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抓刺客（5K+）
不過吃了幾串烤肉的工夫，安靜的西苑裡已是一片狼藉。
火炮的餘威還在接連不斷的發出巨響，時不時震得院牆劇烈搖晃，坍塌下來。
伴隨着耳畔“嘭嘭”巨響一同而來的還有漫天綻開的煙花，不大的西苑上方亮如白晝。
這麼大的陣仗，火炮炸開還帶煙花綻放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哪位的手筆。
看姜老夫人蓬頭垢面的抓着頭髮不住的尖叫，原本半白的頭髮似乎不過短短几日的工夫就已經白了大半。
方知慧嚇得一個激靈, 連忙問煙花周：“姜四呢！”
這個回答還當真叫人啞口無言，不過……
她也是有護衛的, 有人鬧事的話也會讓人動手打一頓給點顏色瞧瞧什麼的。可這樣真刀真槍的硬拼還是頭一回看到呢！
甫一露面，雙方便立時動了手。
居然真敢動手？
姜韶顏看了正在喊叫的姜老夫人片刻，搖頭道：“把她帶回京讓我爹處置吧！”
血花飛濺,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煙花周努了努嘴，指向她的身後，方知慧這才轉過頭去，見自己正在找的姜四就站在離他們這裡的假山外不遠處，同他們縮成一團躲避不同的是，姜四這個膽子大的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裡，手裡拎着一隻竹筒削制的箭弩，身後腰間還掛了一一袋箭囊, 此時正在往箭弩裡裝羽箭。
方知慧：“……”
這眼神看的煙花周腦中驀地一個激靈，閃過了方纔方知慧叫跳時說的話，於是開口問她：“方纔你喊中秋什麼的做什麼？”
這般護衛和刺客互相糾纏，一個不慎便極有可能收割到護衛的性命，可她每一下都沒有意外。
不管是護衛還是刺客，此刻面對的對手都相當棘手，沒有一個人分的出心來管這位“良民”。
方知慧和煙花周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這箭弩厲害着呢！”看到這竹筒箭弩，就讓她想起了中秋去姑蘇看煙花大會那一次，姜四帶着竹筒進姑蘇城做“竹筒飯”的情形, 而後楊家別苑失火, 煙花周這個倒黴蛋子就被抓進去了。
這丫頭也真是太瘋了，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居然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好？
“你當在看戲啊！”煙花周白了她一眼，嘀咕道。 “看戲也沒有這般精彩的！”方知慧激動地拿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煙花周，“看我們姜四多厲害呢！”
“老夫人？”女孩子清冷的聲音讓正喃喃瑟縮的姜老夫人一個激靈，立時發出了一聲尖叫，高喊出聲：“不是！不是我乾的！“
倒在她箭弩下的敵人怕是放到軍中應當也能排的上號。
話未說完, 弓弩之中幾支弓箭便在一瞬間發了出去, 踉踉蹌蹌前行的蒙面黑衣刺客正要避讓開來，腿腳卻驀地一軟, 一股沒來由的疲倦感突地涌上了心頭。
擅長各式各樣的毒藥足以讓近她身之人不知不覺的中了招，而遠處，這等情況之下依舊能做到箭無虛發，一擊必中，這要是放在戰場上……煙花周覺得這位必然也是個百步穿楊的好手。
“咻”地一聲，又是一個。
倒不是不想試百步，而是這巴掌大的弓弩射程只有五十步之遠。
那廂看着像良民的姜四小姐似是總算調試好了箭弩，擡起了手裡的箭弩，對上正在兵器交擊動手的衆人。
再來一下，又是一個。
方知慧嚇的目瞪口呆, 驚呼了一聲“媽呀”, 而後迅速被一旁的煙花周捂住了嘴巴，朝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方知慧聽的緊張的吞了口唾沫, 聲音中卻是壓不住的激動：“這麼刺激的嗎？真的動手啊，還流血了呢！”
扣動了箭弩上的機關，“咻”地一聲，羽箭出弩，護衛對面那個揚刀直擊面門的刺客瞬間中箭倒地。
挪了挪身子, 察覺到身旁擠擠攘攘的人, 方知慧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錢三、春媽媽、小雪白、姜二夫人甚至香梨都在, 唯獨原本該一眼就能看到的姜四不在。
煙花周這才收了手，指向假山外頭，小聲道：“姜四小姐設了局在抓人呢！”
四丫頭這力氣還挺大的啊！還有……方纔看她站在那裡拿着箭弩把刺客放倒，姜二夫人一個激靈，額頭上莫名的浮出了不少冷汗：還好她機靈，投誠投的快，這四丫頭可比她那熊樣的二叔嚇人多了。
這般箭無虛發的本事……立在一旁的趙家軍武教頭看了也忍不住感慨：“江小姐若是個男子，想必上了戰場也能掙來不少軍功的。”
畢竟做壞事，咳咳，哦不，是爲姜四小姐辦事他們雖然厲害，可這種“動手動腳”的活卻是不適合他們的。
是誰下了藥？黑衣人神情大駭, 只是此時才發覺卻早已經晚了，幾支羽箭已近至刺客近前, “噗”地一聲, 羽箭入肉的聲音讓刺客吃痛的悶哼了一聲，有刺客當機立斷順手要拔掉射入臂彎的羽箭，只是才一拉, 便痛的發出了一聲慘叫。
羽箭一下接一下的出弩，箭無虛發，每一箭都在收割着刺客的性命。
姜韶顏擡起箭弩，看向了場中一個手上掛了彩的護衛，擡起箭弩對着那護衛對了片刻之後，驀地移開，移向他的身旁空隙處。
看着被女孩子拿在手裡把玩的弓弩，趙小將軍有些頭疼的扶了扶額，嘆道：“這般危險的東西是用來防身的，你仔細些莫傷了自己。”
“我沒有下毒藥，那藥沒毒！”
女孩子點了點頭，帶着小午上前，爲首正在綁人的絕影見狀便將手裡的刺客交給身邊人走過來抄手向她施了一禮，鄭重道：“多謝姜四小姐出手相助！”
女孩子想了想，道：“我可以在箭頭之上塗藥。”
……
那方兵器交擊，看得人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方卻依舊不急不緩。
女孩子隨口“嗯”了一聲，似是聽進去了，可開口說出的話卻與這一聲“嗯”背道而馳：“我懂。兩面開鋒的兵刃在沒有完全的能力掌控之前莫說傷到旁人了，反而極有可能傷到自己。等我拿起它來，那定是已經掌控住它了。”
前方不遠處正同護衛兵器交擊的刺客哪一個不是武藝了得的好手？可縱觀全場，她手下倒下的人無疑是最多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能拔，箭頭有倒刺！”拔箭的刺客痛呼中不忘提醒衆人，恨恨地看了眼十步開外舉着弩箭正對着自己的女孩子，一衆刺客後退了兩步，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咬牙道：“走！”
更何況一方姜老夫人是姜兆的母親，另一方是他思念多年的夫人，能處理這件事的除了姜兆不作他想。
一想至此，方知慧便下意識的瞥了眼煙花周，眼裡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同情。
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得益於姜老夫人歇斯底里的“交待”，大家大體也弄清楚怎麼回事了。
“小姐，要不要報官？”香梨問道。在江南道這些時日的週轉，已經讓香梨養成了有問題就報官的習慣了。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姜韶顏只見那一衆刺客自懷裡摸出一顆藥丸塞入口中, 原本耷拉的眼皮立時恢復了幾分神采，只是露在面巾外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一旁的趙小將軍聞言連忙搖了搖頭，道：“塗藥非君子所爲，不可以這麼做的。”
可沒成想到最後放倒刺客最多的居然是一點武藝都不會的姜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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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倒黴催的煙花周，方知慧拍了拍煙花周的肩膀，“噓”了一聲指向那廂裝好箭弩，不急不緩的調試箭弩的姜韶顏，道：“我們姜四厲害吧！還會自己做這個呢！”
隨着她“好看”的叫唱聲，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從火光中衝了出來。
箭弩乃重器，鐵器爲皮殼，想也不會輕到哪裡去。更何況箭弩射的準沒有用，還要力道，擦破錶皮能傷到誰？
“叮叮噹噹”的兵器交擊聲讓饒是半醉的方知慧都一個激靈, 酒意瞬間清醒了一大半，看着眼前兵器交錯，刀刃的寒光自眼前閃過，耳畔還伴隨着時不時響起的“噗”地兵刃入肉的聲音。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撤了再說！
火炮、迷藥、箭弩, 就連那大智若愚的老婦人都沒找到，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不過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走神也不過一瞬而已，姜韶顏抿脣莞爾，眼底卻是一片清明，手中箭弩再次扣動，箭無虛發，又一個刺客倒了下去。
幾個服了秘藥清醒過來的護衛正要離開, 從姜家別苑四角的斜刺裡猛地橫刀飛出了十幾個護衛們。
明明只是在姜家別苑西苑這巴掌大的院子裡，可這一箭又一箭脫手的箭弩羽箭卻莫名地讓人有了幾分戰場廝殺的味道。
那廂正在敵對的刺客和護衛依舊情勢緊張，不過伴隨着“咻”地一聲，羽箭出弩，刺客倒了下去。
不比尋常的家宅護衛, 這些埋伏在暗處的護衛們身手相當了得。
主子果然是主子：原是看中了一個女中木蘭般的巾幗，厲害啊！
姜韶顏朝他笑着道了聲“應該的”之後便道：“絕影小哥，替我帶句話給世子，告訴他接下來抓捕聖道教餘孽的事就交給他了！”
嗯，太厲害了！會下藥會做箭弩看似良民的姜四小姐！煙花周目光從正在認真調試箭弩的姜韶顏身上移開，落到了不遠處正兵刀相見的刺客和護衛身上。
武教頭：“……”
不過做主子的姜韶顏卻沒有避讓, 而是擡手拿起手裡那隻用竹筒做的弓弩, 對着過來的幾個黑衣人眯起了眼。
“姜四小姐放心！”絕影聞言朝她肅了肅手，轉身清點了一番抓起來的刺客，便把人帶走覆命了。
這姑奶奶酒後嘴巴不把門的，方纔指着姜四小姐手裡的箭弩這般興奮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絕頂厲害的武藝也能殺人！”羽箭發出，又一個刺客應聲倒地。
被捂嘴的方知慧眨了眨眼, 茫然的看了煙花周片刻之後回過神來，鄭重的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讓煙花周趕緊放開她。
看着胖乎乎的似個糯米糰子似的女孩子此時站在那裡，明明是有些滑稽的模樣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十分危險。
武教頭看得懂的事，女孩子當然也知曉，聞言只頓了頓，道：“那就做個不消花費太大力氣的箭弩好了。”
戰場之上有需要近身動手的兵將同樣也需要隱在後頭，百步穿楊一擊致命的好手。
正在叫跳的方知慧看的頓時興奮了起來，指着拿着弓弩的姜韶顏大叫道：“哈哈哈，我知道這個，中秋……”
女孩子一雙纖細的彷彿不沾陽春水的手指靈活的扣動着手裡的弓弩，最後一箭射出，遠處的箭靶靶心之上不無意外的再次添了一箭。
這哪像個正常的良民？正常的良民是像他們這樣的。煙花周腹誹着瞥了眼身後擠擠攘攘的衆人，心道。
隨着兩個護衛一擁而上擒獲了最後一個刺客，女孩子收了手裡的箭弩。
大意了！原本以爲一個小小的姜家別苑就是盡數的護衛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入姜家別苑殺人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卻不成想，這小小的院子裡頭居然設了這麼多的埋伏。
被姜韶顏一手拖出來的姜老夫人此時狼狽的厲害，前兩日還能叫囂着“打死人”的老夫人此時嚇的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好似被人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抖着身子喃喃。
中秋啊！中秋要不是你那煙花幫了忙，姜四指不定會親自去燒楊家別苑的。
這江小姐手穩眼厲可說天生的好手，只是到底力道之上弱了些。否則拿起軍中的重弩，倒在重弩之下的敵兵定然數不勝數。
煙花周看向姜韶顏，眼神微妙：這位姜四小姐確實不會武功，可她的危險卻不會遜於任何一個武藝還不錯的護衛。
一旁看她一箭一箭收割刺客生命的方知慧忍不住尖叫的道了一聲“好！”
昔年的江小姐放下手裡那巴掌大的弓弩，愛不釋手的把玩着，前頭五十步開外的箭靶靶心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羽箭。
這什麼聖道教果然有人傳承到了陳先的醫術, 迷藥什麼的當然留不住他們！姜韶顏向後退了一步, 喚了一聲“小午”。
這動作……一瞧便知道她想幹什麼。
“我的姑奶奶喲！”煙花周駭了一跳，連忙抓着還在叫跳“好看”的方知慧閃到了一旁，衆人也嚇的紛紛跑向兩旁避讓。
說話的工夫姜二夫人早已經越過她快步跟上了姜韶顏，待跟着走入屋中，看姜韶顏伸手從牀下把趴在下頭的姜老夫人一把拖出來時，姜二夫人心情複雜難明。
武教頭和趙小將軍對視了一眼，無奈嘆道：“你喜歡便塗吧！左右你是女子，也不上戰場，傷不了什麼人的。”
還天天放！煙花周抽了抽嘴角：先前不小心燒了楊家別苑的竹子他是真的不小心，今兒卻當真是故意的。不說錢不錢的事，這麼危險的東西是鬧着玩的嗎？
加了量的“煙花”威力驚人，沒看到整座西苑已經坍塌了大半？
方知慧在原地怔了怔，看着相繼跟上女孩子的背影，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倒是險些忘了，那個姜老夫人還在屋子裡呢！”
看這頭髮花白的老婆子瑟縮不住發抖的樣子饒是姜二夫人也忍不住搖頭嘖了嘖嘴：即便討厭這老婆子，卻也不得不說此時的老婆子看起來實在是可憐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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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知慧看的眼睛發亮，忍不住想要撫掌叫好，好在被身旁的煙花周及時拉住了。
自打中秋煙花大會出了事，他從好端端經營煙花鋪子的良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之後，對“中秋”兩個字，他便分外敏感。
“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聖道教！”
“四小姐！”小午反手將佩刀插回刀鞘，來不及擦拭臉上濺到的血跡便走了過來，施禮稟報道，“人都抓住了！”
雖然抓這什麼聖道教刺客是主子和姜四小姐一起要做的事，可抓刺客這種事其實並不消姜四小姐親自出手的。
待到絕影離開之後，姜韶顏才提步向還未被火炮與刺客波及到的屋中走去。
哦！女孩子聽罷點了點頭，卻不以爲然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可以塗麼？”
方知慧抽了抽嘴角：不愧是她看中的姜四，果然與旁人不大一樣。
又一朵煙花自半空中炸開，方知慧高興的撫掌叫好：“好看好看……”
武將頭：“……沒有。”
她是不懂什麼刀啊槍啊動武的，不過這外頭正在動手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會武功的，沒看到上躥下跳的毫不費力麼？連小午也在裡頭動手呢！身上還濺上了血，不過瞧着他靈活的樣子，應當不是他的。
這……沒成想江小姐這般瞧着美麗柔弱的女孩子居然這麼難纏！
突然沒了對手的掛彩護衛也是一愣，擡頭看向正緊抿着脣靜靜的看向這邊的姜韶顏，朝她點了點頭，轉頭揮刀去別處幫忙了。
原主雖是姜大夫人所出，可到底打從出生起就沒見過姜大夫人，要論感情，是遠不如姜兆這個爹的。
……
“哦，還挺好看的嘛！”喝的半醉的方知慧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偏頭看向攙扶着她的煙花周，嬉笑道，“你乾的？專門放給我看的？還挺會這一套的嘛！不錯不錯，就是聲響有點大，吵的人耳朵疼。不過我可以在耳朵裡塞個棉花，往後你若喜歡天天放也成！”
一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繃緊了弦，一方卻依舊閒適淡然的調試着箭弩。
而眼下，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木易和喜子等人的事交給了季崇言，那麼姑蘇楊家大宅裡，那位深藏後宅的大麗便要由她親手拉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