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做別人說這番話，陳軍並不覺得怎樣，甚至會認爲在故弄玄虛，但面前的女人是個例外。
對於她的經歷，陳軍還是瞭解一些的，爲了成功邁入守夜人的大門，並潛伏下來，她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相比於這個女人，他對於這個國家所爲之自豪的付出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林婉兒一開始絕不是現在這副樣子，她是被這一路上的兇險與抉擇一刀刀雕刻成了這副模樣，因爲如果不這樣，她根本活不到現在。
她必須擁有嚴謹的態度，精準的判斷，近乎於變態的執行力，以及拋卻掉所有作爲人的情感的冷漠性格。
她與自己不同，她不是廣義上能被所有人接受的愛國者，即便將來清除掉守夜人高層那些毒瘤，林婉兒的功績也不會被大書特書，甚至這個名字會在歷史上被抹去。
這個連真實容貌都難以示人的女人註定只能活在陰暗的影子裡，和許許多多和她一樣的人，默默守護着腳下這片土地。
她會對不起許多人，作出許多身不由己的選擇，但權力的更迭與穩固從來都是一部血與火的史書，歷史終究會證明，她是一位極端，但合格的愛國者。
望着眼前這個女人，陳軍心中升起歉意，以及憐憫，“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陳軍臉色嚴肅起來：“你說的對，這是一場戰爭，無論是守夜人，還是我們，自從坐在這張賭桌上開始，就都沒有退路了。”
“上面選你作爲行動的領導者是對的，你確實比我更適合這個職位。”陳軍頓了頓，看向林婉兒的神色莊重，“可以這麼說，我認識的人中，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林婉兒啞然一笑，眼底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微微抿緊的嘴脣似乎在彰示着這個女人的內心也並不如看起來的那樣平靜，“過獎了，陳軍，我們只是一羣瘋子而已，只在這種時刻被需要的瘋子。”林婉兒擡頭笑笑：“我們很快就會退出舞臺，未來終究是你們的，也只會是你們的。”
陳軍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刻神色緊張的解釋道：“林專員，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們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我想……”
在林婉兒的注視下，陳軍後面的話頓在了嘴裡，他也只是一個代理人，沒資格做出任何承諾。
好在林婉兒也只是笑笑，她瞥了眼窗外，神色自然的岔開話題，“陳軍，目前的局勢比我一開始預估的還要糟糕，肯支持我們的這些家族只是看起來實力不錯，但論起真正的底蘊與高端戰力，和守夜人的13家族相差太多。”
陳軍嘆口氣，有些不甘心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守夜人爲了計劃經營了許多年，暗中培植與網羅的高手數不勝數，而我們手中這些家族只不過是投機者，說到底，他們是商人，指望他們和守夜人拼命。”陳軍搖搖頭，“不現實。”
“這幅擔子還要由你和洛老先生來挑。”陳軍繼續說，在他眼中，參會的這些家族用來幫幫忙，敲敲邊鼓還算湊活，要是真拉出來和守夜人中棘手的那些傢伙硬碰硬，還是要林婉兒率領的深紅，以及洛老先生帶領的暗軍。
“咚！”
“咚！咚！”
……
外面響起敲門聲，比較輕快，能察覺到來人此刻的急切心情。
塵然走過去，拉開門，一個面色緊張的年輕女人站在門前。
莞鳶寧進門後，視線略過塵然，直接朝着林婉兒快步走來，“榕城出事了，有新的靈異事件發生！”
“不要慌。”陳軍開口，“有話慢慢說。”
或許是被陳軍鎮定的氣度所感染，莞鳶寧稍微冷靜一些後，再次開口：“我們監測到蓉城裡有新的靈異事件爆發，這是暫時整理出來的檔案。”
說完莞鳶寧就把一份封好的公文袋遞上去，林婉兒接過後拆開，裡面只有薄薄幾張紙。
翻開後，即便是經驗老道的陳軍也不禁皺起眉頭。
“蓉城第037號靈異事件。”
“暫定代號：鬼電影事件。”
“靈異事件級別：A級。”
“威脅程度：四顆星”
……
快速瀏覽過幾張紙後，林婉兒拿起紙，看着莞鳶寧，眼神中少見的流露出一絲慎重，“怎麼只有這些，一起達到A級的靈異事件爲什麼沒有詳細的資料，還有，威脅程度達到四顆星爲什麼才彙報？”
莞鳶寧被林婉兒的眸子一盯，心裡不由得發慌，忙解釋說：“這起靈異事件第一次被注意到是在昨天傍晚，而且一開始的受害者很少，也沒有看出嚴重的影響，所以我們就當作是普通的靈異事件處理，畢竟…畢竟之前榕城也發生過幾起靈異事件！”
眼見問莞鳶寧也問不出什麼，林婉兒拿起會議室中特殊配製的電話，撥通了一個內部號碼，對面的接線員聽聞是專員，立刻叫來了所在部門的負責人。
跑步過來接聽電話的男人氣喘吁吁的，不時擦着額頭的冷汗，“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叫……”
“給我詳細複述一遍鬼電影事件。”林婉兒清冷的嗓音打斷了負責人的自我介紹。
“昨天傍晚…不，是昨天下午，我們得到消息，城南星海灣小區有人報案，說是自己的兒子失蹤了，失蹤者是學生，當時放假在家，是在自己的臥室內失蹤的。”
“勘查現場後發現死者的電腦開着，在電腦桌附近遺落着一隻拖鞋，桌面上的書以及雜物被推倒在地上，現場有掙扎留下的痕跡。”
“我這裡…這裡有一張現場的圖片。”負責人的呼吸急促起來。
“發過來。”林婉兒的聲線依舊沉穩。
莞鳶寧十分自覺的去調試投屏設備，很快，一張照片投射在會議室內的大屏幕上，照片上是一張電腦桌，桌上的東西十分亂。
可隨着畫面放大，大家在桌面靠近椅子一側的邊緣位置看到了幾處明顯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手死死扣住這裡，不讓人拖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