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每個都服用過丹藥嗎？”
“服用丹藥的不是它們，是它們的母親。”
說這話時，燕瀾話音稍沉。
鏡映容看了看她，沒有問這些妖獸的母親如今在哪裡。
燕瀾：“那種丹藥，是在它們未出生前起效，從根源上改造它們的靈智。這種改變會代代相傳，這樣一來，儘管丹藥得之不易，可只要經過數代繁衍，便能提升妖族整體智慧，與人族再無差距，那時，也就不再需要丹藥。”
鏡映容略一頷首。
“那，弊端是什麼？”
“會減弱妖族的繁殖能力，讓孕育後代變得艱難。”
燕瀾微微一嘆，“越是低階的妖族，丹藥效果越明顯，同時，弊端影響越大。可是低階妖族，往往正是依靠強大的繁殖能力來保證種族延續，得了智慧，失去數量，這種改變，不知是福是禍。”
這個話題之後，兩人又聊了些別的，比如妖族語言和文字的研究進程。
據燕瀾所言，這兩樣的研究還算順利。現今妖族由寅山獨掌大權，更多的資源和人才源源不斷流入天淵，故而絕大多數項目的研究效率都大爲提高，一個又一個難題被攻克。
只有少數幾個項目依然推進緩慢，其中之一是妖族的修煉方法。
自古以來，妖族修煉都是依照銘刻在血脈傳承中的本能，生來就會修煉，自然而然就會吸收靈氣，靈氣入體即爲己用，不需像人族那般辛苦煉化。
而寅山卻希望創造出類似人族功法那樣的、能爲妖族所用的系統性修煉方法，提高妖族的修煉效率和實力上限。
目前這一項目掛在九司之一格恆司旗下，由司長袁渡獸皇親自主持研究。
“與袁渡共同負責此事的還有一位姓贏的大師。贏大師修爲僅至化神，陛下日前命她先行修煉，突破境界增加壽元再投身此事。爲此，袁渡還和陛下吵了一架。”
“贏大師是副司長？”
“嗯，不過爲她仍在人族勢力的親朋考慮，暫時不會公開她的身份。”
……
從天淵回來，離上課約摸還有半個時辰，鏡映容便去了一趟始新島。
始新閣中的情形和當初沒什麼兩樣，依舊繁忙而熱鬧，只是更有條理了些，人們分成一個個小組，忙於不同方面的內容。
鏡映容見到了鴻博真君。對方站在正殿中央，看着穿梭忙碌的衆人，氣度溫文爾雅，宛若塵世中一株青竹。
她身邊卻站着屠煒。屠煒滿臉愁苦，嘴巴動個不停，大約是在抱怨什麼。
鴻博真君微笑着衝鏡映容點頭致意，屠煒這才注意到她的到來，招呼道：“來有事啊？”
鏡映容：“沒有，隨便看看。”
鴻博真君開口道：“道友很關心此間進度？”
她語氣熟稔，彷彿與鏡映容不是第一次見面。
鏡映容：“有一點。”
鴻博真君笑了一笑。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聲音：“屠閣主，你要的書籍清單我列好了。嗯？你也在？”
鏡映容轉身一看，原來是羅琦。
“你現在在這裡當職嗎？”
“是的，我隨師尊在此做事，暫時不去藏書閣。”
羅琦一邊回答一邊將手中的幾頁紙交給屠煒。
屠煒把紙寶貝似的收起來，視線在鏡映容身上轉了一圈，猛地精神一振，像是來了勁頭，伸手拉住鏡映容往邊上走，一副說悄悄話的架勢。
張嘴前，她面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情，由於膚色黝黑，看不出有沒有臉紅。
“鏡道友，你跟巫曜宸是不是挺熟的？”
鏡映容點頭。
“那，誒，之前說的，替你研究那個東西的費用……”
“你想好要什麼了嗎？”
“想好了想好了，就是，你能不能讓那小子認我當師父？”
“？”
也許是鏡映容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屠煒更尷尬了。
“這事，唉，當年他剛進宗門我就找過他，他說他對煉器不感興趣，後來他要煉個什麼東西，請我指點了一下，我又跟他提拜師的事，他說等他成親傳了再說。這不前些天他晉升親傳了，我去找他，結果這小子說想當他師父的人太多，他要弄個考試，讓我們競爭上位！太過分了，簡直豈有此理！”
說到最後，屠煒滿臉憤懣。
鏡映容：“你不願參加考試？”
屠煒：“啊？我當場就報名了。”
鏡映容：“……”
屠煒掏出剛拿到的那幾頁紙，上面一列列書名。
“不知道這小子要考我們什麼，我纔來找鴻博幫忙出出主意，幫我找些資料，我也好臨時抱個佛腳。可我這心裡實在沒底，專門去找了巫韶說項，但她說她管不了，唉，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所以你能不能……嘿嘿。”
鏡映容看了眼清單上的書名，有和帝熔族相關的，有和培養徒弟相關的，也有教如何當好一個長輩的。
她搖頭：“你換一個要求。”
屠煒滿眼失望：“不行啊？”
鏡映容沒說話，只安靜瞧着對方，脣角一絲弧度若有似無。
“好好備考。”
留下這句話，她在屠煒鬱悶的眼神裡迤迤然離去。
……
第二次考覈來臨。
這次的考覈形式是面考，每位考生當場抽選五道試題作答，由六位長老現場評分，每道題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後取平均分，再加起來算總分。
“下一個，九十三號！九十四號做準備！”
抽到九十二考號的修士從房間出來後，門外的執事大聲喊道。
鏡映容交上自己那張寫着九十三的紙條，走進房間。
屋內六位長老坐成一排，前方放着裝有考題紙卷的高筒。
鏡映容抽取題目時，忽有所感，擡頭朝其中一名長老看去。
那是一位青年男子，天生一雙細彎笑眼，觀之親切和善。
和鏡映容的視線對上，他也不避，坦然大方地向她點了下頭。
鏡映容收回視線，看向手裡的試題。
五道題都不難，答完後她便按照規定離開考場，成績要等數日後統一公佈才能知曉。
隨後，她馭起雲羅，一刻也不停地趕到太嶽神山上的廣場。
今天是秦心瑤來太初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