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鷹的話,令風野的臉色又是一變。
他原本交扣在胸前的兩隻手,明顯上面爆出了青筋,隱忍作發。
他雖然來中國的時間不長,但他多多少少,學過中國的語言。
而青鷹剛剛的那些話,分明都是在直截了當的罵他。
沒有綿裡藏針,也沒有指桑罵槐,特別的直接,特別的簡潔。
風野臉上的笑容似乎是被凍住了一樣,一字一句,自他嘴中說出的時候,特別的咬牙切齒:“看來,老大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青鷹不說話,只是冷淡地看着他,風野知道,他不說話,就代表他不同意,而他此時此刻的眼神,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嘲諷。
風野突然明白了,之前石騏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跟他說,如若他沒有萬全謹慎的計劃,青鷹的活口,留下來,只會傷害自己。
他就像是一隻狼,即使是你把他弄傷了,可是等他養精蓄銳,到時候死的那個,一定是自己。
因爲狼,都是記仇的。
望着青鷹雲淡風輕的面孔,風野心裡卻在開始計劃起來是不是,這一次,要把青鷹做個一乾二淨。
他犯不着,爲了跟石騏的一個條件,就把這麼大的敵人,放虎歸山。
而且,風野有一種預感,青鷹這種人,絕對不是省事的燈。
寂靜了片刻,風野倏地站起來,朝着青鷹慢慢走來,但青鷹依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急躁,不盛怒,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似得。風野對他這種撲克臉,有點討厭。
好歹他臉上還會有一點笑,雖然他們背地裡都稱呼自己爲笑面虎,可多多少少有那麼點表情的,青鷹卻沒有。他甚至都無法從他的眼睛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風野思索着,正要啓脣,忽然從外面傳來一個手下的聲音:“風野君,不好了。外面溫景池帶着人馬,包圍了我們!”
風野一聽,頓時低下頭,死死地盯住坐在沙發上的青鷹,“是你喊溫景池帶人來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束手就擒。
他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人馬。
不然,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來了人。
“你請我來,手下卻連情報都沒做好,風野,你的盲目跟自大,註定你會失敗。”
青鷹發現,最近跟安幼舒在一起時間久了,他卻現在也能出口成章的了。
到時候,他一定要好好地在安安面前露一把。
風野與青鷹想的截然不同,青鷹想的是安幼舒,他想的,則是該如何繼續下面的事。
“風野,我勸你,別想動我。即使是在你的地盤上,除非你想讓你,跟你底下的那幫兄弟陪葬。”
青鷹的話,一針見血。
而且,就在風野猶豫不決的時候,青鷹站了起來,走到他的旁邊,如此近的距離,看樣子似乎是兩個人情感很好,可是實際上,他說的那句話,風野聽了不禁全身都震住了。
青鷹說:“7月8號。你在美國收購的那批精密作戰毒武器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爲什麼突然消失無影無蹤了麼?要不要試試,溫景池這次帶來了,效果很犀利。”
草!
風野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似乎如果可以,他真想將面前的男人如野獸對待獵物似得,將他撕碎。但他此時此刻,面對青鷹赤/裸。裸的威脅,卻毫無辦法。
青鷹平安地回來了。
溫景池鬆了一口氣,安幼舒也鬆了一口氣。
回到了安全地帶之後,見溫景池帶着人馬跟武器準備去營救青鷹,她是執意跟着也要去的。
可是溫景池怕她再出事,於是,只好打昏了安幼舒,帶着人自己先走了。
等青鷹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安幼舒正平靜地睡在牀上,原本有些空蕩蕩的心,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她的睡顏,頓時覺得充斥了許多。
“你終於平安回來了。”幼舒醒過來看到青鷹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青鷹抱住她的身子,將她的小腦袋死死地摁進他的胸膛裡,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一絲蠱惑:“害怕麼?”
“嗯。”幼舒乖乖地點點頭。
她怎麼可能不害怕不擔心呢?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恐怖、那麼血流成河的場面。
雖然她沒有看到那些人真槍實戰的場面,但是她曾經摘下衣服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個人的屍體就在他們的擋風玻璃前,後來又被溫景池狠狠地踢開了,那個人肚子上刀口挺長的,裡面的腸子、胃什麼的全露了出來,幼舒一想到那一幕,還覺得隱隱的有些噁心。
青鷹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舒服,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着她:“沒關係,我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的?”幼舒覺得很好奇。
她們走之前,她見那個風野似乎是志在必得的樣子,而且他的那雙眼睛,總是縈繞了太多太多的雄心霸志,她很不喜歡,尤其一想到那個畫面,溫景池紅着一雙眼睛吼她說青鷹希望她平安所以帶她先走的時候,那個心裡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而且是滿滿的感動。
在那個關鍵時刻,他沒有考慮自己的利益,反而是先考慮她跟手下的利益。
他跟她所想象的那個青鷹,愈來愈不一樣了。
“想知道?”
“嗯。”
“我讓溫景池後來帶着人跟武器過去救我,就這麼簡單啊。你不是知道麼。”
“沒這麼容易吧。”幼舒擡起頭,盯着青鷹的臉,但由於角度的關係,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有沒有受傷。”
“沒有。”
青鷹搖頭,可是幼舒不信他的話,自己直接開始翻開他的衣服找傷口,胳膊上沒有,脖子上沒有,後背沒有,腿上沒有,腳上更沒有,除了……
幼舒看了一眼青鷹,發現他正神色複雜的望着自己,幼舒不知道他幹嘛這麼看着自己,不過她現在也沒想那麼多,就是單純的想
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畢竟受傷了不能及時醫治,是很令人擔憂的。
幼舒解開他的外套,開始解他襯衣的扣子,但還沒解幾顆,青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頭頂上傳來的聲音帶着那麼一絲絲的沙啞,但卻令人覺得很耐聽。
“安安,你在誘惑我麼?”
幼舒瞪了他一眼:“別胡鬧,我在找傷口!”
這麼關鍵的時刻,他說什麼玩笑話啊。
幼舒沒聽出語氣裡的曖昧,而是將他的衣服解開之後就脫了下來,但那一瞬間,幼舒看到了他小腹左側的一條已經呈半凝固狀態的傷口。
那是一把日本軍刀滑下來的,但是很小,可是很深,幼舒嚇了一大跳,雖然不流血了,但是皮肉外翻,還是看着挺讓人心驚膽顫的。
“這就是你說的沒傷口?”幼舒指着它,聲音都變得有點顫慄了。
她剛剛還靠着他身體那麼久,他就不怕,傷口再裂開?
青鷹拍拍她的背,表示沒事:“小傷而已。”
幼舒掙開他的懷抱,對於他的話,十分不贊同:“什麼小傷!這種傷,看似很小但萬一你讓它又裂開了,或者沒有及時消毒,引起皮膚感染來怎麼辦?”
幼舒說着就下牀去牀頭櫃的抽屜裡找藥。
因爲青鷹身份特殊的關係,所以他的櫃子裡面都會備着手槍,以及各種藥品。
幼舒很快地找出一個醫藥箱,裡面有着各種消毒藥跟OK繃。
“躺下來。”幼舒命令着青鷹。
這估計是青鷹第一次接受別人命令自己,但他一看到安幼舒那麼明亮的眼睛,就沒有了自我一樣。
見青鷹乖乖的躺好了,幼舒將他身上的衣服先扔到一邊,然後開始給他上藥,紫藥水神馬的現在都似乎已經不夠消毒的了,幼舒於是先拿了點酒精跟棉籤,誰知道那刀上有沒有什麼不良物質:“你忍着點疼。”
青鷹點點頭,嗯了一聲。
幼舒拿着棉籤,沾了點酒,然後輕輕的往他的傷口上塗,她的力度很輕很小,但她並不認爲,這樣的話青鷹是不疼的,但她到現在都沒聽到青鷹喊疼,安幼舒擡頭看向他,發現他抿着脣,一雙黑眸深深的卻在盯着她,只是他的雙手抓住了旁邊的牀單,從那力度可以看出來,嗯,他還是一個人,有痛感,只是,不願意叫出來而已。
幼舒知道他大男子主義,可是沒想到這麼嚴重,心裡嘆了一聲氣,然後開始加快速度爲他上藥。
消完毒處理了傷口之後,幼舒拿出繃帶來:“我纏的時候你的身子微微往上一下,不然不好纏。而且這幾天都不許見水,也不準吃海鮮啊什麼的發物,知道嗎?”
青鷹沒說話,但黑眸依舊看着她,不然幼舒還可能以爲他是睡着了呢。
不過,他只要乖乖地不亂動,管他答應不答應。這段時間她都住在這裡,再不濟,還有她看着呢。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幼舒心裡暗暗地想,撕開繃帶,開始爲青鷹裹傷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