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鏗鏘有力的話語,傳入了喬里耳中,深入了他的心中,這句樸實無華的語句,卻是充滿了一個修煉之人執着的心意。喬裡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他將血鞭凝聚在他的手中,望着這條難以被自己掌控的武器,喬裡眼中閃過莫名的低落。
還是……
算了吧……
“當年的我也像你一樣,剛來到這個世界,我如行屍走肉一樣活着,不知道這麼每天爲了活着而掙扎活着,這麼活着有何意義。”收起黑色重劍,約翰遜輕輕喘息了片刻,便恢復沉穩的氣息。
一把將兩米長的重劍倒插在地上,約翰遜搓揉着手腕望向淬火山下的火湖,他平靜的說道:“我看着你,總覺得你一直在惶恐,一直小心翼翼,就算是狂妄的時候,也是做了後手,有了保障之後纔敢於一搏。膽敢直面熔岩領主不懼,都是建立在靈魂契約的絕對保護下……你,很沒有安全感,不願輕易相信任何人,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沒有安全感?
這時,約翰遜的目光從火湖,落到了喬裡身上。
望着這雙平靜沒有波瀾的眼睛,一層冷汗出現在了喬裡的額頭上,同時他心中居然有種莫名的惶恐,一時間他心中閃過無數道心思。約翰遜突然對他說這種滿滿哲理的話,是什麼意思?
爲了迷惑自己,還是爲了用語言煽動自己然後達到……他想達到什麼目的?
心中這麼想着,喬裡臉上露出了一副無所謂的痞子笑容:“你想多了吧,大個子,我要是像你說的那麼聰明,我就不會這麼悲劇了。”
約翰遜平靜的望着喬裡,他找了塊石頭坐下,緩緩說道:“你看上去像個沒心沒肺的人,別人和你交談的時候,你總會用腦子在心裡揣摩他們的心思,你的安全感去了哪裡?不肯相信別人。甚至不肯相信自己,一個連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人,永遠無法強大起來。”
這平靜的聲音,好似一根針,扎進了喬裡心中,他的心在此時冰涼冰涼。
不肯相信別人,甚至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不相信自己的信念,喬裡一直是以頭腦思考自己接下來將走的路,用謹慎與小心與他人接觸。同時算計着怎樣將別人打垮。這是……不相信自己的力量。
“你都沒察覺過麼。你已經……很強了啊!哪一個新人像你這樣,來到艾薩拉斯還沒多久,就有了這麼強悍的實力。連我這個在艾薩拉斯活了五十多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將你這個新人殺死。爲什麼。你不願相信自己的力量?”
相信……
喬裡看到了約翰遜眼中的平靜之色,就像他說出的話,在他看來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獵火者護送隊伍有了一個叛徒,至今還不知道是誰,難道即使如此,約翰遜依然堅信着……信任?
“臥槽!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平靜氣氛。
從山路狂奔下來的火男,一路跑過來,他臉上有一塊紅彤彤的巴掌印,總之……火男在看着喬裡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喬裡生吞了一樣。
捂着臉上的巴掌印子,火男衝過來卻又止步在喬裡幾米外,生怕自己忍不住把喬裡給打了。
“都,都怪你……哈蕾莎,哈蕾莎她……”火男說到這裡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許厲輝的聲音從天上飄了下來:“哈哈哈哈——你自己去找哈蕾莎。對她說你去偷看了女人洗澡,被她扇了一巴掌你怪誰?小小正太不學好,不僅倒追御姐還偷看女人洗澡,哈蕾莎不扇死你是她仁慈了。”
猶如一陣清風託着身體,許厲輝的身影從山上向這片緩緩飄來,輕盈的身姿瀟灑如風。
淬火山山路,走下來一道英挺曼妙的身影。哈蕾莎沉着臉,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許厲輝落地拍手叫好道:“看啊,哈蕾莎扇了你一巴掌不滿足,她追殺過來了,誰讓你找死的去調戲她呢。”
“我沒有!!”火男抱頭大叫,他都快瘋了:“我不和她解釋清楚,萬一讓謠言先一步傳進她耳朵裡,我的光輝形象咋辦啊!”
“……所以說你是作死,呃,哎呀,哈蕾莎真過來了,你自求多福吧。”許厲輝哈哈大笑着退開,把空地留給了火男與哈蕾莎。
約翰遜這時站了起來,他扭頭看了喬裡一眼。
“艾薩拉斯很殘酷,但是當你願意相信自己的力量時,你會看到以前你不曾看到的事物,充滿自信纔是一個真正的強者。”說完,約翰遜默默無聲走到了許厲輝身邊,竟然是像塊木頭一樣站在許厲輝身邊,卻以看戲的模樣與許厲輝並排而立,一起望着哈蕾莎向這邊走來。
信任……
摸在自己的胸口,喬裡感覺到,這裡好像有一處很大的空洞,深深的空虛感迴繞在心間。他看向幾人嬉怒笑罵的景象,儘管他們的性格迥然不同,但能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這樣的夥伴,他何嘗不想要有呢……
可是能夠信任的,喬裡直到現在見過的都是善變、背叛、惡意。當初還以爲李敏赫可以做一個朋友,但是李敏赫的改變,她的蔑視與自大,讓喬裡又一次失去了信任的感覺。
望着手裡的血鞭,喬裡緩緩垂了下來。他將肩膀上的點點捧了下來,望着點點純真無邪的眼睛,喬裡心中那一塊空虛的洞,彷彿被填滿了許多。
幸好還有着點點陪伴在身邊,它不會離開自己,不會背叛自己。
然而像火男他們那樣相互擁有的夥伴,可惜他沒有。他們的嬉笑怒罵,喬裡無法融入,他只是個外人。
“喂!”
此時突然的一聲大喝,將喬裡從他與點點的對視中拉扯了出來。確切的說,是另一邊臉蛋再次多出來一個紅彤彤巴掌印的火男,眼淚汪汪的跑了過來,他左右兩張臉各盯着一張血印子,拉住喬裡不由分說朝哈蕾莎走了過去。
“就是他!”火男摸着右臉新多出來的巴掌印,帶着哭腔說道:“不關我事啊,都是他帶我上溫泉的,那些話也是他說出來的,真的!你不想想,我啥時候騙過你!”
火男仰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哈蕾莎,滿面真誠之色。
“是真的麼?喬裡。”哈蕾莎轉過頭來,滿是懷疑之色的看着喬裡,彷彿在她眼中,喬裡接下來爲火男說的好話,都會是幫助火男的辯駁。
喬裡伸手抓了抓自己烏黑的頭髮,他很不好意思的乾笑着,活像個犯了錯的人被逮到了顯形,顯得很是尷尬。
“是啊,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不經大腦說出來的這一句話,是喬裡第一次無從防備的口吐心聲,沒有陰險的暗示誘導,沒有卑鄙的誣賴陷害,他只是尷尬的撓頭回答,甚至忘了給這句話里加進去暗示的意味。
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對別人吐露了自己的心聲,誠實回答了哈蕾莎的問題。
他藏在背後的手,緊緊握着血鞭,他握住血鞭情不自禁的抓緊。
“哼!我怎麼覺得,喬裡是在說反話?”哈蕾莎根本沒有聽信喬裡的意思,她厭惡的看着火男,輕吐出了兩個字:“變……態……”
“全是喬裡讓我跟他上山的好不,也是他說要把血液注進你體內的,我說實話有錯了嘛……嗚嗚嗚嗚……”火男再也忍不住了,淚眼汪汪的大哭。
旁邊站着的約翰遜,始終是板着一張臉,看着這一切不露笑容也不動怒色。許厲輝伸手揉在額頭上,不住的唉聲嘆氣:“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呵,呵呵。”
喬裡站在火男身後,他尷尬的笑着。
他只覺得很尷尬,臉上表露出了內心直白的乾笑。
這樣的美好與信任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喬裡不知道,但是在信任與美好崩壞之前,他會留在這裡,並緊緊抓住這種心靈的力量。
只有一個相信自己的人,纔會成爲一個真正的強者,強者強的不止是實力,還有心的力量……就像是現在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