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面罩男,巫神吉貝爾他們,可是從來不會去對誰炫耀說,自己是準神級的強者,自己有多牛比多牛比。
可他管,他就是想炫耀,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
自己拼了老命,一步一個坎的走到現在,才獲得的成就,憑什麼不能炫耀。
李帥和絕代在聽完夏天騏這番,充斥着頗多情緒的話後,也雙雙陷入了沉默中。
至於小鬼頭,可以說從跟着夏天騏他們出來,這一路便都很尷尬。
這種尷尬,並非是他們故意冷落他,而是因爲他們說到底,並不是同類。
雖然他早早的,就已經同嗜殺毀滅的鬼物劃清了界限,堅定的想要以一個人類在這世間生存下去,發誓絕不再危害任何人。
但是每當聽到,絕代他們說起絕望的未來,對於鬼物入侵的無力時,他都會感到難以言喻的痛苦。
因爲無論他承不承認,他都是一隻鬼物。
他骨子裡流淌的就是毀滅與殺戮的血液。
人類和鬼物將進入最終的決戰。
蕭陌那邊佈局許久,人類這邊別無選擇,已經無路再退,想要生存只能破釜沉舟,一舉攻入異世界,鳩佔鵲巢。
所以鬼物和人類,在未來只能剩下一類。
當然,他視李帥等人爲最爲重要的夥伴,爲他們不惜去鋌而走險的違背那異世界的命令。
即便粉身碎骨,即便就此魂飛魄散,他也不會退怯。
但是在他的手上,卻同樣沾滿了人類的鮮血。
早在他沒有誕生出神智的時候,死在他手上的人類,又何止數千?
他原本已經忘記了這些事情。
但是隨着他同李帥離開神聖之地,隨着他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這猶如人間煉獄的一幕幕。
一些記憶,則又不受控制翻涌上來,讓他無法再去正視自己。
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要如何繼續同李帥他們相處下去了。
就彷彿他們是兵,而他只是一個曾經感到過他們的賊一樣。
無論現在怎麼樣,但他骨子裡都是一個偷人性命的賊。
“小鬼頭,你小子在那兒低着頭想什麼呢?
你難道還真怕天天騎啊?
告訴你,可別給帥哥丟人,這你還慫上了。”
“我纔沒慫!”
小鬼頭裝作若無其事的回了李帥一句,李帥盯着小鬼頭,目光閃爍了幾下,彷彿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依舊同夏天騏絕代那邊在打着哈哈。
距離地圖上所標識的特殊終點站,僅僅只剩下了時間緩慢流逝。
上一站的空間,隨着被夏天騏的完全吞噬,而徹徹底底被這個世間所摸去,只留下一片毫無生命的死亡絕地。
終點站存在着什麼?
究竟是不是鬼神頭顱的封印之地?
儘管他們心裡面都傾向於這所謂的特殊終點,就是鬼神頭顱的所在。
但是在沒有徹底見到封印之地之前,任何猜測都僅僅是主觀臆斷而已。
鬼神頭顱,封印着鬼神最強的力量,夏天騏早在之前還有些心裡面沒底,覺得以自己那點兒實力,不說能不能爭得過面罩男和巫神,就連在他們手下保命都要靠祈禱。
不過眼下他卻對此行勢在必得。
融合了鬼神頭顱,他或許並不能衝入神級,但是起碼是有這個希望。
更何況,異域還有兩塊鬼神殘肢,如果他能得到,也能夠作爲補充。
不光是別人覺得,他就是一個“吸血鬼”,連他自己都是這麼覺得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但是他一定要感受到那個極限才行。
鬼神頭顱一旦解封,死亡試煉場必定會跟着動盪,各空間看似獨立,實則都存有聯繫,絕對會加速第三域的破封。
所以現在看來,鬼神頭顱並非是令他們這些神子自相殘殺的誘餌,而是一個加速人類命運抉擇的導火索。
一環連這一環。
如果在將目光放回過去,神會突然封住第三域。
死亡試煉場會突然發生異變。
神子計劃的不脛而走等等這些,看似很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根本就是早有準備的。
因爲神知道,人類接下來會被絕望所籠罩,世間的生靈將百不存一。
所以,第二域的動亂沒人阻止,所有異域的入侵也沒有人在意。
因爲神知道,人類最大的敵人是鬼神。
所以,西方陣營的搗亂,根本無足輕重。
畢竟就算他們再怎麼搞事情,也根本無法超越準神級這個桎梏。
而在未來同鬼物的拼命中,準神級也不過僅僅有做炮灰的機會而已。
看上去或許很讓人難以理解。
但是比起,人類死在絕望中,死在鬼物的利爪下。
爲了名利相爭,爲了實力相爭,爲了地盤相爭,這種毀滅則無疑要來的仁慈的多。
他真的是很難想象,當神決定放棄這部分人的時候,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當看着,他費盡心血,搭建起來的冥府體系,死亡試煉場,培養出爲了保衛家園而拼命的戰士,卻因爲個人的一些利益,因爲野心的膨脹,而互相殘殺,不停消耗人類實力的時候。
作爲一個神明,他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究竟是寒心還是可笑?
如果換成他的話,他或許既不會寒心也不會覺得可笑,只會覺得他們不配。
不配在享受這世間的空氣。
但總有好人,總有善良的人不是嗎?
這或許纔是,神始終對這個世間,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因。
他不忍令他那些善良的人,失去家園。
不忍讓那些信奉他的人,失去希望。
他在完全融合神魂後,其實看到了很多,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甚至可以說是無法想象的事。
那就是神的眼淚。
一份份破碎的記憶中,神猶如一個失去糖果,一個害怕被父母責罵的孩子,臉上掛滿了淚珠。
他聽了太多次的嘆息聲,太多幅,神一個人低着頭,默默沉思的畫面。
而那些記憶,此時此刻也已經成爲了他的記憶。
他沒有將這些對李帥說,因爲他很清楚,即便他不說,李帥也定然能夠猜得到。
因爲正因爲李帥知道,他口中的小蕭子定然過的不好,定然無依無靠,所以這麼多年他才拒絕安逸,一直在尋找能夠從神聖之地逃脫的辦法。
爲的,或許已經不是爲了能令神解脫,而僅僅是,作爲一個朋友,一個兄弟,他能夠爲他分擔一些。
哪怕是幹掉幾隻鬼物。
這種感覺他不會有錯,就像是他明白冷月的心情一樣。
明白趙靜姝吳迪等人的心情一樣。
他們堅決的拒絕安逸,堅決的選擇留下來應對未來的戰爭,並不是他們不怕死。
而是作爲朋友,他們想要爲自己分擔一些。
哪怕僅僅是,最爲渺小的分擔。
而這,就是朋友。
是他不惜付出生命也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