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誰是多餘

秦綰綰彎腰抱着一個孩子,蒼白的燈光灑在她的臉頰上浮動着淡淡的白光,眼眸裡是說不清的溫柔與溺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虺璩丣曉

小男孩臉色蒼白,只是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眼珠不停的轉,在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殷慕玦時,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蛋立刻揚起笑容,奶聲奶氣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卻清晰無比的傳入耳畔——

“爸——爸。”11Fuf。

殷慕玦目光一震,身子都僵硬了,峻寒的神色寫着不可思議,目不轉睛的盯着小男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聽錯了嗎?

“爸爸!媽媽,爸爸……”小孩子看到殷慕玦異常的興奮,柔軟無辜的小手指指向了殷慕玦。

秦綰綰側着身子,此刻側頭看過來,看到殷慕玦和沐晚夕肩並肩站着,臉色一怔,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爸爸……”小男孩掙開秦綰綰的手,搖搖晃晃的跑向殷慕玦。

秦綰綰一驚,回過神來,聲音擔憂道:“小嘉。”想要抓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小嘉跑到殷慕玦腳邊,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頭笑的天真無邪,稚嫩的聲音軟糯:“爸爸……爸爸……”

殷慕玦原本緊扣着沐晚夕的手指尖的力量逐漸抽離,視線不可思議的盯着這個孩子,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沐晚夕從剛纔就呆愣住,此刻殷慕玦逐漸鬆開自己的手,才慢慢的反應過來,低眸看着孩子,眼睜睜的看着他鬆開了握住自己的手……

好像有什麼要把自己的心掏空了。

是老天在和自己開玩笑嗎?爲什麼會在自己好不容易克服心裡障礙,好不容易可以有一點的可能時,出現這個孩子。

他叫着殷慕玦——爸爸。

他叫着秦綰綰——媽媽。

沐晚夕,算什麼?徹頭徹尾的第三者,最多餘的那一個。

殷慕玦徹底鬆開她的手,任由它孤寂落寞的落在自己的身旁,手指僵硬的想要抱起這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動彈。

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這個衝擊實在太大,他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接受。微微的揚起下頜,黑眸看向秦綰綰,薄脣蠕動,“綰綰……這是……”

秦綰綰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涌動着淚光,緩慢的避開他銳利的目光,不願意看他,沉默着一言不發,視線落在他腳邊的孩子身上。

“爸爸……你是我爸爸……”小嘉抱着他,說話時還忍不住的流口水。

殷慕玦看着這個孩子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開心或不開心,那是一種很奇妙的血緣聯繫。忽然之間知道你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親人,與你血脈相連的親人。

何況,這個孩子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兒子。

自己竟然可能早已做爸爸,居然都不知道。

沐晚夕看着這一幕,殷慕玦、秦綰綰、還有這個笑的一臉燦爛的小嘉,他們好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自己不過是站錯位置,多餘的存在。

殷慕玦注意力全在孩子和秦綰綰身上,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身旁的沐晚夕臉頰血色盡失,整個人好像失去了魂魄。

沐晚夕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黯然的轉身眼眶好乾,好疼,眼角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

心很酸,也很痛……

電梯-門緩慢的打開她連自己怎麼走進去的都不知道,緩慢的轉身,看着秦綰綰緩慢的走向她,心好像被什麼凌遲的。

原來,萬箭穿心,莫過如此。

沉重的手臂垂在身體的兩側,一直到電梯-門緩緩的合上,似乎將他們徹底隔絕在兩個世界。沐晚夕眼眶泛着一片氤氳,嗓子想是被針扎着難受,似乎要窒息了。

手指僵硬的按在了一樓後頹然的垂在身體後,腳步不穩的往後靠。根本就無力在支持自己站下去了,這於殷慕玦是一種打擊,與她猶如晴天霹靂。

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過經過嘴角時那麼的苦澀,真的好苦。

沐晚夕幽魂的一樣走出醫院,司機想要上前時,只見從後面急匆匆追出來的楚徹對他輕輕的搖頭,示意不用。

陰暗的天空烏雲密佈,不知道什麼時候陰雨綿綿的灑落,沐晚夕走到路邊忽然坐下來,任由陰雨灑落在自己的身上,臉頰上水珠密佈,分不清究竟是淚水還是水珠,被打溼的睫毛劇烈的顫抖着,身子蜷曲成一團顫抖着。

想到之前的事,再想到現在,自己無比的荒唐與諷刺,潔白的貝齒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脣角,直到嚐到血腥味都未曾發現。

楚徹皺眉看到不遠處的超市,吩咐司機看好她,自己轉身跑向超市。

眼淚模糊了雙眼,腦子已經徹底空白,不知道該怎麼運作了。只是不斷的浮現殷慕玦和秦綰綰還有那個孩子的畫面,心如刀割。

頭頂忽然多了遮風雨的傘,沐晚夕緩慢的擡頭看向他,眼前一片模糊,淚光模糊了他的峻顏看不清他的臉頰,只剩下模糊的白色繃帶。

“第三次了。”他抿脣,聲音不冷不熱,說的突兀。“每次遇到你,你好像都很狼狽。”

沐晚夕沒有反應過來,他將自己身上披的風衣輕輕的披在沐晚夕的身上,輕輕的攏一攏,“女孩子要學會珍惜自己。”

他將自己的傘塞進了沐晚夕的手中,一隻手受傷的手掛在脖子前,另一隻手插在口袋中,站起來。健碩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淅淅瀝瀝的大雨中。

前前後後不過三分鐘,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連對話是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只是好像他是受傷了……可是他還是把衣服和傘留給自己。

陌生人的關心,在冰冷的雨中似乎算是一種安慰,還沒有糟糕透頂。

楚徹匆匆的走出超市,看到沐晚夕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也有傘,輕輕的皺眉,問司機,“她的傘哪裡來的?”

“不知道。我剛抽了根菸,回過神她手上就有傘了。”司機小聲的說。

楚徹沒說話,冰眸看着她消瘦而悲涼的背影,低頭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傘,嘴角泛着苦澀的笑。

直接將傘丟進車子,隻身站在雨中被冰冷的雨淋溼衣服……

司機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爲什麼明明有傘,他不撐;可以上車,他不上車……

這種行爲在他的眼裡就是BT行爲。

~~~**~~~**~~~

殷慕玦抱着孩子跟着秦綰綰回病房。

這是單獨的兒童病房,房間不大,可佈置的很溫馨,牆壁上貼着五彩繽紛的剪紙,卡通的牀單被套,卡通的牀頭燈,旁邊有一個相當簡單的衣櫃,大概能放幾件衣服。

秦綰綰對着小嘉伸手,溫柔道:“小嘉乖,要到睡覺的時間,快點休息。”

小嘉膩歪在殷慕玦的懷中,雙手死死的摟住殷慕玦的脖子,“爸爸,媽媽,小嘉想和爸爸在一起。”

“小嘉……”秦綰綰無力的開口。

殷慕玦低眸看着懷中天真的孩子,輕聲道:“小嘉乖,要聽話,我在這裡陪着你,等你睡着再走。”

小嘉半信半疑的,伸出小指頭:“我們來打勾勾。”

“好。”殷慕玦嘴角擠出淡淡的笑,小拇指勾住他迷離般的小指頭輕輕的揚了揚,“說話算話,快睡覺。”

小嘉點頭,這才向秦綰綰伸出雙手。

秦綰綰小心翼翼的將他抱在懷中,轉身把他放在牀上,脫掉他的鞋子和外套,蓋好被子。蹲在牀邊,溫柔的揉着他的頭髮,輕哄道:“小嘉乖,閉上眼睛睡覺。”

“爸爸以後還會來看我嗎?”小嘉稚嫩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清澈的目光看向秦綰綰與殷慕玦,滿載着期望。

秦綰綰沒說話,只是偷偷的看了殷慕玦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到低啞的聲音道:“只要小嘉乖乖的,我會來看你。”

“好,小嘉會乖乖的,爸爸一定要再來看小嘉哦。”他微微的笑,只是臉色依舊慘白,單薄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

秦綰綰輕輕的哄着他,很快的就將小嘉哄睡着了。

“你跟我出來。”殷慕玦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生怕吵醒剛剛睡着的小嘉。

一一柔上抱。秦綰綰知道他想問什麼,一言不發的站起來時輕吻下小嘉的額頭,轉身跟着他走出病房。關門時躡手躡腳的,沒有一點兒的聲音……

殷慕玦帶着她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停下腳步,空蕩的走廊沒幾個人,幽深的眸子閃爍着複雜與峻冷的光,轉身時落在她身上,聲音裡壓抑着怒意,“秦綰綰,麻煩你解釋一下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他會叫我爸爸?”

如果她敢說孩子是他,他覺得自己會壓抑不住衝動,掐死她!

秦綰綰低着頭,看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表情,只是在他的身影籠罩下有着淡淡的憂鬱。薄脣輕輕的抿起聲音嘶啞,“不是你的孩子,真的不是……”

“是嗎?”殷慕玦挑眉,腦子裡回想着那個與自己小時有幾分相似的孩子,“需不需要做一個DNA鑑定後,你再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不要!”秦綰綰條件反射的回答,擡頭跌進他幽深的眸子裡,眼眸裡有着破碎的淚光,有一種絕望緩慢的涌上心頭,“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永遠不知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殷慕玦咬牙切齒,對於那個孩子的突然降臨,他吃驚,震撼,但現在他更想要弄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15174143

“孩子是……”秦綰綰咬脣,目光無助而深情的凝視他,消瘦的肩膀都在顫抖,“是你的。”

“你……”

殷慕玦雙眸深深的凝視她,心中說不出的震撼與壓抑;兩種力量在自己的體內撕扯一般。

孩子是他的,那沐晚夕.....

“玦,對不起。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只是我沒有辦法了……我太想你,明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可能會讓你傷心難過,可我還是剋制不住的回來……”

秦綰綰擡頭凝視,清澈的淚珠兩行緩慢的落下,晶瑩閃爍,閃爍破碎的光,“玦,救救小嘉吧……我求求你救救他,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一字一句悲涼透徹的敲擊在殷慕玦的心頭,難受的厲害。這裡是醫院,小嘉被她安排在這裡,一定是生病了,而且很嚴重。

****

商千颯趕到沐家時,沐晚夕坐在樓梯口喝酒,傭人們都不在,只剩下她一個人。流離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陰鬱,眼角的淚無聲無息的往下垂落。

“你喝了很多,別喝了。”商千颯在她的身旁坐下,一把扯過她的酒杯,放在自己的身旁,“到底怎麼了?”

沐晚夕眼前水霧氤氳,看什麼都是不清楚的模糊,蜷曲身子雙手抱住自己,手指用力的在巨顫,哽咽道:“颯颯,你知道嗎?”

“我以爲他對我是有那麼一點的在乎,我以爲只要跨過自己心裡的那一到坎,只要我勇敢一點點,我們是可以在一起的。我甚至想過,哪怕有一天被全世界的人唾棄,哪怕死後沒臉見爹地我也認了……”

“我還想過只要我們是真心的相愛,哪怕一輩子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哪怕不能有孩子,也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用了……什麼都沒用。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輸了,我輸給秦綰綰,輸給他們的過去……”

商千颯英氣的眉頭緊緊的皺着,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蒼涼的聲音在偌大的別墅空氣中不斷的徘徊,她從未見過沐晚夕有這樣的傷心過。

只怕當初顧琰深的事也未讓她這般的——肝腸寸斷。

小沐沐,你是真的情陷殷慕玦,無法自拔。

“他們有孩子……居然早就有了一個孩子。”沐晚夕側頭淚眼婆娑的看向她,手指輕輕的扯着商千颯的衣角,嘴角勾着的弧度蒼涼無助,“當初我居然懷疑秦綰綰,我可恥的在心裡想她是一個壞人,這樣我的感情就不是那樣可恥了,現在想想多可恥,沐晚夕多不堪……”

“小沐沐……”商千颯美眸裡閃過詫異,殷慕玦與秦綰綰有一個孩子?爲什麼尉遲恆從來沒說過?

還是他的退出是因爲早就知道秦綰綰有殷慕玦的孩子?

商千颯伸出雙手將她攬進懷中,輕聲安慰道:“沒事的,小沐沐,即便你什麼都沒有,你還有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睡一覺,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沐晚夕靠在她的懷中,酒精麻痹了身體的知覺,只是麻痹不了刀割的心,那是一種鮮血淋漓的痛。

好不容易拋棄過往,好不容易有勇氣去爲愛情勇敢一次,就在以爲能幸福時,一切峰迴路轉,所有東西在瞬間碎了。

還是永遠拼湊不完整的支離破碎。

商千颯感覺到胸前的衣服溼熱,沐晚夕在她的懷中輕輕的啜泣,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終於睡着。捲翹的睫毛被淚水打溼,晶瑩的淚掛在睫毛上閃閃爍爍,傷心欲絕。

愛情本身就夠折磨人的,更何況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小沐沐,你的以後究竟該怎麼辦。

沐晚夕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隱約中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似乎是颯颯在和誰爭吵,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商千颯坐在沐晚夕剛纔坐的位置,喝着她未喝完的酒,餘光掃過尉遲恆那張壓抑憤怒的臉龐,“殷慕玦到底想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尉遲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殷少有孩子這事,他一直都不知道。

商千颯紅豔的脣瓣溢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不是知道秦綰綰和殷少有了孩子,心頭百般不是滋味?”

尉遲恆皺眉,視線冷徹的落在她的臉上,“商千颯,你別在此刻對我冷嘲熱諷的,我退出不是我知道他們有孩子!從來都不是!”

商千颯垂下眼簾,嘴角的笑逐漸淡去,“OK!我現在只想知道殷慕玦打算怎麼對小沐沐?給了她希望再讓她絕望,他就是這麼糟蹋小沐沐的真心嗎?”

“我又不是殷少我怎麼知道。”尉遲恆無奈的說,“殷少自己怕都是理不清了……”

你們看到的是殷少是聰明睿智,手段殘忍,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可我看到的殷少不過是二十歲的少年,可他的肩膀上已經壓上太多太沉重的包袱。

“騷包男,你外面沒私生子吧?”商千颯忽然幽幽的開口,她不確定如果換做是尉遲恆,她會怎樣。

“沒有!”尉遲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己以前女人很多,只是他的安全措施一直做的很好,不肯能有孩子。“別喝了。”

一把奪過她的酒杯時,商千颯順勢倒在他的懷中,酒後千嬌百媚的樣子惹得尉遲恆下腹熱火滾滾,暗暗的罵道,商千颯你這個死妖精。

“騷包男,如果你在外面有孩子有女人一定要告訴我,別騙我……否則……否則……”商千颯聲音柔軟的,聽不出喜悲,斷斷續續的,“否則我真的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尉遲恆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大掌落在她的頭髮上,“沒有,沒有,我和你保證絕對沒有!要是哪天我要找別的女人結婚,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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