都不做聲,顯然他們都曉得智慧門的許多惡摹,是以對陳仰白的推論,只有同意的份。

陳仰白沉吟了一陣,才又說道:“許士元和丁天厚今日一齊喪命,智慧國師定必料想不到,在下從這一點上,看出了可乘之機。”

戒刀頭陀問道:“如何便有可乘之機?”

陳仰白道:“許士元和丁天厚,手下各有人馬,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這次兩個人同時出現,可見得乃是秦令行事。那智慧國師迄今爲止,武林中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雖然不似秘寨的俞百乾那麼隱秘,可是也算得上是個神秘人物了。”

戒刀頭陀感到興趣地哦了一聲道:“你先談到許士元、丁天厚一齊出馬之舉,頗不簡單。接着又提及智慧國師行蹤神秘,這兩點有何關聯?”

陳仰白道:“關鍵就在許士元、丁天厚如何與智慧國師聯繫?設若智慧國師人人可得而見之,便沒有什麼好談的,但他向來罕得露面,則可想而知,連他的門下之人,亦不是隨便可以見到的。自然啦,許士元和丁天厚既是他左右手身份,與別的門下又不可一概而論。”

他已解釋得很清楚,至少戒刀頭陀十分明白.點頭沉吟道:“你說的有理,智慧國師可能只有許士元、丁天厚兩人能夠見到。因此,許。丁二人一死,他們的手下就等如和智慧國師脫了節啦,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陳仰白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在下認爲可資利用的機會,便是在這一點。”

甄小蘋含笑望着這兩個男人在談論,尤其是陳仰自秀逸的面上,散發出一種智慧的光輝,使她十分傾心迷醉。

戒刀頭陀道:“好,我們不妨就用出其不意的手法。不過,智慧門的手下既是不易獲見那老魔頭,咱們可能也找不到他呢!”

陳仰白笑一笑道:“我們試試看,談到我們這一方的弱點……”

戒刀頭陀立刻道:“你不露面,咱們就沒有弱點了。”

陳仰白道:“但大師獨自一人,未免力量單薄些。在下是照事論事,還望大師不要見怪。”

戒刀頭陀道:“這活沒說錯,那智慧國師久踞京師,手下能人不少,灑家有單刀赴會之膽,可是權衡大局,此舉只怕大過魯莽,一個弄不好,徒然打草驚蛇,弄巧成拙。”

陳仰白道:“這樣好不好?我們先返京師,設法儘快查出智慧國師的下落,再作打算如何?”

戒刀頭陀站起身道:“好,咱們走。”

他並沒有絲毫性急浮躁的樣子只不過是個坐言起行之士,做事手法明快而又果斷而已。

陳仰白豪氣飛揚道:“咱們此去若是見到那老魔頭,日後朱大俠得知此事,相信他也不能下佩服咱們。”

戒刀頭陀微笑一下,心想:“原來此子武功全失,但仍然雄心萬丈,竟然要憑智計和朱一濤軋軋苗頭。”

他們一齊出去,這時戒刀頭陀已換回僧服,領先一箭之遙。陳仰白和甄小蘋各乘一馬,並肩緩行。

落日餘輝,幻映出滿天霞彩,把西面的山巒都染上繽紛彩色。

陳仰白舉手遙指着霞彩中的山巒,道:“小蘋,暗們了卻智慧門這宗公案以後,就隱居到那風景幽麗的地方,例如那邊的山中.嘯做煙霞,永不踏入人間一步。”

甄小蘋歡然道:“啊,那太好了。不過,只要和你在一起,隨便住在哪兒,我知覺得一樣。”

陳仰白神往地望着頭邊霞彩中的山影,良久,才把目光投到馬背上的女郎。

他看見的是她的惻面,白皙的肌膚,挺秀的鼻子,還有那闌娜的風姿,使他陣陣心醉,但覺自己已沐浴在無限的幸福中。

甄小蘋感到他的的的目光,老是盯住自己,當下回眸一笑道:“你心裡正在想什麼?”

陳仰白道:“想你呀!”

甄小蘋道:“是不是不懷好意的想法?”

陳仰白嗯了一聲之後道:“那得瞧你的看法了。”

甄小蘋道:“你敢不敢告訴我?”’

陳仰白道:“我正在想,像你這樣的一個文武全才的絕色女子,須得用什麼手段,方能征服你,永遠佔有你。”

甄小蘋道,“你果然沒安着好心眼,爲什麼要征服人家?”

陳仰白道:“男人喜歡征服這個字眼,你很反對麼?”

甄小蘋指指自己道:“我?啊,不,我倒是不反對。”

陳仰白笑道:“女人其實才是最狡猾最高明的征服者,只不過表面上裝出被征服而已。”

甄小蘋道:“哼,你別得寸進尺,人家讓一讓,你就毫無忌憚的低毀我們女人起來啦!”

陳仰白道:“我說的是老實話,男人最愚蠢了,比方有些人用盡方法,冒着生命危險,攀登高人云霄的險峻山頂。這時候,他仰天歡呼,自以爲已經征服了高山,哈,哈,這真是太可笑了。”

甄小蘋搖頭道:“我不認爲可笑,至少他曾經表現了他的勇氣毅力,以及他的技巧。這有什麼可笑的?”

陳仰白道:“請你再想想看,他把高山暫時踏在腳下,就以爲是勝利了。但是這座山峰卻永遠默默地曬笑這些脆弱的人。山峰千千萬萬年都那麼強大地屹立,而那些曾經以爲征服它的人們,都像蟀嚼一般,朝生暮死。”

甄小蘋聳聳香肩,不與他爭辯。因爲這只是觀點不同而已,其中並沒有絕對的真理可言。

不過她卻很喜歡聽他這種諷世式的議論,付道:“也許一個人的俗與不俗,就是在這些地方區別的吧?”

他們換個話題,談談笑笑,看青已快到京城了。

忽見前面的戒刀頭陀,停在路邊,和一個人在談話。

陳仰白道:“小蘋,那人不知道是誰,咱們且莫行近。”

他轉眼一望,但見路邊不遠處,一面酒帘迎風招展,便又道:“那地方正好,我們歇一會兒,吃點兒東西。好在戒刀大師一定會迴轉來通知我們的。”

他們來到酒肆門前下馬,甄小蘋低聲道:“你看見沒有,戒刀大師已發出暗號,叫我們在這邊等他。”

原來他們出發之時,已規定好幾種暗號,是以遙遙一看,便明其意。

肆內一個客人都沒有,敢情現在吃晚飯還是稍稍早了一點。

他們在靠莊的座頭落座,要了酒菜,無非是滷牛肉、淹雞腿之類,加上花生米、豆腐乾等。

兩人只喝了幾口白於,甄小蘋向陳仰白道:“你不要轉眼張望,我感到有一個人在窗外盯着我。”

陳仰白道:“如果是個男人,他不看你纔是怪事。”

甄小蘋道:“唉,普通人的看法和這個人不同呀!”

陳仰白惕然道:“哦?有什麼不同呢?”

甄小蘋道:“這個人在窗外兩三丈遠,可是他的目光,銳利之極,既像是迫近盯看,又像是目光能透過我的衣服似的。”

陳仰白道:“哦?他的目光當真如此銳利?哼,可惡之至,咱們得想十法子收拾他不可。”

甄小蘋輕輕道:“小聲點兒,人家若是運功查聽的話,可以聽到你的說話。”

陳仰白道:“他聽見就最好不過,如果咱們不是奉命不許惹事,那廝不找咱們,咱們也要去找他麻煩。”

他的聲音並不壓低,同時還向甄小蘋使個眼色。

甄小蘋恍然大悟,忖道:“原來他一開始就故意恫嚇對方的,他做得很對,我既穴道受制,不能動手,而他又武功有限,不堪高手一擊,所以只好唬唬人家了。只不知那人是誰?”

她笑了一聲道:“我們雖是奉命不許出手惹事,但如果人家欺負到頭上,就可以出手了,對不對?”

陳仰白道:“當然,這樣的話,自當別論。”

甄小蘋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不是色迷迷的,待我向他拋個媚眼,挑挑眉毛,瞧他敢不敢進來,好不好?”

陳仰白見她十分聰慧,瞭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甚喜。

現在他們之間的對話,句句都是假設敵人聽得到而發的,亦等如是詐語一般。

陳仰白道:“你不妨試試,但卻不見得每個男人都是色迷迷的。”

甄小蘋道:“我試一試就知道了,包你無話可說。”她徐徐轉頭,望向窗外,卻見窗外沓無人影,不覺一怔,道:“咦,那個人不見啦!”

陳仰白笑道:“也許根本沒有人。”

甄小蘋道:“不會的,那人的目光那麼厲害,我的感覺決不會出錯。”

陳仰白沉吟道:“假如真有其人的話,便有兩種可能,一是你的頭轉得太慢,被他及時躲起。二是這個人敢情查聽到咱們的說話,是以早一步行開了。”

甄小蘋道:“他爲何要躲開?莫非真是個色鬼,怕我把他的魂魄勾走嗎?”

陳仰白道:“如果正如你所猜測,那就好了。至少單憑你的姿色魅力,就可以制服此人。怕只怕那人功力奇佳,居然能查聽到咱們的對話。”

忽見一個人走人酒肆內,往右邊座頭一坐,便招呼夥汁取酒。

這個人年約六旬,形貌狠瑣,衣服也甚是破舊。說話之時,聲音顯得甚是虛弱。

甄小蘋仔細瞧看過這人,向陳仰白道:“決不是這位老人家。”

陳仰白道:“我瞧也不像……”

正在說話,突然一輛大車駛來,停在肆前,車中鑽出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接着又有兩個少女下車,相偕人店。

甄小蘋先看男的,陳仰白先瞧女的,都同時露出驚詫之色。

甄小蘋道:“啊,好漂亮。”

陳仰白道:“是呀!”

事實上甄小蘋讚的是那個書生,而陳仰白認爲漂亮的,卻是那兩個少女。

那三名年輕男女在另一座落座,接着又進來一個書童打扮的人,亦到他們那邊坐下。

陳仰白移開目光,但耳朵卻伸長去聽。

只聽那個書生吩咐酒保,切一盤甭雞,一盤牛肉,炒些青菜,又來一碗牛肉湯,還要一百個餃子等。

兩個少女全不做聲,而那書生交待好之後,亦不再說話。

陳仰白壓低聲者,向甄小蘋道:“這幾個人好像有點蹊蹺。”

甄小蘋問道:“什麼地方覺得蹊蹺?”

陳仰白道:“如果他們是一道出來遊玩的,以他們的年紀,自應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纔對。”

甄小蘋擡頭道:“那可不一定,人家可能是正經之人,講究男女禮教,大家不苟言笑。”

陳仰白道:“如果是禮法很嚴的人,那個書生就不該和她們坐在一起了。”

甄小蘋語塞,微微頷首。

陳仰白又道:“而且你聽見了沒有?他們點了一百個餃子呢!”

甄小蘋道:“人家叫餃子吃也有文章麼?”

陳仰白道:“當然啦,他們沒有叫酒,只要了四菜一湯和餃子,分明是要填飽肚於。你想想看,此處距城內市街不遠,他們如果不是喝酒,爲何不到城裡用飯?”

經他這麼一分析,果然問題叢生,這些年輕男女,來路顯然大有古怪。

這時陸續又有幾個酒客人肆,這些人雖是先後人來沽酒,但彼此都認得。有兩個是小商人模樣,四五個莊稼人打扮。

他們顯得很熱絡,酒保及掌櫃的都跟他們相熟,所以一望而知他們均是附近居民,不是問題人物。

甄小蘋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書生和兩個美女身上,她細加觀察之下,發現那書生兩眼神光內蘊,話聲雖低,但還聽得出很有內功底子,音質沉實。

至於那兩個關女,更是容易瞧出不是凡俗之人。因爲她們的舉動優美而不軟弱,流盼之際,各有一種動人風韻,亦不是尋常的女孩子所能具有的氣質。

至於那個書童,乃是最明顯地露出曾經修習過上乘武功的一個。舉手投足之間,精力沛然。

陳仰白道:“你瞧出什麼苗頭沒有?”

她搖搖頭道:“沒有。”

陳仰白道:“以你猜想,這些人裡面,有沒有在窗外注視你的人?”

甄小蘋道:“都不像,雖然他們都不是俗流。”

陳仰白道:”那麼其他的人呢?”

甄小蘋目光一轉,在那穿着破爛的老者面上掃過,搖頭道:“也都不像。”

陳仰白道:“後來才人肆的六個人,你好驚不大注意他們。”

甄小蘋道:“他們都是本地人,入概沒有問題。”

陳仰白道:“據我所知,智慧門最擅長利用當地人做事。”

她哦了一聲,轉眼望去。

陳仰白又道:”你已失去觀察的機會啦!”

甄小蘋一面打量,一面問道:“這話怎說?”

陳仰白道:“人家已落座,最容易掩飾行藏,你應該在他們剛進來之時查看。”

甄小蘋道:“我承認你的話有理,只不知你可曾發現什麼?”

陳仰白道:“先以那兩個小商人爲例,他們進來之時,我都盯住他們的表情,那個相貌長得有點奸狡的,一進來,向你和另外兩個女的瞧個不停,相貌老實的那個,卻規規矩矩望都不敢望你們。”

甄小蘋恍然道:“啊,那個好狡的必定有問題啦!”

陳仰白不答,又道:“另外那四個莊稼人,樣子都還老實,其中那個雙鬢微白的中年漢子,最爲老實,因爲他人肆之時,也不像其餘三人那樣,向你們女人瞧看。”

甄小蘋笑道:“哼,你們男人的心裡打着什麼主意,有時不是在外表上看得出來的。”

陳仰白道,“現下別批評男人,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表情和心思往往背道而馳。”

他沉吟一下,又道:“但按道理說,大凡是正常的男人,遇到女性,總不免會看一看,此舉並不意味着有什麼邪心在內。”

甄小蘋聽出一點兒口風道:“你意思是說,這些入當中,那兩個不瞧女人的,反而有問題麼?”

陳仰白笑道:“當然啦,他們身爲男人,又是此肆常客。一旦發現有生客,其中又有女性,怎能不瞧瞧?”

甄小蘋不能不承認他的道理,頷首道:“你說的是,除非他們發生了其他問題,例如遭受到悲慘之事,變得全無心情理會周圍的情形。”

陳仰白道:“若是如此,則他們其後的表現,一定可以看得出來,對不?”

她點點頭。

陳仰白又道:“就算如你說的情形,則這兩個人亦是問題人物,只不過他們的問題,與咱們無關而已,換言之,他們的表現極不正常,這就是我的結論。”甄小蘋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陳仰白道:“我們什麼都不做。”

甄小蘋訝追:“這話怎說?”

陳仰白道:“咱們此來京師,打的是攻其無備的主意,也就是說,敵方根本不知咱們會來,那麼此地發現了智慧門的人,便不是衝着咱們來的。”

甄小蘋怔了一下,才大喜道:“那太好了。”

陳仰白道:“不過咱們可能遭受池魚之殃就是了。”

甄小蘋不禁又泛起愁色道:“那如何是好?”

陳仰白道:“鎮靜一點兒,我們須得見機行事。”

念頭一轉,又道:“這樣好不好,你略略帶着病容,不如索性裝病6有人間起,我們說是夫妻,我帶你來找一位隱名醫師求治。”

甄小蘋點頭道:“這樣說法好極了,我的確感到不大舒服。”

陳仰白道:“你記着,我姓李名棟,你姓陳,名蓮姑,咱們往在崇文門外,還有就是……”

他一直說下去,把職業,祖籍以及家中人口等各事,都捏造了一段,一一告知甄小蘋。

甄小蘋聽一遍就牢牢記住了,不過她認爲用不着這麼羅味,感到陳仰白未免有點兒小心過度了。

一會兒,那俊俏書生和兩個美女以及一名書童那一桌已經吃完,吩咐夥計算帳。

那夥計到櫃檯那邊,和掌櫃嘀咕了半天,還不曾算出數目。

俊俏書生不耐煩地敲敲桌子,追:“夥汁,帳算好了沒有?”

那夥計大聲吆喝道:“好啦,好啦,客官請等等……”

甄小蘋扶着額角,做出疲憊之態,口中卻低低道:“仰白.果然有點兒蹊蹺呢?”

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一章 淫徒慾火玩鬼影第十五章 天降尤物裸玲瓏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一章 天牢秘窟困俠梟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十四章 文士贈馬亮風騷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二十一章 淫徒慾火玩鬼影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十七章 軍車夜破白骨刺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二十九章 尋釁野林搏雌虎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八章 鬼屋魔聚陰火燒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二十九章 尋釁野林搏雌虎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二章 孤劍奪關擄玉嬌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十七章 軍車夜破白骨刺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十九章 探拜書生識蟒客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二十八章 惡鬼血祭蕩魔刀
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一章 淫徒慾火玩鬼影第十五章 天降尤物裸玲瓏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一章 天牢秘窟困俠梟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十四章 文士贈馬亮風騷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二十一章 淫徒慾火玩鬼影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十七章 軍車夜破白骨刺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二十九章 尋釁野林搏雌虎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三十章 闖蕩京師迭險招第八章 鬼屋魔聚陰火燒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二十九章 尋釁野林搏雌虎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十三章 佛堂森殺飛白刃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二十六章 靈雀撲天斬神鷂第四章 厲懲頭陀識佛妖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二章 孤劍奪關擄玉嬌第二十四章 聯手探敵龍風飄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十七章 軍車夜破白骨刺第十二章 佳麗鬥狠俏妖嬈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三章 冷麪色迷金剛僧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第二十二章 紅塵百丈囚色癆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第二十三章 情天醋海衆人妒第九章 察顏追魂窩裡鬥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二十七章 擇路荒丘劫萍女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三十一章 綠黛年華三情侶第七章 蠍女毒屍巧搬運第十六章 計陷豪俠葬士窟第十一章 敵友聯盟戰金蠅第二十章 生死情關命數拋第十九章 探拜書生識蟒客第十八章 萬鬥柔情禍良宵第十章 假面真人戲羣邪第二十八章 惡鬼血祭蕩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