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說是我推的?”蘇笑笑聞言,只是淡淡挑眉一笑而過,她搖搖頭,也不覺得生氣。
夙璞玉不過是一個孩子,這般說話,也不過是爲了面子吧?
若是說是因爲推她不成反落水,這實在太過丟臉,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總之她沒有做過的事情,何懼之有。
夙亦絕看着蘇笑笑一臉淡然全然沒有半點害怕的模樣,不由替她擔憂,這女人看來低估了夙璞玉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若是那人動怒起來,他也很難護她周全。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擔憂。”蘇笑笑看着夙亦絕一臉擔憂的模樣,丟下一句話後,便徑直跨步走出了房中。
夙亦絕淡淡嘆息一聲,亦跟了上去。
——
慶慈殿,太子寢殿。
蘇笑笑和夙亦絕還未走進慶慈殿,就聽到了一片喧鬧的嘈雜聲,屋內看起來人不少,待兩人走進,屋內衆人的目光就都刷刷的投了兩人的身上。
蘇笑笑一眼便看見了站在牀邊的兩人,一人四十餘歲,一身明黃龍袍,面容威嚴,站在他身邊的婦人年紀差不多,雍容華貴,眉眼間慢慢是心疼的模樣。
這男人定就是夙凌燁,當今皇帝,夙亦絕的叔叔了,而身邊的這個女人,該是皇后周氏吧。
屋內還圍觀了其他女人,看模樣應該是一衆妃子,加上宮女太監御醫,整個慶慈殿,熱鬧之至。
夙璞玉正躲在周皇后的懷中,見蘇笑笑和夙亦絕出現,小手便立刻直指蘇笑笑。
“父皇,母后,就是她,就是她把兒臣推入湖中的!”夙璞玉扁着小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夙凌燁陰沉着臉,一雙銳利的眸子掃向蘇笑笑,面容上帶上明顯的不悅,“你就是絕兒的王妃,蘇相爺之女?”
“蘇笑笑參見皇上。”蘇笑笑不卑不亢的行了禮,也不算失了禮數,即使她心中百般不願對一個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彎腰低頭,但她如今的所在的世界畢竟不同,爲了自己,爲了她的親人,便只有如此了。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何況她只是個小女子。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將太子推落湖中,安的究竟是什麼心!絕兒,看看你娶的女人,真是心腸歹毒!”夙凌燁的臉瞬間陰沉,袍袖一揮,大聲叱喝。
蘇笑笑聽着這話有些好笑,默默在心中翻了翻白眼,什麼叫他娶的女人?這樁婚姻,還不是皇帝賜婚的?如今‘她’心腸歹毒,倒成了夙亦絕的錯了?
夙亦絕見蘇笑笑在皇帝震怒之下沒有半點驚恐反而還面露嘲笑,立刻用手肘輕輕撞了撞她,再往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擋住了蘇笑笑的半個身子。
“皇叔,笑笑她絕沒有將璞玉推入湖中,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夙亦絕劍眉皺着,知道自己的這個解釋十分薄弱,夙璞玉親口說出來的指認,又豈是他一言半語的就能讓皇帝相信的。
“絕兒,你這意思,是璞玉說胡說八道了?”夙凌燁眼眸一眯,銳利的眸光直逼夙亦絕,渾身散發着一種不容讓人抗拒的威懾。
“侄兒並無此意。”夙亦絕皺眉,抿脣,臉色亦是不佳。
“璞玉,你告訴父皇,究竟是個如何情況?秦王妃爲何將你推入
湖中!”夙凌燁袍袖一甩,連多看夙亦絕一眼都不再願意,轉身直接問夙璞玉。
夙璞玉小身板一震,有些心虛起來,但前頭他都已經一口咬定了,當然不能再反口,他垂下眸子,咬了咬下脣,看着蘇笑笑就要開口,就被她率先開口打斷。
“太子殿下,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將你推入湖中的?莫不是我行至半路見着你然後莫名就起了衝突,我就爲了泄憤把你拎到湖中推下去了?勞煩太子殿下好好將事情經過說說。”蘇笑笑無懼的仰着頭,將夙凌燁不快的眼神直接忽略,大步向前,走近了夙璞玉。
夙璞玉欲說出口的話瞬間有點說不出口來,這個女人的眼神,好可怕……
不行,不能輸,他不能反口!
就是這個臭蘇笑笑把自己推進湖裡面的,難道他要自己說是自己摔下去的嗎?那太丟臉,太丟臉了!他堂堂鳳蕭國太子,怎麼能讓別人知道這麼丟臉的事情!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他一定要一口咬定,哼,誰讓這個女人看起來很了不起的樣子,他要讓蘇笑笑知道,他可是太子,得罪了他可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父皇,母后,兒臣就是在御花園中練習射箭,一個不小心誤傷了王妃嫂嫂……兒臣不知道是不是因此王妃嫂嫂記恨於心……”夙璞玉一字一句的控訴着,在蘇笑笑灼灼的眼眸之中他險些說不下去,唯有躲進了周皇后的懷中,繼續諾諾說道。
“兒臣本想上前跟王妃嫂嫂道歉的,可是王妃嫂嫂卻生氣的把兒臣的折斷了,而後她就……就將兒臣推入湖中了。”夙璞玉說着,偶爾從周皇后的懷中探頭偷看蘇笑笑一眼,觸及蘇笑笑那染着笑意的淡然眼眸,他就更是不爽。
這個蘇笑笑不知道後果嗎!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露出害怕的眼神來!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蘇笑笑,你還有何話可說!”夙凌燁聽着夙璞玉的控訴,更是惱怒,一個大聲叱喝,屋內衆人皆震驚,紛紛跪下,喊着皇上的息怒。
唯獨蘇笑笑和夙亦絕兩人腰桿筆直的站着,顯然沒有被震懾到。
“皇叔,侄兒願替笑笑承擔所有責罰。”夙亦絕知道多說無益,夙璞玉那般指控之下,惜子如命的皇帝又怎麼會再聽得下其他話。
所以再多的解釋都已經是沒有用處,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多費口舌。
“皇上,既然太子殿下如是說了,我也不再辯解,更不必任何人替我承擔責罰,悉聽尊便。”蘇笑笑仰起頭,毫不示弱的和夙凌燁對視着,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淡然,讓人不覺明歷。
夙亦絕劍眉微皺,薄脣緊抿成一條線,隱隱開始爲蘇笑笑擔憂,他真想直接將這個女人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她怎麼的就敢在當今皇帝面前說這樣的話?
就不怕惹惱君王,遭些皮肉之苦?
也是,這個女人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若說唯一在意的,大概是她的家人了吧。
夙亦絕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蘇笑笑這話說出口,責罰怕是必然少不了,他該如何,才能護她周全?
“謀害當今太子,乃是重罪!好個蘇笑笑,既然如此,那便立刻壓下,打入大牢,交由刑部審判!”夙凌燁只覺得在蘇笑笑面前毫無顏
面可言,這讓他顏面何存?
就算蘇笑笑是秦王妃,他也不原諒!
打入大牢,交由宗人府審判這樣的責罰相對於一個謀害太子之人並不算重,畢竟意圖謀害太子乃是誅滅九族之罪!可,僅因爲夙璞玉一己之言,不問緣由,不顧情面便這樣的處罰,卻是有些過重了。
蘇笑笑只是淡淡的看向夙璞玉,紅脣勾起淡淡一笑,並無異議。
“皇叔!”夙亦絕卻是立刻皺起眉頭,上前一步,抱拳,就要開口求情,便被打斷。
“不必多說!”夙凌燁冷冷一甩袍袖,不給夙亦絕說話的機會。
夙亦絕還欲再說些什麼,蘇笑笑拉了拉他的袖子,搖頭示意他無需多言,她自己的事情從來不喜歡別人多管,不就是刑部麼?她若想出來,總會有辦法。
如今看來,夙亦絕和皇帝之間,似乎關係一般,她也不想這男人爲了自己,再衝撞了皇帝。
而且,蘇笑笑相信,她這次,定不會進刑部。
夙璞玉這孩子的眼神……
蘇笑笑想着,眼神淡淡的瞟向夙璞玉,只見他咬着下脣,明顯欲言又止,眼神帶着不甘心,卻也帶着幾分心虛。
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父,父皇……王妃嫂嫂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讓王妃嫂嫂道歉就好了,交到刑部好嚇人的父皇……”夙璞玉諾諾的擡頭,扯了扯夙凌燁的袖子,小臉上怯怯的,彷彿被嚇到了一般。
蘇笑笑不由在心中讚歎,這一個十歲的孩子,也未免太過會演戲了,真想手動給他點贊……
夙凌燁眯了眯眼,沉默半刻,他滿臉不悅的打量了蘇笑笑一眼,轉頭看向夙璞玉,臉上多了一抹寵愛,輕聲問道,“當真?”
“這責罰實在太重了,這樣責罰王妃嫂嫂,亦絕哥哥定會傷心,還是從輕發落吧父皇,只要嫂嫂道歉就好了。”夙璞玉搖晃着夙凌燁的手臂,獨屬於小孩子的軟萌聲讓人不忍拒絕。
夙凌燁無奈的拍拍夙璞玉的頭,說道,“也罷,蘇笑笑,只要你認錯,這事朕便不再追究。”
蘇笑笑在心中冷笑,這事情的始末由來想必皇帝自個也心裡有數,不然怎麼會因爲夙璞玉的幾句話又改變了主意?
即使是夙璞玉捏造事實,這皇帝也是鐵了心要護着自己的兒子,不分青紅皁白的定她的罪?
當真可笑!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爲何要道歉!
“皇上,我並沒有推太子殿下入湖,所以此事我何錯之有!?既然無錯,又何來認錯道歉之說?”蘇笑笑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渾身的氣息驟然下降,周圍的空氣都有點冷意。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紛紛倒抽一口冷氣,一衆妃子紛紛詫異的看着蘇笑笑,竟然敢這樣和當今皇上說話,膽子也太肥了吧。
夙亦絕灼灼的看着蘇笑笑,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這女人真是任性,天底下除了她,怕沒有人敢這樣頂撞皇帝了吧?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夙凌燁看着蘇笑笑這般頂撞他,氣得渾身顫抖,他臉色陰沉,怒吼道,“好一個蘇笑笑,好一個冥頑不靈的女子,好!好極了!來人,將蘇笑笑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