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然,你夠毒!倘若下一回你落到我的手裡,我決不會輕易饒過你!
“回祖母的話,這件事情也是依依偶然間聽到的,母親讓人調換了妹妹平日裡所焚燒的靈犀香,將裡頭的一味香料換成了曼陀羅,雖然平日裡聞不出來,量也極少,可是慢慢地就會慢性中毒致死,神不知鬼不覺!”雲依依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滿含着恨意的眸淬着毒火乜向了雲悠然。
“那大小姐爲何到了如今才說!難道不是有心想要謀害我家小姐!”就在這個時候,牀帳裡頭響起了桃葉帶着蘊怒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然而其中的憎惡溢於言表。
雲悠然擡眼望去,桃葉已經撐着身子掀開了簾子走了出來,跪倒在地上對着對着雲老太君求道,“老太太,我家小姐年幼喪母,又在多年前被下毒吃傻至今,好不容易如今能夠痊癒卻接二連三的被人陷害抨擊!小姐好歹是榮國公府的嫡小姐,而今在自己的家裡頭卻朝不保夕,求老太太替我家小姐做主!”
桃葉聲聲泣血,句句在理讓人辯駁不出半句話,實際上玉瑤區區一個姨娘竟敢謀害國公府的嫡小姐,揭露這件事情的又是她的親生女兒,也沒有什麼能讓人辯駁的地方。
“你還中着毒,暫且起來吧。若不是你,恐怕到時候中毒的會是悠然,”或者是她。
一想到自己無意之中被桃葉救了一命,雲老太太怎麼樣也狠不下心來對着桃葉說些什麼,擡手讓她起來。
雲悠然見桃葉到的了這個時候還幫着自己謀劃,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上前將桃葉扶回了牀上,“你放心歇着,葡葉給你熬藥去了,”雲悠然一邊這樣對着桃葉說,一邊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要她安心下來。
桃葉見雲悠然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對着自己耍俏皮,可是原本高高吊起的心竟也鬆快了下來。從前的小姐讓她們日日憂心,而如今的小姐,卻讓她這般安心。
雲依依自然是感覺到了雲老太君對於雲悠然和她屋子裡的人的態度的轉變,心道不好:她和雲悠然向來是水火不容的,若是祖母如今偏向了雲悠然那一邊,那麼便意味要放棄自己這一邊!
她怎麼能容忍??????
“祖母,依依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母親??????就算是母親有錯依依又怎麼能讓母親??????依依真的不忍??????”雲依依說到這裡早已經是泣不成聲,伏倒在地上,覺得彷彿是要窒息了一般。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總有人要犧牲的!既然如此,那麼就讓犧牲的人死得其所來成全她的一片孝心!母親,依依對不起你,可是這一切都是雲悠然的錯,你若是要怪便去怪她吧!
果然,雲老太君見雲依依哭得這般可憐,又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母親,想到玉瑤在雲悠然的母親去世之後一直兢兢業業的將整個國公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對自己也算是盡全孝道,如今也隱隱動了惻隱之心。
“姐姐,母親已經過世多年了。您若是想哭今年的四月初三寒食節的時候,你大可以在母親的墓前痛痛快快的哭個乾淨,”雲悠然的一句話便輕易磨滅了雲老太君對於雲依依的所有憐惜之情。
在這樣的大家族之中,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哪怕妾生子也不能叫自己的孃親爲母,只能喚作姨娘。雲依依這樣的叫法平日裡頭沒有人敢說些什麼,可是到了如今卻是暗含着拳拳的謀嫡之心!
果然,原本還心存惻隱的雲老太太的臉色一瞬間便不對了,眼中的溫柔感動轉瞬即逝,換上的是鄙夷和厭棄。
嫡庶不分一直是雲老太太心頭的一個孽障,雖然如今是玉瑤在掌握着府中中饋可這也是雲悠然的母親死後的無奈之舉和榮國公的執意爲之。多年之前還是老國公的時候,雲老太君身爲嫡妻卻處處都被一個姨娘壓在腳底下,這樣的痛苦一直蔓延了二十幾年,想必如今回想起來依舊是印象深刻。
而云悠然就是抓住了這點,篤定她這個祖母絕不會再對着雲依依動一絲半毫的憐惜之情了。
“來人,將大小姐送進西苑!裘嬤嬤派人去海棠苑,給我搜!無論搜到什麼都給我帶回來!”雲老太太顯然是生了大氣,憤怒的一拍桌子對着身邊的裘嬤嬤揚聲吩咐道。
放在垂首侍立在一旁的那羣婆子聽到這話,立即涌上前去將雲依依架了起來,這一回雲依依再也沒有地方可逃了,只能掙-扎着,大叫着,“祖母,祖母,雲悠然她有心陷害我,祖母您千萬不能被她欺騙啊!雲悠然,你小小年紀就這般狠毒,往後必然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祖母救我!祖??????”
大概是嫌雲依依叫起來的聲音太過刺耳,架着她的婆子不知道從哪裡撈來了一塊破布塞進了雲依依的嘴裡頭。那破布帶着油骯髒的污水只消雲依依稍稍一動嘴,那令人作嘔的污水污水便緩緩流進她的嘴裡頭,臭的她直翻白眼。
心裡頭的怨毒就彷彿是那塊破布滴出的水一般淬着毒液,慢慢地侵蝕着她的心。
雲悠然,我必定還有翻身的機會,來日方長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那一雙淬着陰冷火焰的眼睛直到雲依依被拖離了屋子的時候才從雲悠然的身上離開,然而站在那裡的雲悠然脣角依舊附着一抹淡笑,優雅從容,彷彿將那一道目光無視了一般。
轉頭攔下了正要離開的裘嬤嬤,對着雲老太君開口道,“祖母,若是裘嬤嬤就這樣去了,玉姨娘未免說祖母待她不公,只搜了她的屋子不搜旁的人的。所謂的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祖母好好的名聲恐怕就要毀在那些不知道的人手裡頭。”
雲老太君素來在乎自己的名聲,也在乎整個榮國府的名譽,一聽到雲悠然這樣說登時怒眸圓睜,沉聲怒吼一句,“她敢!”
“祖母息怒,外人的嘴不得不防,不若就讓裘嬤嬤勞累勞累,多帶幾個人將整個國公府都查個乾淨便是了,悠然這裡也多的是人,讓嬤嬤一道兒帶去幫幫忙,”此時葡葉已經端着藥走了進來,收到了雲悠然遞過來的一個眼神登時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雲老太君聽着這話有理,雖然明白雲悠然不過是想要cha進自己的人順便徹查整個府裡頭想要害她的人,然而這也是遂了她自己的心願。
畢竟若是雲悠然在榮國府裡頭就這樣被人害死了,相比鎮國公府的那一羣老東西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挑幾個丫頭讓裘嬤嬤一道兒帶着去吧,”雲老太君對着裘嬤嬤點了點頭,便是答應了。
“葡葉,你帶着三個院子裡頭的丫頭跟着裘嬤嬤一道兒去,記得要幫着裘嬤嬤做事仔仔細細的給我查,萬萬不能給嬤嬤添麻煩了、拖了後腿,”雲悠然的話音剛落,葡葉便已經將手中的藥碗給了一旁伺候着的丫頭。
看着葡葉似乎是聽懂了自己的話一般帶着人跟着裘嬤嬤離開了,雲悠然心裡頭還是有些擔心。這丫頭不知道是聽懂了自己意思沒有,雖然反應沒有桃葉快,可是葡葉的忠心不失,想必能見這件事情辦好。
“這裡頭氣悶得很,桃葉又病着在歇息,悠然你陪着我到外頭走走,”望了一眼滿是下人的屋子裡頭,雲老太君皺了皺眉頭,對着雲悠然伸出了手沉聲吩咐道。
雲悠然眸光一閃,聽懂了雲老太君的意思。恐怕方纔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沒有逃過這個老太太的眼睛。
那麼這老太太會怎麼做?
“悠然遵命,”雲悠然心中百轉千回然而卻始終是一張帶着淡笑的臉,絕沒有將思緒浮在臉上一絲半點。
上前扶着雲老太君,對着屋子裡頭伺候的丫頭吩咐了幾句,祖孫兩個便緩緩的朝着外頭的園子而去。
正是春和日麗的時候,百花爭妍,那些盡態極妍的嬌花都在微風之中綻出自己最美的風姿。然而誰也猜不到這些花朵只見竟然雜着令人知名的毒藥。
雲悠然就跟在雲老太君的身後慢她半步,對方一直沉默着不說話,而她也低着頭無聊的左看右看。敵不動我不動,畢竟她還不知道這個老太太的心裡頭到底是怎麼想的,又猜到了那些事情。
終於,一直走在雲悠然身前的雲老太君忽然停住了腳步,卻並未轉過身來,只是緩緩地開口,“悠然,你在琅琊山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雲悠然!”
這一句話嚇得雲悠然一身冷汗,原本左顧右盼的散漫眼神也在一瞬間恢復了方纔的凌厲,甚至帶着一絲陰寒的殺意。
可是,只是一瞬間雲悠然的臉上便漫上了往日的溫婉笑意,“祖母在說什麼?悠然不是悠然那又是誰呢?”
“是啊,你不是悠然那又會是誰呢?”雲老太君轉過身來,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滿是警惕,仍舊清明的眸中帶着凜冽的寒光,殘酷、無情!
雲悠然重重一怔,雙眸卻不敢避開對方的逼視,直直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