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重演（5K+）
娘和三弟他們不折騰當然是一件好事，可是這麼多年了，半輩子都是如此了，不太可能會突然改了吧！姜兆有些疑惑。
姜家管事聞言臉色頓時一僵：就算知道這段時日伯爺事務繁忙，可到底還是會有記起來的時候了。
對上姜兆的詢問，姜家管事沒有說話，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張帖子遞給姜兆。
那是安國公府老夫人發給京城各家老夫人的帖子，卻不似往常季老夫人發出的帖子那般搶手，而是大半長安城權貴家的老夫人幾乎人人都有。
只是這些只是他的猜測, 老夫人和三老爺離開時可是抓了他的孫子，惡狠狠的告訴他是去“禮佛”了，他也只能……
只是還不待走到大堂，便看到一羣姜家別苑的下人從大堂裡走了出來，姜家那個門房正湊在白管事身邊手裡拿了根剪斷的繩索問“管事有沒有大礙”。
“我們是要重修院子。”眯眼打量了一番方知慧，姜三老爺半點沒有前幾日被打棍子時的乖覺老實，轉着眼珠說道，“既要重修院子，那院子裡的東西推了重修有什麼問題？”
……
對，當然是胡說八道！煙花周無奈扶額，反問她：“那你能拿她怎麼辦？”
哦不，也不能這麼說，攔一攔她那個木訥長子還是有用的。
白管事有心想教一教，不過此時委實不是說教的時候。這等事看似小，實則麻煩的很，連伯爺都會吃虧，這些年輕的人，除了四小姐之外他還當真沒見過幾個能把這一羣潑皮無賴收拾的這麼服帖的。
方知慧當然不是什麼一句話就能被說退的人：“我認識姜四這麼久了，她臨走前讓我看好姜家別苑……”
這情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白管事着實一驚，以至於忘了抵抗，卻反而陰差陽錯的只擦到了些鬢角。
“我們能有什麼事？方二小姐是自己人，可不會做什麼。”白管事想也不想便急的擺手道，“快，快去東苑看看，我方纔聽到東苑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
胡攪蠻纏這種事最忌講理和要臉了，這種事他們這麼多年最是擅長了。
可惜的是, 姜兆到底忙於外事, 對內宅之事所知不多，沒聽出話裡的意思。聞言想了想, 點頭道：“娘若當真能想通自然再好不過了。”
沒有問題……方知慧聽的頓時擰起了眉，沒有想到這位前幾日被打的沒有半點還手之力的姜三老爺這麼難纏，一時也有些發懵，卻還是本能的開口道，“我沒有聽姜四說過要重修院子……”
瞧瞧那繡桌都快叫他們壓塌了！
說罷方知慧伸手指向外頭的院子冷笑了起來：“這院子攪和成這樣是你們乾的？”
一衆跟在身後的百姓一進門見到這陣仗，當即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這寶陵城的事離不開姜家、方傢什麼的，果不其然，這一進來，兩家就齊了。”
烏泱泱的一大片，而且瞧着個個人高馬大的，姜老夫人心中一個哆嗦：想到自己帶來的護衛，除了正兒八經她和老三院子裡的幾個之外, 其餘的都是臨時拉來湊數的，譬如門房大爺的小兒子，管事的大孫子等等, 這些人頂個屁的用。
被推了一把的姜二老爺沒好氣的瞪了眼姜三老爺：老三推什麼推？五個人就他一個人佔的位子最大，被打了屁股腫的大, 佔的位子大了不起啊！
只是雖心中不滿，在老孃面前卻不好表現的太過, 姜二老爺不得已往一旁挪了挪, 把小柳綠往懷裡帶了帶, 縮了縮身子。
姜老夫人才開了個口還來不及說正事，便見下頭四個擠來擠去的當即冷哼了一聲，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繡桌上：“你們……”
一句姜家內事足以喝退這位方二小姐了。
心血最是值錢了，難道就任憑這幾個睜眼說瞎話不成？
“我的姑奶奶，”看着她風風火火高高興興的出門就知道要壞事的煙花周忍不住扶額，上前沒好氣道，“這就是你說的簡單？”
姜老夫人是不是真去禮佛這種事不若就由四小姐告訴伯爺好了。他到底只是個做下人的, 有些事做不得。
就姜家這幾個，她動動手指就解決了。
“我們四小姐不在。”白管事看着眼前這一幕也有些頭疼，他看向不遠處抱着雙臂憤憤的方知慧道，“是方二小姐同我們老夫人有些誤會，其實不算什麼大事……”
“阿嚏！”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的姜三老爺揉了揉鼻子，繼續擠在繡桌旁聽着老孃開口準備親自動手收拾一下死胖丫頭, 好叫死胖丫頭明白，到底誰纔是姜家最說得上話的女人。
今年……姜老夫人卻破天荒的接了帖子去禮佛了？
即便是不知道, 大抵也能猜得到老夫人和三老爺他們去寶陵了。
就知道姜四小姐的簡單跟她的簡單不是一回事。
眼下對上這方家的，姜老夫人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打不過的了。
這二位怕是過去找四小姐的麻煩了。
拿外頭那一套還有幾分規矩的行事規則套到這裡來，一般都是行不通的。就連他那個有幾分手段的好大哥姜兆也被他們這一出鬧的頭疼不已，更別說這什麼方二小姐了。
死胖丫頭不在寶陵，這方二小姐便是真要去把死胖丫頭叫回來，跑一個來回，他們早先帶着東西回宅子去了。
聽姜兆提到這個，姜家老管事才鬆了口氣, 道：“還不曾, 不過算算日子, 四小姐也快來信了。”
能無師自通的，他長到這麼大也只見過死胖丫頭一個，不過眼下死胖丫頭不在，要對付一個方二小姐綽綽有餘。
白管事一擡頭，便看到了向這邊急急趕過來的煙花周。
“胡說八道個什麼？”這話聽的方知慧氣笑了，“姜四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方知慧聽了當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姜四在不在無所謂。”
“大不了賠些錢就是了！”方知慧說着狠狠的“呸”了一聲，心中卻是憋屈不已。
這也是東平伯府以往能收到的爲數不多的帖子中的一份。
不是他說，他這個娘要能靜下心來禮佛那纔是一件怪事呢！再者，真是不管怎麼看, 姜老夫人都不像是那等肯虔心禮佛的人啊！
被詢問的姜家老管事心中苦笑：不說伯爺不信老夫人會去禮佛, 他也不信。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便是這樣的。
更何況老夫人同三老爺離開時還“特意”抓了他的孫子當了護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閒事，只道他們說是去禮佛了, 就是去禮佛了。
可有些事即便不問，也能感覺的到：譬如廚房裡老夫人最喜歡的那個燒的菜最對她胃口的廚子一同去“禮佛”了, 又譬如寶陵姜家別苑的白管事這些天來信委實來的勤快。
這舉動看的姜二夫人火冒三丈：姜宇這個狗東西, 當着她的面同這個狐狸精做什麼呢？心中憤怒, 姜二夫人也往姜二老爺身邊擠了過去。
到了年關，衙門委實事務委實繁忙，姜兆暫且將姜老夫人的事放到了一邊, 問老管事：“阿顏近些時日可來信了？”
居然倒打一耙？臉皮真夠厚的！方知慧不耐煩同她多廢話，擡手指向院中，揚聲質問：“院子里弄成這樣是不是你們弄的？你們趁姜四不在，跑她院子裡來鬧事……”
“我哪知道他們會這樣？”看着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喊疼的姜老夫人，方知慧抱着雙臂哼道，“奸詐無賴不要臉，偏他們還姓姜，我要說什麼，他們就道是什麼姜家內事，讓我這個外人不要瞎摻和！”
應當不是方二小姐受傷什麼的。就方二小姐帶着那麼多的人，真要動起手來，姜家幾個再賴皮也不是她的對手，他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寶陵城首富方家在整個江南道商場上也有幾分名頭，幾個女人跟個男人似的，一個比一個不服管教不聽話。話說回來，這死胖丫頭到了寶陵轉了性子指不定還是跟這方家的學的。
方知慧說着看着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姜老夫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趁着姜四不在，猴子稱大王唄，胡說八道罷了！”
既然是真的禮佛祈福，願意去的自然不多，往日裡日日大魚大肉，天天要吃香的喝辣的姜老夫人當然不是什麼誠心人，這帖子從來是接了不理會的。
要是在的話，這什麼方家小姐也不會出面了。
……
她同老三配合的一貫默契，這一套除了初來寶陵時吃了個悶虧之外，其餘時候都沒輸過，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姜三老爺上前攙扶住了姜老夫人，扶着姜老夫人向那位方二小姐面前走去。
不過最叫她憋屈的還是姜四的小院子叫這幾個混賬東西毀了，要知道里頭一花一草一石可都是姜四親自佈置的。
不過也正常，似這種內宅事，這位日常拋頭露面在外頭跟個男人一樣亂跑的方二小姐懂個什麼？他那好大哥姜兆不也拿他們和娘沒辦法嗎？
“這是姜家的內事，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一次打斷她的是姜老夫人，姜老夫人眯眼打量着面前的方知慧，這窮鄉僻壤的首富家裡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嘛！
看着眉頭緊皺的方知慧，姜老夫人冷笑着出聲了：“你姓姜嗎？”
姜兆聞言點了點頭，提到愛女, 面上也多出了幾分笑容，摩挲着手裡的茶葉道：“聽說阿顏去了寶陵對吃食上講究的很，這茶待到年關一併給阿顏送去好了。”
就老夫人和三老爺他們那等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怕是在他們眼裡, 除了長安城之外, 其他外鄉人都是鄉下人，寶陵這等江南小城自然也是鄉下地方了。這等鄉下地方，能叫他二位“屈尊降貴”的過去多半是同四小姐有關了。
事實證明，白管事果真經驗老道，同煙花周火急火燎的趕到東苑才進門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嚷嚷喊疼的姜老夫人，一旁的方二小姐一臉抱着雙臂站在一旁，憤憤道：“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能摔成怎麼樣？”
在方知慧衝進來的瞬間姜老夫人便變了臉色，待要喊人，眼角的餘光卻撇到了方知慧帶進來的護衛。
同帶了這麼多人的方家小姐硬碰硬？開什麼玩笑？姜老夫人起身，冷着臉看向方知慧：“方家小姐是吧？這裡是姜家，可不是你們方家，方小姐帶着人上門是來找茬的不成？”
想到被抓走被迫當了護衛的孫子, 姜家老管事自然不敢多問。
她當然不姓姜，不過即便不用特意知會姜四，也知道姜四不會讓面前這幾個混賬東西胡亂毀了院子。 “我們姓姜，這是姜家的內事，輪不到方小姐來插手。”姜三老爺摩挲了一下下巴，不以爲然的翻了個白眼，還以爲這同死胖丫頭交好的方二小姐有多厲害呢，原來也不過爾爾。
這姜家別苑也在寶陵多年了，打從來了主子開始，寶陵城就徹底熱鬧起來了。
寶陵城是個鮮少發生什麼事的地方，如這等官差齊齊出動的時候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愛看熱鬧的百姓自是要跟過來看的。
寶陵這地方果然有些邪門。
這等地方地頭蛇錢財多的是，日常也把護衛養的白白胖胖的，打起人怕是一把好手，真要動手只有捱打的份。
季老夫人每年入冬這個時候總會去長安城外的寒山寺禮佛祈福，同時也會給京城權貴家的老夫人都發了帖子，有功夫的或者同樣禮佛祈福的就會過去。不過比起季老夫人別的帖子那般一帖難求，這帖子接了真正去的人卻並不多。
“吃裡扒外的東西！”話未說完，一隻鞋底便扔了過來。
煙花周急忙跑至他跟前，問道：“可是方二小姐……”
這死丫頭的繡桌也太小了，擠五個人真是怪難受的！姜三老爺胳膊肘推了推一旁的姜二老爺。
……
“你認識她才幾天，我們認識她可是十幾年了，不信你問她？”姜三老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把這寶陵地頭蛇家的二小姐愁的眉頭緊皺，心中愈發得意，“要不你去問了她改日再來好了。”
白管事搖頭：“不太像。”
“什麼人的聲音？”話未說話，便被人打斷了。
既然來了，便不能叫這位活財神輕易走了。
看着白管事一動不動，扔鞋底的姜三老爺嘖了嘖嘴，滿臉的失望之色：沒想到這老頭突然老實了，他這一下爲了扔這老頭扔個正着，特意預判了一下老頭躲避的方向，不成想叫他這個老實的反而躲走了大半的鞋底。
明明是來收拾這幾個的，怎麼吃虧的反而成了她呢？方知慧憋屈不已。
方二小姐就算不是蠢人，可似姜家這幾個這樣的，方二小姐怕是此前便沒遇到過。姜老夫人一行人可謂是把內宅事同潑皮無賴結合在一起的表率了，再加上姜老夫人一行人的身份，這樣的人真要耍起賴來當真拿她沒轍，不然伯爺也不會吃悶虧了。
她不在乎這點錢，可這般被這明知道不安好心的姜老夫人訛錢還是讓人心中不快的。
說罷他看向被人請進來的幾個寶陵縣衙的官差，官差身後還跟了不少百姓。
母子連心，姜三老爺見狀立時道：“娘，死丫頭應當不在寶陵。”
雖只是個送茶的小事，卻也能看得出伯爺對四小姐的疼愛。還盼老夫人看在伯爺面子上莫要對四小姐做出什麼事來。要不然, 伯爺當真發了狠, 便是老夫人是他娘, 這件事怕是都沒這般容易善了的。
姜老夫人看着氣勢洶洶走進來一副找茬樣的方知慧很是識眼色的沒有立刻出聲，而是瞥了眼身旁的姜三老爺，神情警惕。
對於姜家的熱鬧，百姓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指着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姜老夫人，道：“這次這老夫人是碰瓷還是真的摔了？姜四小姐人呢？”
“我方纔看到姜二老爺身旁的小廝匆匆跑出去了，我擔心他們幾個會使詐！”白管事說道。
姜家老管事對上滿臉疑惑的姜兆，苦笑着回道：“老夫人他們自己說去禮佛的。”
畢竟這帖子說是禮佛祈福就是真的禮佛祈福，吃齋唸佛整整好幾個月，曾經有老夫人想借着禮佛祈福的念頭爲自家家裡小輩搭線，卻被季老夫人訓斥了一頓。之後別說禮佛祈福了，別的季家帖子也沒了那位老夫人的份。
老夫人那一把原本想坑四小姐的碰瓷眼下坑起了方二小姐。
可眼下四小姐不在寶陵，方二小姐看似人多勢衆，要是吃起悶虧來，怕是反而要落了下乘。
“不錯，方家小姐，這是我們姜家的內事，跟你無關。”姜老夫人跟着開口說道。
……
雖然意見被老孃“否決”了, 可姜三老爺作爲貼心老棉襖，還只能在一旁坐着聽着。
“你認識我們四丫頭這麼久是多久？有我們認識她十幾年多嗎？”姜三老爺不以爲然的同姜老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說道，“她在京城就是這樣，想法一天一變，有時候半天一變，沒個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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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趕了一路，好不容易纔趕到姜家別苑的煙花周看着被破開的大門，頭疼的敲了敲腦袋，腳下卻加快了向大堂趕去。
對，是老夫人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去禮佛就不一定了。
話未說完，便聽“嘭”地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方知慧帶着護衛衝了進來，一見這五個人擠在四人繡桌旁的舉動當即氣笑了：“你們在幹什麼呢？這是準備合起來對付我家姜四不成？”
又是扔鞋底又是倒地叫喚的，跟在官差後頭看熱鬧的百姓有當日在姜家別苑門口看熱鬧的“老人”當即感慨了一聲“好生眼熟”。
那一日的事好似又重演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