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的雪霧,輕飄而濃密,遠遠望去,像是裹着一層白沙的羞澀精靈。
“霧氣太大,我們會迷失方向的。”
“我喜歡這樣的迷朦。”
“我討厭這樣的隱藏,我喜歡真實。”
林格笑笑:“你覺得女人是戴着面紗好看呢,還是不帶着面紗好看。”
“什麼都不戴最好看。”
林格幽默的捏捏他的脖子:“你的脖子要是能從胸裡拔出一節,你會有更精闢的理解。”
沙邦尼不以爲然:哥們,知道嗎,我找到了活着的目標,我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着的力量,活着真好,你能理解嗎?”
“理解,是那個修女柯麗施捨給你的,兄弟,再問一句,你確定要征服她?”
“不是確定,是一定,我打算掙點錢,我去開個修道院,在很美的地方,修道院內,就我和她,我們一起修行,我們一起禱告,我們一起散步,那樣,我們就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完全的不需要,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論兄弟,沙邦尼是個好兄弟,論智商,林格總是覺得有被他帶往傻子世界的徵兆。
我們能換一個話題嗎?
“不,夥計,心潮澎湃的時候,請您允許我繼續說下去。”
確實,怪物斯必克很亢奮,說話像是有着哲理性的狂躁,是一種疲憊不堪中強烈掙扎出來的狂躁,當然還有激情。
可憐的沙邦尼,林格感覺他的大胸腔都縮小了一圈,那是被那個叫柯麗的修女弄成這樣的,怪物斯必克,你還能支撐多久呢,作爲兄弟問我是不是該提醒一下呢,
林格不忍心,沙邦尼完全處在一副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樣子。
好吧,等你起不了牀的時候,我再說吧。
雪霧越來越濃,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單瘦單瘦。
他的影子逐漸的清晰起來。
是半骨。
林格道:“你很準時。”
昨天下午,林格在樹林中找了他很久,才把他找出來。
半骨默默的上車,默默的坐下,馬車比雪橇大多了,半骨坐在最後面,臉朝着馬車行進的反方向。
趕車的沙邦尼揚起馬鞭,馬車繼續前行。
“半骨,你有人生目標嗎?”
沙邦尼突然問。
半骨沒理他,斗篷遮着腦袋,口罩捂着嘴巴。
“瞧吧,他是個沒任何目標,沒任何方向的人。”
沙邦尼替半骨回答。
說完,還哈哈哈的笑。
林格沒笑。
沉默引起了沙邦尼的解釋:“我說錯了嗎,對,好像是說錯了,他是個亡靈,是一堆骨頭,一堆能走路的骨頭而已。”
半骨的手裡忽然多一把斧頭。
林格見勢不妙,笑道:“你是個有思想的人,是人,不是骨頭。”
半骨將斧頭默默的收了回去。
沙邦尼並沒看見後邊發生的事情,還在滔滔不絕,直到林格掐着他的脖子。
當馬車穿過峽谷,到達穆霸得嘞縣的時候,林格不能確定這是一個小縣城,還是一個鎮,他沒聽說一百多年前的俄羅斯有縣級這樣的轄區機制。
“很大!”
沙邦尼說。
“比我們那邊的鎮子大多了。”
這地方確實比一般的鎮子要繁華的多、
走在不寬的街道上,兩邊俄羅斯風情的店鋪也不少,行人,顧客隨處可見。
他們穿着厚厚的棉襖,腦袋用狗皮帽子捂的嚴嚴實實,偶爾也看見穿着厚實長裙的女士,在街道上無聊的瞎逛。
積雪在人來人往的腳底,已經融化,變成了黑乎乎髒兮兮的積水,街道的路面用鵝卵石鋪成的,凹凸不平,踩上去,硌腳的厲害。
偶爾也能看到整齊的石塊。
馬車緩緩而行,林格已經打聽到了,雷爾瞿鬆的家在哪裡。
他們在距離雷爾瞿鬆家約一公里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了。
走進這家叫風暴的,古樸而雜亂的旅店,林格覺得裡邊的設施:皮實粗糙,灰暗壓抑。
談不上舒適,談不上情調,能睡人就行。
他們要了一間三人房,價錢還算公道,二十盧布。
老闆將鑰匙一丟,就像是沒事人去忙乎自己的事情,林格已經習慣了,晚上,他們花了十個盧布吃了一頓飯,最普通的飯菜,還行,比林格逃往修道院的時候的伙食要好得多。
沙邦尼說,那條路上的旅店就是黑旅店,這是哪裡,是文明人住的地方。
吃了晚餐,林格揪着馬廄的夥計不放,他將剩餘十塊錢盧布給了他。
夥計是個黃頭髮,塌鼻子的矮個子小夥,他收了小費,就開始滔滔不絕:“老闆,你找對人了,這個地方,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人,說吧,你想打聽誰?”
“我找;雷爾瞿鬆,別問我找他幹什麼,你就將知道的,告訴我就行。”
小夥子開始說:“他是這片領地內最有錢的人,什麼生意都做,木材,礦產,鑽石,魚子醬,妓院,煙館,什麼賺錢,他做什麼,他甚至販賣奴隸,女奴,他們家的房子佔據了一大片土地,養着十條看門狗,一百多個僕人,他還有私人武裝,有三十個護衛,都是幹過土匪的大俠,管家都有三個,分管不同的買賣,他先後有六任妻子,但是,他只有一個孩子.....”
林格打斷:“爲什麼有六個妻子,卻只有一個孩子。”
小夥子伸手:‘十塊錢。’
林格已經沒錢了。
“男孩還是女孩。”
夥計的手還是伸着,林格:“我明天給你,說吧,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