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奇異花瓣,撒下乳白色的星光。
懸在喬裡頭頂的點點,流着淚,一種充滿倔強意志的清唱聲,從它的小嘴中飄蕩而出。
揚起頭,喬裡有些失神的望向了自己上方。
沐浴在乳白色星光下的喬裡,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感受着體內涌出的充沛力氣,喬裡回身看向那些驚疑不定的人。
在他們不敢立刻上前來的躊躇中,喬裡單手持斧,他雙眼的瑰紅色靈魂之光一閃而逝。喬裡緩緩仰起頭,低吼聲從喉嚨中由低沉至高亢。
“吼!!”
“吼!!!”
“吼——”
當着所有敵人的面,毫無顧忌的釋放出“獅子戰吼”!並且是連續三次的獅子戰吼!
在這一刻,獅子戰吼那龐大的消耗彷彿隨之而去,每當獅子戰吼抽離了自己的體力與精力,那乳白色的星光就會播撒在他的身上,便會有陽光般的溫暖注入喬裡的身體。
微微低下頭,喬裡嘶啞的聲音冷笑了出來。
“你們剛纔玩得挺爽的,那麼,我也來爽爽怎麼樣……吼!!”
下巴偏向斜前方地面,喬裡眼中的瑰紅色彩猛然一閃,爆發出來的吼聲衝擊波直接將身前幾米外的溼地轟起來一片泥濘,揚起來無數染血的泥水。
而在泥水飛揚的時刻,喬裡提着砍斧悍然衝來,撞散了身前的泥水向最近的人衝去,抓住一個人就是一聲狂猛的“獅子戰吼”!
每當獅子戰吼的消耗抽去了喬裡的體力,點點的讚歌便會重新爲他帶來力量,他就如一臺爆發衝擊波的殺戮機器,所過之處敵人四散退避,唯恐被喬裡的古怪衝擊波轟個遍體鱗傷。
激昂倔強的歌聲籠罩在這片白骨囚牢中,此刻的封閉空間內,正演繹着讓人發狂的一幕。
喬裡只要一張嘴就是“獅子戰吼”,短短半分鐘內,他吼出了不下八次的“獅子戰吼”紅魂力量,不必魔幻文明中鬥氣若多少的衝擊波,拍蒼蠅似的將一個個抱頭鼠竄的人轟來轟去。
打?怎麼打!專注擅長近戰的人上去,一吼之後倒飛了回來,倒飛回來的速度比衝過去的速度還快。這些拿着各種近戰武器的人就
不用說了,剩下一些以弓弩、法術爲攻擊手段的人,勉強能靠着遠程優勢給喬裡造成傷害,但喬裡眼中第一個往死弄的就是這些遠距離攻擊手。
大好的局面,失控了!並且演變成了一場無解之局!
不久前還是貓捉老鼠似的準備玩殘喬裡再帶回去,而現在他們這些本該扮演“貓”的角色,反倒被他們眼中的“小老鼠”追的到處跑。
許多人趁着沒被喬裡盯上死追不捨,皆是貼近了最邊緣的骨刺囚牢,紛紛用自己的手段轟擊白骨牢壁。之前還是爲了保證不讓喬裡這隻“小老鼠”逃走的白骨囚牢,如今反而成了把他們包餃子的負累。
而在白骨囚牢中,喬裡提着砍斧到處砍殺,時不時爆發出一聲狂猛的“獅子戰吼”,隨時可見倒飛起來的人影飆射出去。
“骨妖,你麻痹!特麼快給老子散了白骨法力!”
有個怒目橫視纖瘦男子,急迫的看向那個釋放出“白骨囚牢”的始作俑者,然而他看到的,是一顆逆衝而起的頭顱。這名纖瘦男子的臉,泫然的蒼白了。
骨妖的臉孔僵固在錯愕的一瞬間,她的頭顱斜飛出去滾在了泥濘溼地上,滾圈的頭顱還未停下來,便被其他人的腳無意踢飛了起來。
手握白骨法杖的女人,她剛纔的行徑太囂張了,這女人就是施法將喬裡困住的罪魁禍首,還對喬裡出言譏諷,囂張到了喬裡想不注意到她都難。
而現在她死了,沒有了解散法力的施法者。也就是說,除非是等到白骨囚牢的法力消耗支撐不住維持形態,得等它自然而然的消散,否則……
往死等吧!
倔強意志祝福的讚歌籠罩下,爲了生存的殺戮,即將謝幕。
喬裡從未有過今日如此逆天的運氣。
深陷敵人重重包圍,不僅支撐了許久,他還反殺了兩三個人。
並且在喬裡即將瀕臨絕境的時候,點點吟唱出的讚歌,卻將喬裡的絕境返還給了他的敵人。
此等“幸運”喬裡從未經歷過,而他也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如此的“幸運”本不屬於自己。
這似乎是喬裡掠奪過來的一分“幸運”,在他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引導了接下來的失態走向。
喬裡喜歡這樣的“掠奪”。
腳下的泥濘溼地已被血水染紅,靴子踏在上面噗嗤噗嗤作響。喬裡一隻手滿是粘稠的血水,他獰笑着,在一具白骨倒刺上畫下了數個蝌蚪文字。
旋即,喬裡翻身離去,來到對面的骨牆下方,他掄起砍斧砰然劈裂了幾根骨刺。
久久失去法力維持的白骨,已是脆弱不堪。
佈滿了裂紋的骨刺即將斷開,喬裡一腳踏上去,連連踢斷了底端幾根骨刺。
即使離開,他也沒忘了搜刮屍體的財物,將完好的武器與特別的物件挑揀後打包,明明已是瀕臨極限的身體,喬裡卻不要命的以重傷之身,扛起裝滿戰利品的包袱。
雙腿都在流血,喬裡依舊緊緊抓住裝有戰利品的包袱,死不鬆手。
他走了。
留下了滿地的殘肢與頭顱。
還有一圈脆弱不堪的白骨囚牢。
……
時間過去許久,惡魔城勢力領土的範圍內還都是極夜的天色,天空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可供對照時間的參照物。不過,長久生活在這片天空下的人,都有自己的隨身物品。
緊繃臉色的羅迪斯舉着一塊懷錶,目不轉睛盯着指針的轉動。
每當懷錶指針多轉過一分鐘,他的臉色一併加劇了陰鬱。
等到分針轉動即將達到三十圈時,羅迪斯的眸子顯露出了忍無可忍的燥怒。
深深吸進一口氣,羅迪斯平復了神色顯露出來的燥怒,再次睜開眼睛的他,帶着一張淡淡的笑臉,居然是勾起嘴角微微而笑。
別看羅迪斯平時總露出一副待人親和的外表,如果真覺得他是那樣的好人,這麼想的人要麼死在了田野裡,要麼死在了羅迪斯的實驗室裡。
只要是羅迪斯看上的東西,一般沒人敢露出貪婪的意思,至少不會當着他的面露出來。羅迪斯的隨從們朝奪走“最期之詩”的作死英雄追了去,所以絕大多數人,都變相的放棄了追過去的念頭,哪怕只是看看熱鬧也不行。
……這次的情況有點非同小可,羅迪斯,他居然被人當衆抽了一耳光。
今天的事,絕對會成爲好幾個主城的娛樂談資。
當然,也只是私下裡流傳的談資,誰敢放在明面上叫囂羅迪斯今日出醜的事,絕對的死定了。
能幹涸一些的空地上,早已散去了許多人,唯恐羅迪斯惱羞成怒之下滅口,而這時還留在這裡沒有離去的人大多是自有歸屬,比如少許歸屬於羅迪斯的隨從,還有歸屬“魂使”的一羣繃帶生物。還留下的少數人,自然不怎麼擔憂羅迪斯殺人滅口,就算羅迪斯真發瘋了想滅掉所有人也不可能,他今天出來帶的人太少了。
唯一一個比較另類的,是個滿頭火紅色短髮的男孩,他眼中的神彩絲毫不像個七八歲大的男孩,竟然是比一些二三十歲成年人還要沉凝的目光。
火紅色短髮的男孩,他懷裡抱着一隻奇怪的小獸,通體褐色細密鱗片的小獸,有一隻修長挺直的鼻子,幾乎佔了小獸的三分之一體長。
古怪的小獸聳動了幾下長鼻子,便哼哼着蹭了幾下男孩,彷彿是在催促他的樣子,但小獸卻被男孩很巧妙的抱緊,讓任何人都沒看到它的異狀。
這時候,羅迪斯突然轉過身來,臉上露着燦爛的微笑,溫聲對短髮男孩問道:“火男,你的象鼻獸能追蹤剛纔那人的氣味麼?”
歉意的搖了搖頭,男孩十分抱歉的說道:“羅迪斯先生,您也知道,我的兄弟追蹤目標氣味,也是需要給他聞聞目標的貼身物品。”
男孩的表達很簡單,那位作死英雄出場得太快,退場的也太快,他懷裡的象鼻獸根本來不及湊過去聞那位英雄的氣味。
“呵。”
羅迪斯像是不在乎的輕笑了一聲。
羅迪斯如此溫和還有些文雅的形象,如果不是之前親眼看到了他被當衆抽了一耳光,任誰也不會感覺到他風雨欲來的暴怒。
這是壓抑住火山爆發之前的平靜。
就是不知道,當羅迪斯親眼看到他的隨從們,已是在喬裡手中成爲了一具具屍體的時候,他還能否保持雅緻的儀表,還能否壓抑住怒火的爆發?
姑且,羅迪斯現在還相信着他的擁護者們。
他還在等候着隨從將喬裡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