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但從衆人的臉上,胖子已經得到了答案。
慢慢的,胖子眼眶泛紅,他對林婉兒的記憶算不上多深刻,但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女人對醫生而言意味着什麼。
“不要太悲觀,我不相信林婉兒會那麼輕易的死掉。”江城安慰似的看向胖子,“我知道她的本事。”
聞言13號咬破了嘴脣,面色發狠的扯掉手上的繃帶,要再次動用能力占卜林婉兒以及3號的安危,但被2號抓住手腕制止。
“你做什麼?”13號怒道:“放開我!”
2號嘴脣頓了頓,終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看得出來他不願13號白白浪費自己的能力,透支生命,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他。
直到江城看着歇斯底里的13號,慢慢開口:“冷靜點,你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能找到他們。”
此話一出,瞬間聚集了所有人的視線,13號更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同樣的話要是換一個人說他或許不信,但江城不一樣,他可是從那個鬼夢中逃脫的人,他或許從鬼夢中得到了某種線索,與先生等人有關。
“真的嗎,是哪裡?”
13號迫不及待的追問,相比之下2號和洛雲山則表現的平靜許多,尤其是洛雲山,他看向江城的眼神中充滿複雜。
江城的話不是亂說的,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將在西歇明山中見到極樂樓一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重點是那些失蹤的人進入到了峽谷中。
“你是說那些人在峽谷中?”洛雲山皺眉。
“我不確定,但我認爲有必要去看一看,而且宜早不宜遲,最好是現在就動身。”江城對於洛雲山的想法並不關心,他只是冥冥中有種預感,林婉兒他們還有活着的可能。
“這裡的事態已經失控,我沒辦法做主,我需要和上面彙報後再答覆伱們。”洛雲山的回答十分官方。
胖子急的直拍大腿,“老先生,等你彙報完,還要等答覆,這一趟下來要耽誤多少時間,時間就是人命啊!”
“我知道,可我也要對你們的安全負責,林專員他們很可能已經遇難,山中情況不明,你們這一去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這一次,2號13號完全站在江城這邊,“我們不需要誰負責,這是我們深紅內部自發的行爲,與任何人無關,現在就請您向山下駐守的部隊下達指令,讓他們打開一條口子,放我們進山。”
“不行,就算你們要進山,也要等事情調查清楚。”洛雲山的態度十分堅決。
2號緩緩直起身體,面色發寒,“洛老先生,我們不是在與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不然就憑你手下的那些人,能擋得住我們?”
洛雲山深吸一口氣,擡起手,慢慢拉開衣襟,這個動作本能的讓江城等人感覺到了危險,好似是在掏武器。
可下一秒,衆人的眼神發生變化,因爲在洛雲山的衣襟後面,有一個很小的黑色東西,比鈕釦稍大一些,是一枚竊聽器。
眼神交錯間,洛雲山對着衆人輕輕點了下頭,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我勸你們不要意氣用事,有關林專員的事上面也很關心,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看來洛雲山也是身不由己,畢竟這件事幹系太大,最上面的人在全程監控。
洛雲山一邊語氣平靜的與衆人周旋,一邊拿過桌上的紙筆,畫出了一副進山的草圖,還在一些特別的位置上做好標註。
有了這張圖在手,大家進山會省去許多的麻煩。
最後,衆人只好不情不願的聽從洛雲山的建議,答應留在這裡等待消息,而洛雲山也答應他們,一旦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等洛雲山走後,江城看着草圖下萬事小心四個字,忍不住嘆了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這位老人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衆人收拾好行囊,按照草圖的指引,來到一輛停在營地不遠處的越野車前,車門沒有鎖,更神奇的是,鑰匙還插在上面。
胖子在車後備箱裡找到了許多補給品,還有雨衣,帳篷等東西,以及一些他們進山能用得上的東西。
胖子看着這些東西不禁感概,說洛老爺子是個好人,將來肯定長命百歲,衆人不再耽擱,開車上路,因爲車上貼着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
來到山腳下,在找地方將車停穩後,四人下車,背上行囊,按照草圖所標記出的一條小路,避開來回巡邏的士兵,偷偷潛入山中。
進過漫長的跋涉,他們終於來到第一個目標地點,那座荒廢已久的山寨。
在看到江城輕車熟路的找到隱蔽洞口後,2號13號徹底信服了,側身進入洞窟,裡面的場景與江城形容的如出一轍,親眼見到那些巨大的冰塊,以及各種儀器電線後,13號忍不住感嘆,將這些東西運入山中就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而這次行動的保密級別更是可怕,即便是他們這些深紅核心成員,先生也沒有透露一句。
山寨中遺留下的帳篷和生活痕跡都在表明,這裡曾經駐紮有一支人數至少數十人的隊伍,而這些人如今都神秘的消失了。
在搜索過山寨後,沒有獲得更多有價值的線索,江城根據洛雲山提供的山中草圖,結合着自己夢中的記憶,大概確定了他們那夜的行軍路線,一行人踏着山路繼續出發。
山路崎嶇不說,進入密林中高大寬闊的樹冠遮天蔽日,腳下是厚厚的樹葉,踩在上面,讓人心裡很不踏實。
“怎麼回事,還沒到嗎?”
聽過江城講述的夢境,13號對於這片密林產生了心理陰影,他擔心在密林中迷路,與此同時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但隨着江城一點點的確認方向,他們來到了那處山坡旁,江城指着山坡下,告訴大家這裡就是那些失蹤的人出現的地方,當時他們打着火把,統一擡起頭,蒼白的臉朝上看着,只是聽江城的敘述,胖子就感覺到身後陣陣寒意。
確定方向後,他們繼續前行,這一次,他們很順利的找到了江城夢境中最後到達的地方,可惜那裡並沒有山谷,而是一大片石崖。
石崖如同一把巨大的刀,橫着截斷了他們的去路。
“沒有路了……”
13號表情漸漸變得絕望,雖然他也明白能找到先生等人的希望十分渺茫,但真的見到這一幕,確認事實後,積攢已久的恐懼瞬間涌出。
走上前,用手撫摸着石壁,胖子的心情和13號一樣,他多希望這一幕也是幻象,可真的就是真的。
倒是2號盯着石壁看了很久,最後走上前,將手搭在石壁上,一股奇異的力量擴散開,是一陣震動,帶着古怪的頻率。
幾秒鐘後,2號眸子一頓,緊接着彷彿在確認什麼似的,突然大聲呼喊:“有人!這石壁裡面有人!”
聞言衆人一驚,快速聚攏過來,2號激動的全身發抖,他指着石壁,說他剛纔用能力滲透進石壁,反饋回來的信息告訴他,石壁內部有一個巨大的空間,而有人就在石壁的空腔中,不止幾個,是很多人。
“那還等什麼,想辦法把石壁炸開!”
13號激動說,這種事他們或許不在行,但洛雲山肯定有辦法,只要能確定大概位置,通知洛雲山調一支專業的爆破隊進來,這不是難事。
這一次胖子倒是稍顯冷靜,沉思片刻後問:“你能…你能察覺到更多的信息嗎,那些人…裡面的那些人現在……”
最後幾個字胖子沒有問出口,當然,更多的還是他不敢,他擔心收穫一個可怕的結果,畢竟那麼多人都在石壁裡面,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2號接下來的表現也印證了這一點,“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移動。”
江城盯緊石壁,慢慢後退,胖子也有樣學樣,終於,在距離地面大概十多米的一處位置,胖子率先找到了一個洞口。
洞口附近有植物的遮掩,比較隱蔽,但看大小,足夠一個成年人走進去。
發現洞口後胖子立刻放下揹包,從裡面取出望遠鏡,這一次他看的更加清楚,洞口附近的植被有被破壞的痕跡。
“沒錯了,就是這裡!”
確定後,2號藉助石壁上的突起快速的攀爬上去,很快,他的身影就進入石洞中,接着,一根繩索沿着石壁被拋了下來。
胖子和13號被留在下面看守,江城通過繩子攀爬上去,他身後的揹包內有藥品和照明設備。
山洞洞口不大,只夠容納一個成年人直起身體走進去,但走出十幾米後,裡面是一處巨大的空腔,前方視野不明,江城2號也不敢深入,兩人打開照明設備,這一下,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幕令心理素質極強的二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面前是一處巨大的空間,足有上千個平方,地面較爲平坦,而上百人就那麼盤腿坐在地上,圍坐在一起,低垂着頭,背對着他們,像是在開會。
可山洞內寂靜無聲,一絲人氣都沒有。
江城扎着膽子走上去,輕輕觸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影,下一秒,人影彷彿失去了支撐一樣,向後仰面倒在地上。
看清這個人的臉後,無論是江城還是2號都猛地退後兩步,心頭的惶恐根本掩蓋不住。
這個人面色泛青,顯然已經死了,但一個死人根本不至於嚇到江城二人,真正令二人不適的是這個死人的表情。
他的眼睛彎曲,嘴角咧開,給人第一感覺就是他在笑,而且是一種享受的笑,在死前的一瞬間他彷彿在參加一場宴會,而宴會上賓主盡歡,每個人都很快樂,無法形容的極致的快樂,甚至…這種快樂都不該屬於人間。
望着密密麻麻坐好的上百具屍體,江城的呼吸跟着急促起來,沒錯,他又想到了那座傳聞中的極樂樓,或許…或許只有那裡的宴會才能如此勾魂奪魄,以至於讓人死後已久還不忍心忘懷。
從這些人的衣着看,很多都是穿着地質勘探隊的隊服,還有一些人是專業的戶外裝備,越往裡走,場面也跟着愈發詭異。
而最令二人警惕的是,在人羣的最中間,還有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藏在陰影中,只露出半個後背,從全局來看,周圍的這上百具屍體都朝向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對他朝拜,又或者是他纔是這次宴會的主人!
一左一右,江城2號慢慢朝着屍體靠近,和江城的感覺類似,2號也預感到這具屍體有問題,更重要的是,他懷疑這具屍體根本就沒有死。
距離越來越近,江城和2號同時停下腳步,江城依稀看到這具屍體身體似乎動了一下,而2號緊盯着屍體的背部,眉頭微皺,彷彿看出了什麼。
江城狠下心,不再猶豫,撿起一根熄滅的火把就對着人影砸去,在火把出手的瞬間,2號終於認出來了,可還不等開口阻止,火把就砸在了人影身上,看似不怎麼重的火把居然將神秘的人影砸倒了,而人影倒下後露出的側臉讓江城心頭一顫。
“是他!”
2號忙衝過去,扶起人影,立刻用手去探人影的鼻息,因爲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和先生一同失蹤的3號。
3號居然被衆多屍體圍在中間叩拜,這也是2號絕沒想到的,這裡面一定是一段很長很複雜的故事,畢竟3號的能力就與夢境有關。
江城倒是沒想那麼多,在確定3號還活着後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心,他放棄3號,立刻在周圍尋找,但遺憾的是,除了3號還有微弱的氣息,其餘的人全都死了,但好消息是,這些人裡面並沒有林婉兒。
林婉兒去哪了?
他將手中的照明設備開到最亮,環視四周,突然,在掃過一處偏僻的角落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視線中。
人影側身背靠着牆壁,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