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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逸和華嫵冷戰了。

這當中固然有華嫵死不開口打定了主意當蚌殼的原因,也有薛逸難得一次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

……總而言之,這倆現在誰也不理誰了。

對於這種情況華夫人和馬將軍自然都是喜聞樂見,包括時不時出來打個醬油的龍小軒都表示……此事可行。

薛逸表示,行你妹啊!

在華夫人的示意下,馬大將軍開始破天荒地四處蒐集起了棧州左近未婚青年才俊的資料,甚至還開始了興致勃勃地安排相親。

在這種情況下……薛逸暴走了。

京城貴女,兄長又是寵臣,還有西北王的大將軍爲其牽線搭橋,這樣家世的姑娘又長了副嬌嬌弱弱的模樣,怎能不讓人趨之若鶩?

華夫人薛逸自然是不好下手,但這卻並不代表他能放過馬鈞以及那一票前來躍躍欲試相親的“才俊”們。

華嫵也是存了故意氣薛逸的心思,誰讓這貨竟然膽敢逼她?

甄綺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沒被人逼得這麼緊迫過,沒來由就逆反了起來……所以說遲來的中二病傷不起。

這邊馬鈞和華夫人挑選好人選,那邊華嫵就攜帶着龍軒笑容滿面前去赴鴻門宴,龍小軒表示壓力山大。

先不說華庭知道消息會怎麼懲罰他,就光看身後遠遠綴着的幾條獒犬就已經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薛大總會準確無比地出現在嫵小姐的左近。

……盯梢狂什麼的,最討厭了!

才俊們猶自不知所以然,像開屏孔雀般在華嫵面前盡情展示自己的魅力,殊不知這全落在了潛伏在側的薛逸眼中。

薛大漫不經心地磨着牙表示,誰要是讓華嫵起了興趣,那就走着瞧。

於是這廂馬大將軍在興致勃勃地上躥下跳滿足華夫人的願望,那廂薛大就默不作聲地下起了黑手。

他當然不至於做出滅人家滿門這種兇殘的舉動,不過,但凡跟華嫵相親過的青年才俊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倒了大黴,缺胳膊斷腿的大有人在,這樣一來,原本是排着隊甚至不遠千里趕來相親的才俊們都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美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在暗中下套,還是連馬將軍都奈何不了的人物,哪個沒長眼的還會貼上去?

馬鈞簡直被這兩個人耍的花槍氣得吐血,卻偏偏無計可施。

薛逸行事向來周全縝密,自然不會給馬大將軍留下抓小辮子的機會,這兩個人神仙鬥法,那邊華嫵就在和華夫人推三阻四。

被接連鬧了這麼幾齣,華夫人難道還看不明白華嫵這壓根就是陷進去了,不過似乎看起來薛逸也是半斤對八兩。

華夫人表示很糾結……雖然作爲母親多半還是希望依照女兒的心意,但薛逸這也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她總歸是不相信這兩人能修成正果,但卻也無計可施。難不成還真像戲文裡那樣有她沒薛逸,有薛逸沒她?

笑話!

華夫人堅信他倆長不了,爲了避免繼續濫傷無辜,也就阻止了馬鈞再繼續禍害人家孩子的舉動。

可憐天下父母心。

柳寧雖說被拘在牀上,但這卻絲毫不影響柳大帝師該幹什麼幹什麼,華嫵甚至不止一次見到他逗鳥弄花,完全沒有大戰將近的緊迫感。

直到這日,柳寧遣人來請她過去。

“華小姐,我們要準備啓程了。”柳寧身上的傷只好了一半,那一刀深及內腑,若不是有林鳳舉在,哪能如此輕易地保住性命,甚至還恢復得如此之快?

“眼下饑民雖然開始增多,但大夏連年府庫內存糧不少,應該不至於如此之快?”華嫵有些納罕。

“那是阿綺還在的時候,”柳寧壓下眼中的那抹眷戀,“甄家一倒,宋家小人上位,朝上風氣逐漸壞到了十分,哪怕是在豐年之時府庫所存也不過十之五六,何況現在?”

“情況已經差到了如此地步?”華嫵的臉色緩緩沉了下來,“夏澤這個天子當得還真是……死有餘辜。”

柳寧咳嗽了幾聲,這段時間他的身體漸好,反倒是比受傷之前看着還有了幾分活氣,“我收到消息,彭祁大軍在回京的路上被轉而命去鎮壓西南饑民,京內防務空虛……”

“不止西南饑民,”薛逸的聲音忽然響起,華嫵嚇了一跳,隨即若無其事地盯着柳寧房間的屏風之後,那目光幾乎要盯出朵花來。

……纔不要搭理他呢討厭!

薛逸慢條斯理地推開門進來,一眼就見到華小嫵在掩耳盜鈴,他這段時間都沒怎麼近距離看她,眼下竟然隱約有種看在眼裡拔不出來的錯覺。

柳寧輕咳一聲,“薛?”

華嫵和薛逸兩人同時做賊心虛地看向兩側,柳寧會心一笑,但笑容到一半卻又凝在了臉上。

這場景與當年阿綺和夏澤定情之時何等相像,可又有誰能想到,那樣恩愛的兩人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這未必是情深不壽,而是慧極必傷。

薛逸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眼下民亂已經從西南擴大到了江浙一帶,再往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華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浙?魚米之鄉怎會如此?”

“因爲那不是天災,而是*。”薛逸淡淡道,“我們終歸還是小看了華庭,他不知何時已經在江浙一帶佈下了不少暗樁,甚至還助紂爲虐,爲得就是激起民憤。”

華嫵心頭一暖,當然明白薛逸這是在爲她打掩護,這事實則是方黎所爲,但薛逸壓根不想把半點可能的危險引到她頭上。

柳寧若有所思地開口,“方黎是幽微的親傳弟子,華庭又是如何讓他爲自己效力?”

華嫵並不意外柳寧會有此一問,方黎既然被抓進了宮,之前他所做之事也並非全無痕跡,比起華嫵自身而言,絕大多數的目光都會集中在華庭身上。

此時原身和華庭的不清不楚就成了最好的掩護,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什麼都能做出來,身爲華嫵曾經師兄的方黎被攻陷也就不那麼難理解了。

自古紅顏如禍水,柳寧掃了一眼薛逸,漫不經心地移開了視線。

“想來柳帝師應該知道方黎的身世,”華嫵忽然察覺自己腰上一緊,轉頭一看只見薛逸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你能把我腰上的手一塊移開麼謝謝!

薛大裝作沒看見,華嫵也只能當做不知道,輕咳一聲繼續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方黎另投他主也在意料之中。”

“哦?”柳寧似笑非笑地看了華嫵一眼,“那爲何他不直接找夏澤揭穿幽微的真面目,反而會找上了華小姐你?”

“柳帝師。”薛逸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警告。

柳寧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失禮了。”

薛逸把華嫵往懷中攬了攬,在收到後者的一記白眼後神情才緩了幾分,但看向柳寧時面色又沉冷了下來,“柳帝師,方黎投效於華庭難道不正是因爲夏澤失道?你口口聲聲逼問阿嫵是何居心?”

柳寧依舊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樣,“柳某失言了。”

“夏澤向來對夏濤一事極爲在意,卻在即將得手時轉而先是命彭祁回朝,後又讓他去平叛,薛對此有何看法?”柳寧說話說得略急了些,牽動了傷口,面色頓時白了幾分。

“柳帝師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何必來問我?”薛逸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柳帝師還真是精忠愛國,以身作則。”

他話裡的嘲笑之意昭然若揭,也虧得柳寧涵養好,“依我看來,夏澤多半是被人困住了。”

“此話怎講?”華嫵拍開薛逸那隻在身側作亂的手,沉聲道。

“眼下夏澤只在早朝時會見朝臣,卻不做任何決定,也不召見任何大臣,整日裡在宮內與國師廝混在一起……”柳寧說着說着忽然又劇烈咳嗽了起來,喉中一股甜腥緩緩地瀰漫開來。

華嫵瞳孔一縮,驟然想起了昔年先帝的死。

先帝之死到今日都疑竇重重,爲何身爲天子竟然連自己的血脈都保不住,爲何要將華庭狸貓換太子送出宮內,爲何要扶持薛逸執掌西廠,爲何要放任幽微一家獨大,爲何華宜竟然爲此身死,爲何要放任衆皇子奪嫡,爲何要任憑世家胡作非爲?

最後……爲何夏澤一上位就趕盡殺絕?

“柳帝師,可否請你解我一惑?”華嫵緩緩開口,握緊了薛逸的手,薛逸察覺到她的不安,反手緊緊握住了她的。

“華小姐但說無妨。”柳寧做了個請的手勢。

“當年爲何先帝要將華庭送出宮由華宜撫養,又爲何要讓衆皇子相互殘殺?”華嫵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薛逸手中所握遺詔之事。

“因爲,所有的皇子都活不過而立之年。”柳寧面色驟然慘白,隨即一字一句吐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嗯嗯,小兩口鬧矛盾神馬的,旁人中招最討厭了!

謝謝十二妹子的地雷!愛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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