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絕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不是隻有星越一個投資項目,但星越於他而言,着實是一段艱難痛苦的旅程。
有心在一個大染缸裡護住那些還沒被染色的藝人,想靠自己的雙手改造出一個新的娛樂公司,想讓它重新成爲春城最引以爲驕傲的企業……
可回饋他的是什麼呢?
是封龍的一手遮天、是姜總的不聞不問、是看着藝人們不斷淪陷,自己想要拯救卻救不過來的窘迫。
捫心自問,在被高昂利益砸過來時,周絕有心動過麼?
自然是有的!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去翻看唐導的資料,看他是怎麼在巨大的利益裡堅守本心?支撐了十年?
衆星今年的改革計劃,無疑給了周絕一劑強心針!
他在想,那麼離譜的事情、甚至還參雜着D品等各系列黑色產業,衆星居然完美地挺了過去?
如果那麼大一家公司都能改革成功,星越是不是也可以試試?
就在周絕努力想辦法時,月總來了,帶着姜總替她提前埋伏好的勢力,將封龍等人一網打盡!
這樣的爽文,簡直讓周絕快要尖叫出聲!
要不是快一大把年紀了,他真的要哭出聲來了!
即便忍住了,眼圈也是有點紅紅的。
他梗嚥着開口:“月總,不瞞您說,在您來之前,我對星越已經快要放棄了……但現在,我對它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閻月清出發前瞭解過星越的諸位股東,知道周絕和唐導是一類的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對所作事情充滿了正直的愛意。
這樣有道德有堅守的員工,她真的很欣賞!
所以,閻月清果斷道:“支開其他股東,是有一句話想問問周總。”
周絕見她神情肅穆了起來,不由地坐直了身體:“月總請講。”
“姜總雖把股份都轉給了我,但講句實話,我能留在春城的時間並不多。”
周絕明白:“月總人多事忙,光是在C市和魔都的事情就挺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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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月清調查過他,他也在在網絡上了解過對方的存在。
衆星十之八九和月總有關、更不用說十億的重病兒童基金會、流浪動物基地、還有聽說最近火熱的C市樓盤……
“星越是個小地方,留不住翱翔的鳳,能得月總百忙之中抽空來一趟,解決公司內部最大的隱患,已經是它的福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絕沒有酸、也沒有陰陽怪氣。
每一個字,都發自內心最純粹的想法。
畢竟,能跟隨一位英明的老闆,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但不能用一個小小公司,把老闆宏偉的路給斷了啊!
周絕覺得遺憾又可惜,心裡卻實實在在祝福月總能越走越遠。
閻月清看着他變化莫測的臉,不由地笑了笑:“周總,我只是不經常在這裡,不代表什麼事情都不管了啊。”
周絕一時醒神,尷尬地搓搓手:“哈哈哈,是我沉浸在離別情緒裡,竟把這樁事情忘了……”
“周總是性情中人,我能理解。”閻月清點點頭,看着他開口道,“周總,我想問的是,你願不願意在我去外地的時候,協助我處理公司內的大小事宜?”
周絕愣了兩秒鐘,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自己:“我?月總要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可是……可是歐總是姜總的人,特意留給了月總,月總怎麼……”
話說完他垂下了頭。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懂?
最高領導人換人了,歐總是姜總留下來的人,月總肯定要培養自己的勢力。
閻月清爽朗地笑了笑:“周總比歐總年富力強,想來多在星越坐上幾年也沒什麼。歐總嘛,他有別的安排,不會在星越久待,姜總那邊挺想念他的。”
言下之意,歐陽龍會很快去姜總身邊了?
周絕聞言舒了口氣,實話實說道:“如此,對歐總而言的確是最好的安排了!當初姜總留下的老人裡,走的走,散的散,只剩歐總還跟姜總有些聯繫,死守在這裡。上次酒會他喝醉了,趴在我肩膀上說,寧願不呆在星越,回去姜總身邊做個小跑腿也行啊!沒想到……這麼快他的願望就要成真了!”
閻月清笑而不語。歐陽龍的確不錯,奈何姜家本部是不怎麼招收異地的人。
現在有心往華國發展了,歐總那般在華國市場浸淫多年的老商人,自然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姜老師沒提到歐陽龍之前,閻月清就有心把他派去姜家培訓一段時間再回來;後來姜老師主動指到了他的名字,閻月清就更覺自己思路沒錯。
一個公司,不需要有太多派系和爭鬥。
封龍一派的人倒下後,歐總再被調走,星越就只剩下周絕一個人的聲音。
只要把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裡便沒什麼可煩擾的事情了。
不過,這樣大範圍的放權,也容易滋生問題。
最大的變數是人心!
可閻月清敢把衆星放心地交給唐導,自然也敢試試把星越交給周絕。
兩人是一類的人,即便看錯了,她同樣有辦法收回星越的一切。
適當的放權,是謀略的一種。
無論是姜老師還是系統,都在這一課上教會了她許多。
現在用起來相當順手!!!
這不,周絕眼淚都快包不住了!
幸好,門被敲了兩聲。
周絕連忙忍住淚花:“一定是歐總帶着薛弋來了。”
說着就要去開門。
閻月清道:“周總坐坐吧,以後這些事都由你管,我不過是打個樣罷了。”
月總要我旁聽!
月總要給我舉個例子!!
周絕滿腹狂喜,開了門後,小跑着回來坐下。
就跟剛剛交了滿分答卷的小朋友一樣,坐的筆直,等着聽老師的誇讚。
歐陽龍和薛弋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先前在地下車庫,燈光有些昏暗,閻月清沒怎麼仔細看清楚。
這會兒在會議室裡的白熾燈下,她仔細端詳了薛弋的模樣。
坐在椅子上的他,有種被風吹雨打後的小白花模樣,精緻的五官被一種快碎了的表情籠着。
白襯衫、藍色牛仔褲,最簡單的搭配,將他那頭蓬鬆的頭髮襯得相當疏離。
才第一眼,閻月清就可以判定——薛弋的確跟司有年的關係匪淺。
兩人都是頗爲道系的長相,成日裡不識人間煙火,看誰的表情都像是憐憫衆生。
可司有年,高高在上,宛如神祗。
薛弋卻實打實地被惡魔拽下過地獄!
那股子神祗之氣,被歲月和生活折磨的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助易碎的掙扎。
像是神明跌落泥潭,急促地朝你伸出手,又怕自己一身污泥會髒了你的眼睛。
糾結至極的情緒,被生活磨平了的銳氣,最終化成小鹿眼角的那一抹通紅印記,宛如被折斷了雙翼。
閻月清越看越滿意。
難怪封紅對薛弋愛不釋手,連着反抗了幾次還要設局弄到手呢。
這樣的極品別說是出現在酒局裡,就算是出現在酒吧裡,都能讓一干人瘋狂咆哮。
“我爲什麼沒錢?!我要有錢都不敢想象自己會變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