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秘密
蘇大公子出現的那一瞬間，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便已然感受到了那種同類出現的預感。
預感轉瞬成了現實，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臉色頓變，想也不想便不約而同的從蒲團上跳了起來，向殿外跑去。
這惡人口中的好話未必是真的，壞話卻沒有一句是假的。他說要抓了他二人去審問，就定然是真的要抓他二人去審問的。
真落到這人手裡，哪還會好？還不如落到那寶陵的死丫頭手裡呢！
只是蘇大公子“抓人回去審問”的事又不是頭一回幹了，對被抓的人會跑這件事早已熟稔的不能再熟稔了。是以，兩人拔腿就跑的瞬間，蘇大公子身邊早有準備的護衛便一擁而上，不過轉眼的工夫便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捆了個結實，當然，這嘴也沒忘記堵上。
可……這同他們這些小吏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只是跑個腿罷了。
她在江南道這邊的家就在寶陵啊！
當然, 配不配得上眼下也輪不到他來唏噓，這丫頭往後多半是要進別人家門了, 倒是不知哪家門有這般幸運，居然能得這麼個聰慧靈秀的丫頭。
“我先前一直以爲夜明珠同周方是兩回事，可眼下週方被楊衍接手，夜明珠入了庫，兩件看着風馬牛不相及的案子竟一同結束了，實在是叫人懷疑這兩件案子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關係。”林彥自顧自的嘀咕着。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說入了國庫的夜明珠就是丟失的夜明珠，那便是了，不要多問了。”
一記來勢洶洶的手刀襲來，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女孩子搖了搖頭，指向後頭跟隨的小午和香梨道：“有小午跟着便成了, 小女這幅皮囊安全的很。”
渾身發冷便愈發察覺到手中茶盞的溫熱：茶水還有餘溫，還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呢，卻彷彿度日如年一般難捱。
是安國公的聲音。
聽那揚起的語調便知曉這一番餘杭之行，安國公玩的不錯，很是盡興。林彥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以姜四小姐的心思玲瓏，她要讓一個人高興並不是一件難事。
提到“東平伯”三個字，姜韶顏心裡驀地一軟, 好似身體本能的一般點了點頭。
林彥沒有遺漏他話中的“如今”兩個字，不知是崇言刻意說之還是隨口一提，不過習慣了查案細緻的林彥卻還是本能的想讓他把話說清楚，斟酌了一番，正想開口問他“如今”二字是什麼意思。
只是這話卻聽得林彥更費解了，張了張嘴，本能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了眼不遠處的季崇言，還是沒有當着武吏的面開口。
季崇言聞言擡眸看向林彥，見林彥滿臉擔憂之色，頓了頓，輕哂了一聲，淡淡道：“我知道。我如今不會忤逆陛下的意思……”
是以這般想罷, 安國公當即便擺了擺手, 道：“姜丫頭快些去吧！可缺護衛人手？”
這數量……同尋常的小城沒什麼兩樣, 想是季崇言他們下令不再搜查了，能不再搜查的原因怕是隻有一個了：周方要被人帶走了！
沒了周方，再找人又有什麼意義？浪費人手這種事季崇言不會做的。
不等他開口，女孩子便先一步開口了：“安國公，有件事小女險些忘了。”
可不等他開口，季崇言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我陪祖父逛一段時日的江南道，你把手裡這王家姑娘等人的案子結了，我們便回京。”
“姜家丫頭！”他開口喚住女孩子道, “你去辦完事之後可會回寶陵？”
才走了兩步, 安國公卻又從馬車裡探出頭喚住了離去的女孩子。
長安城這邊的雞飛狗跳暫且不提，即便出事的當日，姜兆便寫了信寄來江南道，可路途遙遠，信寄到寶陵也要十天半月的路程, 所以, 此時的姜韶顏還不知曉有人遠在長安城買了兇來殺她。
女孩子聞言怔了一怔, 卻本能的點了點頭, 道：“要回的。”
她險些忘了的事？安國公訝然，而後便看到女孩子的手搭上了腳邊那一人大小的槍匣子道：“銀槍的秘密還不曾同你說。”
自堂前灌入的風吹的幾個武吏打了個寒噤，這才意識到就這般坐在堂裡喝個茶的工夫，他們幾個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時的姜韶顏同安國公走了一趟餘杭，乘舟遊了西子湖，嚐了龍井茶，還品了西湖醋魚、龍井蝦仁這些餘杭名菜, 一趟餘杭玩的很是盡興。
原本崇言爲一個家中老人治病傷他不會阻攔，也沒資格和道理來阻攔。
人家案子、兇手都查的差不多了，突然橫插一腳，確實不大好。武吏私以爲若是自己遇到這等事怕也是心裡不痛快的。
安國公心裡一番扯皮唏噓，卻也沒有多問姜韶顏：這姜家丫頭半點不負才女之名，是個極有主意的, 她要去做的事想來自有她的理由。
武吏點頭道：“夜明珠找到了，已入國庫。”
女孩子笑着伸手打開了匣子。
好在世子爺和林少卿也沒有多留他們，只讓護衛帶他們去牢房帶周方去了。
整件事從頭至尾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走吧！”坐回馬車裡的安國公說道。
林彥當然知道不能多問，只是季崇言不是外人，是以他自是有什麼便想說什麼。
季崇言卻沒有看他，更沒有立時開口，只是垂眸沉默了良久之後，纔開口對着武吏道了一聲“好”。
晏城衙門內，林彥和季崇言坐在衙門之內，看着手執令牌同吏部文書的幾個吏部的武吏，沒有說話。
這姜家丫頭當真是談吐風雅有趣、心思八面玲瓏，這麼個聰慧靈秀的丫頭可偏偏皮囊上不佔優勢，叫季崇歡那個只知道看皮囊的臭小子就這麼捨棄了還當真是可惜。只是才這般一想, 又覺得季崇歡真不捨棄了她也不好。這丫頭除卻皮囊，哪一處不要高過季崇歡那臭小子？真配季崇歡那臭小子, 實在是太可惜了。雖然是自家後輩, 說真心話, 季崇歡真配不上她。
安國公見女孩子只是挑眉，便又道：“你都快一年沒回京了, 便不要回去看看東平伯了？”
女孩子倒是笑了笑, 並不以爲意。
提及案子，林彥心頭一跳，這纔想起來：“夜明珠同周方的案子被抽走之後，我們眼下還有個妙齡女子被殺案。”
旁的也就算了……夜明珠怎麼可能找到？夜明珠明明在衙門……林彥看向季崇言。
高高興興的逛了一趟餘杭, 待再次回到晏城已又過了五日了。
話還未說完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外頭響了起來。
至於怎麼入國庫的，武吏沒提，畢竟人小官微，很多事不知道，也不該知道。
待到幾個武吏走後，憋了一肚子話的林彥便忍不住開口了：“崇言，帶走周方的事牽涉太多，我便不多問了，那夜明珠明明就在我們手裡，怎會……”
做完這一切，蘇大公子才揉了揉方纔親自動手甩兩人巴掌的手，看向驚慌失措的兩人，湊上前嗤笑道：“兩位……跟我走一趟吧！有些話想要問問你二位，不知道兩位願意不願意說。”
女孩子挑眉有些詫異：看着面前雖年老卻精神依舊矍鑠的安國公，心道：果真是國公爺，再如何好說話，骨子裡也不可能綿軟，還是自有一番霸道的。
願不願意這種事當然不是嘴都被堵結實的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說了算的，蘇大公子說完這句便揚了揚下巴，對護衛道：“帶走吧！”
案子查到不解之處，林彥便有這自顧自嘀咕的老毛病，季崇言開口打斷了他的自言自語，道：“陳萬言同二十年前有關，夜明珠看似無關，可那個能獨擅國庫全身而退的人必然十分了解皇城，或許也同二十年前有關。”
季崇言和林彥當然知道這些武吏只是跑個腿罷了，自是不會爲難這些武吏，只是一想到周方查到現在了突然被人帶走，實在是心裡頭不舒坦。
見女孩子點頭, 安國公這纔不再多說，重新坐回了馬車裡。
他便也未再提這一茬, 只揮了揮手，道：“丫頭趕緊去吧！耽擱了你的正事便不好了。”
安國公看着女孩子笑容舒朗，眼尾眉梢皆是舒展的笑意，不是口中單說的不以爲意，是真的不以爲意。
“言哥兒，祖父回來啦！”
心裡清楚怎麼一回事，姜韶顏將手裡整理好的餘杭糕點盒子交給安國公，道：“這次同國公爺玩的很是盡興，只小女還有旁的事要做, 今次便不入城, 要先行離開了。”
林彥臉色變了變，頓了半晌之後，纔對季崇言道：“崇言，既然都是二十年前的事，陛下讓楊衍接手，就是不想讓我二人同二十年前的事有關。你替柴嬤嬤治病之事也……也最好不要有什麼進展了。”
“查完這個案子，我們便回京。”季崇言說着，指了指城外，道：“那些女子的身份可查出些許眉目了？”
這話聽的安國公忍不住蹙眉，本能的開口反駁道：“他們懂個屁！沒眼光的東西！”
不過這案子應當同前朝舊事無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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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點了點頭, 跳下了馬車。
按說令牌、文書皆在自己這裡，道理也在自己這裡，那底氣也當在自己這裡纔對。
…… ……
林彥點頭：“有三個確認身份了，她們……”
是陳述的語氣，不是命令也不是發問。
姜韶顏看着興致勃勃耍槍的安國公鼓掌的同時不由有些唏噓：初心不負這四個字人人都會說，要做到卻是難的。眼前這位大週一流的權貴卻初心尚在, 倒是難得。
可不知道爲什麼，武吏們捧着茶盞喝了一口茶，心中有些莫名的沒有底氣，不知道是那位世子爺的眼神太過犀利還是那位林少卿蹙眉神情太過不善了。
五日前的晏城城門附近守兵不少，出入查驗細緻周到，五日後的晏城城門附近守兵便只餘三五個了。
除卻周方之外……
這衙門……他們是當真不想多呆了。
哦，那個啊！安國公恍然，事關銀槍的事，他自是不肯多等的，是以想也不想便開口道：“你說！”
“可柴嬤嬤不是自己得的病，是被人一擊……崇言，這等事以往總是你先一步發現提醒我的，你當明白我的意思吧！”林彥對季崇言說着，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才接着說道，“陛下不希望你我二人同這些前朝舊事牽涉太深。”
沒成想這次世子爺居然這麼好說話。
林彥開口道：“夜明珠案也不消查了麼？”
軀殼雖然老矣, 耍起銀槍來卻彷彿還在年少之時。
一路玩的高興，安國公倒是真心開始喜歡起了面前這個小輩, 甚至有些可惜了起來。
只是馬車卻沒有動，正詫異間, 面前的車簾被掀開，女孩子熟悉那張熟悉的臉重新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一聲“好”字聽的武吏沒來由的鬆了口氣：早聽聞這位世子爺皮相生的有多好看人便有多刁鑽和霸道，尤其想要從他手裡搶走什麼東西，那當真是一件“不死也要脫層皮”的事。
安國公見她點頭，鬆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幾分肅然：“過些時日，老夫回京，你同老夫一道回京。”
從餘杭回來的安國公將從餘杭買來的特產吃食拿了進來，又興高采烈的展示了一番從餘杭買來的盔甲。
待到高高興興的展示了一番，得了林彥和季崇言的一番誇讚之後，安國公才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腦門，說道：“上回那杆銀槍，老夫忘了叫你們看一樣東西了。”安國公說着樂呵呵的去馬車裡翻匣子裡的銀槍，將銀槍拿在手上耍了個漂亮的槍花之後，安國公朝兩人眨了眨眼，手摸向銀槍那在日光下有些刺目的槍頭，道：“這杆銀槍有個秘密，姜家丫頭告訴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