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一冊無人看,大道一筆定光陰。
李闢塵迷惑不解:“何爲道寫?道乃無形無相無名之物,我道爲道,他道爲道,天下萬萬生靈本心皆爲道,大道就是我道!”
白袍老人哈哈大笑:“你道爲大道,乃因由心而言,那我道也是大道,但真道也爲大道,我問你,真道,你等修道,那求得道到底是什麼?”
李闢塵搖搖頭:“不知道,道在不可見,道在不可言,若是知道真‘道’爲何,我等又何苦修道?”
白袍老人頷首:“故此,你等修的‘道’,皆是自我所認爲的‘我道’,‘我道’即‘大道’,因爲‘真道’不可言、不可見、不可說、不可名。”
他一指那天書:“這書中一卷經,道盡天下事,這就是真道銘刻在其中的東西,是最玄妙的文,你不成道,怎麼看?”
老人指了指自己:“我乃道聖,仍舊看不得,便是真君在此也不得窺,你一個小小人仙,又豈能翻看?”
他這麼說着,又拍拍腦袋:“似乎也不能說小小人仙,得了太初八卦,又得了混元之圖,你現在也算是......太上八十一化其中一位?或許也不算......”
太上八十一化?
李闢塵眉頭微皺,想起曾經自己取了這先天混元八卦時,老人對自己所說的大氣數,如果不敢擔,便放下去,且要想好了。
“太上八十一化,前輩所說,是這先天混元八卦圖,就是太上八十一其中一化?”
老人聽着李闢塵開口,點點頭:“不錯,而且這圖原本不是你的,只不過,你如石子,濺起了波瀾,打亂了因果,混沌之後隱清靜,一片空白,讓人算不出天機,所以到現在,還不曾有人去尋你。”
他這般言,李闢塵微微詫異:“爲何尋我?是誰要尋我?”
“一個本該取走八卦的人,他在你離去之後不到盞茶來我這,然而八卦已被取走,太上一化已失,他無功而返,這因果,你必須要擔的。”
白袍老人哈哈一笑:“我當初所說,你要擔這因果氣數,其一指的便是這太上一化,其二,這八卦中還有太初之氣,其三麼.....就是這來取卦的人了。”
他這麼說,李闢塵若有所思,然而此時,白猿在老人身邊低聲嘀咕:“放屁勒,你根本沒算出來那個青袍小子會到這裡取卦.......”
“咳咳,天機混亂,我算不出不是很正常麼,這李小子也不算尋常人,既然太上一化被他取走,那他就算是如今的太上一化了。”
白袍老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白猿看了咋舌:“不愧是道聖,臉皮之厚簡直比福地仙山還要高。”
兩人交流,李闢塵卻是聽不見的,此時明悟當初之事,語氣頗有慨嘆,心中思量:原來是這般,太上八十一化入人間,諸道成法而不明,我取八卦,當中混元二字是真正道理,如此我便是太上一化.......
“然太上非我,我非太上;太上忘情,我當有情。”
“因果擔了又如何,不擔又如何,八卦已在我手,我道在前。”
李闢塵灑然一笑,對老人打個了稽首,從那天書之側離去,此時開口,一言落下:
“我道在前,道心不昧,因果當擔!”
白袍老人聽李闢塵如此開口,也是點點頭:“不錯,我道在前,既然不知道真道爲何,那爲了求道,便要修我道,我道修至極致,便可見真道。”
話語停,老人揮手,那洗象池中忽然化出一道氣息,乃是池底之中升起,沉重厚澤,與洗象真水大不相同。
“我這裡不可久留,非天仙不可在洞天久待,否則真靈融入洞天,你便不得回到人間了。”
白袍老人言語:“這滴水與你曾經所持三滴不同,你如今八卦已開六卦,離陽化陰,坎陰化陽,正是要水火煉花,真正把境界列在仙班,結出大丹。”
“這水乃是自池底而發,沉重厚澤,對應兌卦,而你下界去,峨眉山已成,已經隔斷仙凡兩界,紅塵不染,氣數已成,那艮卦也當開了。”
“八卦俱成,離坎當顛,水火煉花,但你要記得,化人仙前會有魔劫,三清起三濁必落,如此你要去化這劫難。”
白袍老人說着,李闢塵若有所思:“可是八九人劫?”
“不錯,但八九七十二數,何等之多,須得認清自己本心,當可過劫,萬萬不可被矇蔽。”
他手一動,那滴沉重澤水落入李闢塵眉心,驀然一道氣息顯化,在頭頂,那八卦盤忽然出現,其中六道光華流轉,顯化六柄卦兵,而此時,兌卦顯化黑色光華,此時陰魚大漲,乃是因陰四卦俱全了。
八卦之中,混元是爲太極之圖,而太極圖中,陰陽二魚之中各有一道黑白之圓點,乃與本身相對立,正是代表水火交錯之意。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顛倒,水火相交。
兌卦上,一道霧氣隱隱柔和,漸漸化作新卦兵模樣,李闢塵定目望去,只見是一尊四四方方,上大下小,印刻有四隻獸頭的大斗!
“雲夢混元鬥。”
卦兵已出其七,一爲乾天鍾,二爲坤地鼎,三爲震仰盂,四爲定海神針鐵,五爲離火煌炎鏡,六爲青霄白羽扇,七爲雲夢混元鬥。
只差最後一個艮覆碗,便八卦兵俱都齊全。
李闢塵第七卦開,靈身七處俱起玄光,乃是卦氣入真靈,煉鍛真神,吸天地之根本源氣,化三清三濁而入體。
然終究是少了一卦,故此這法門不得施展俱全,此時此刻,白袍老人見李闢塵閉目入定,手掌再一動作,從李闢塵袖袍之中,忽的飛出一塊黑簡。
白袍老人揮手,李闢塵身子陡然轉動,被一團清風托起,升入洗象池中央。
他轉過頭,再看那黑簡,此時簡內烏光大作,一道黑雲升起,卻聚三清之氣,糅合爲一個老人模樣。
這老者身穿黑灰之袍,外套着麻布衣衫,腰部懸着一把缺了劍尖的短劍,此時見白袍老人,恭敬的打個稽首,只道:“晚輩苦界,見過道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