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幕後黑手
對於蘭斯的說法，泰瑞希婭點了點頭。
但她用眼神提醒了一下蘭斯，示意這個話題不適宜在這種公共場合繼續，蘭斯在收到了她的目光提醒下立即打住了話題，只不過這樣眉來眼去的信號，讓菲歐娜那邊的焦躁感急劇地增加了。
私底下，泰瑞希婭也和蘭斯合計過操縱這次暗殺行動的人選，畢竟在深淵當中，能夠拿出這支封魔箭的，絕對是大有來頭的人物，絕不可能是一些平凡的小貴族，而且換做那些人也拿不出這麼大的排場。
蘭斯懷疑這人是某個領主，比如說像巫妖首領瓦倫德就給人一種很是陰險的感覺，雖然蘭斯只見過他一面，但是那個喜歡把身子和臉藏在陰影裡的老傢伙怎麼看怎麼像背後捅刀子的主，更何況蘭斯雖然不瞭解瓦倫德本人，卻跟他的手下打過交道，比如說墨菲索斯和庫卡兩個人就把一個人類王國給侵蝕了，或者該說亡靈這個種族就給人一種玩弄權術的印象。
當然，這是一種偏見，因爲蘭斯很快地又將矛頭指向了黑暗精靈的領主祖爾法尼亞以及吸血鬼領主法米爾，這兩個人確實和事件有關，所以懷疑到他們身上也說得過去，但是泰瑞希婭卻覺得這樣直白的線索反而顯得事有蹊蹺了，因爲不管刺殺成敗，懷疑的目光立即就會放到這兩個種族身上，黑暗精靈也就罷了，但是吸血鬼……
“那你覺得是誰的可能性比較大？”蘭斯問道。
和憑空揣測居多的蘭斯不同，泰瑞希婭對於王國的局勢顯然要把握的更準確：“我覺得是魔王城裡的人。”
“你難道是說……”蘭斯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就算是他也不能這麼直白的把那個名字給說出來，因爲那個人的身份以及所掌控的東西實在是太嚇人了。
泰瑞希婭搖了搖頭：“也可能是別的什麼人。但是有一點其實很明確。”
“是什麼？”
“我覺得那些刺客很可能就是王國的暗殺軍團裡的人，這也很好的解釋了那個叫做尤利加-卡斯比的女人和他們的關係，她很可能就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而菲米絲-穆西法森應該是不知情的。”泰瑞希婭答道。
“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蘭斯聽聞泰瑞希婭這麼一說，立即想到了那一晚上騎在他身上聳動，瘋狂掐住他脖子的女人，如果這傢伙是職業的暗殺者，那麼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自己的房間就能夠解釋了——但是不對。既然她和那些刺客本身就是一夥的，那她爲什麼還要出手救自己？
難道說她真的看上了自己，雖然蘭斯的確是有這樣勾女的自信，但是一想到那個女人，完全不在意自己性命那種扭曲的眼神，蘭斯自動過濾了這個念頭。
只聽得女王繼續分析道：“如果真的按照我所假設的那樣，這是一支隸屬於王國的暗殺部隊。那麼，能夠下令操控這支部隊的人數絕不超過兩隻手。”
“都有誰？”
“元帥巴洛厄斯，他是統領所有軍隊的，這支暗殺部隊也在魔王軍的統疇之內，所以同樣歸他管轄，但是這個老頭已經上了年紀。而且以王國之壁的性格來說，一般也不會用到這種方式，他更傾向於戰場上解決問題，所以他的概率很小。而且我聽說這老頭一直在生病，躺在病牀上隨時都有可能斷氣。估計也沒可能來找我的晦氣。”
蘭斯沒有答話，聽着泰瑞希婭喘了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第二個則是波佩拉斯，他是巴洛厄斯的副官，軍職也是相當的高，事實上在元帥巴洛厄斯日薄西山的如今，大部分的軍務都是由他掌控的，自然，他也有嫌疑。我跟這個人接觸不多，所以不好判斷。
“第三個，是馬卡卡羅，他是王國暗殺部門的主管，要說有誰能夠聯繫這麼多暗殺者同時行動那麼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反過來說，如果他不知情，就不可能有今天這麼大規模的行動，所以他是一個突破口。”泰瑞希婭說道：“但是要找到這個傢伙絕不容易，他從不在正式的場合下出現，我甚至沒有見過他，據說，這個人有一千張臉，非常善於易容和僞裝，順便一提，他的性別也沒人知道，只有一個像是男人的名字，當然，這個估計也是假名。”
蘭斯嘆了口氣，剛纔聽着還以爲真的有了線索，沒想到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麼能不能通過王國高層向他施壓？”
“恐怕不能。”泰瑞希婭說道：“一，沒有證據，二，別忘了，能夠操控馬卡卡羅的人，身份都不會低的，說到底，王國並不信任我，而我與深淵王國之間的這一紙合約，說實在的其實並沒有約束力，讓我們選擇這樣共處的方式，僅僅是這樣符合我們雙方的利益，僅此而已。”
“明白了，你是說幕後黑手另有其人，而馬卡卡羅只是一個踏板。”
“對，馬卡卡羅跟我完全沒有交集，他就算喪心病狂地想要殺人，也不會找我開刀，剛纔說了三個人，那麼接下來的這三個人，嫌疑則要大多了。”
“是誰？”蘭斯聽了泰瑞希婭的一席話，頓時覺得受益匪淺，畢竟他從未進入過王國權力的中樞，所以聽起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那就是三位王子了。”泰瑞希婭美眸一轉，說道：“蘭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三個王子的傳聞呢？”
“三個……感覺有點像我們家的三兄弟呢，是不是也拼的你死我活啊？”
“是，”蘭斯本來也就隨口調侃的，但沒想到泰瑞希婭卻承認了。“魔王一共有五個子嗣，大兒子在很久以前就死了。這個就不提了，而最小的一個是女兒，年紀還很小，這個也可以排除在外，但是老二，老三和老四，就是思想活絡的人了。”
“畢竟魔王的椅子只有一搬，而他們有三個人嘛。”蘭斯心想。看來他們這三兄弟其實還算好的，至少在繼承權上面沒的爭，但他想問的還是：“爲什麼？”
這三兄弟如果爭權，那麼龍族應該是千方百計巴結的對象纔對啊，怎麼反而要來暗殺紅龍女王呢，就算殺死了女王，以龍族今天的規模來說。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垮臺的吧。但是這話一問出口，蘭斯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泰瑞希婭之前所說過的話。
“難道說他們是打算挑撥龍族和其他兩族之間的戰爭麼？”
泰瑞希婭很高興蘭斯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之前也在思考，究竟怎麼做纔會對他們有好處，因爲你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人願意幹，尤其是像這樣鐵定要賠出不少的事情。”
確實。對方安排了這麼大的手筆，到頭來也是死傷慘重，就拿刺殺泰瑞希婭的那些b級以上的高手來說，這麼訓練有素的暗殺者被一次性放倒，估計沒人會把這個當成是無關痛癢的小數字的。
“結果就是。有人想要借我們龍族的手，消滅掉黑暗精靈和吸血鬼這兩個種族。成功地撩撥我們的戰火。”
“可是這麼做他們也拿不到什麼好處吧？”
“怎麼會沒有好處呢？”泰瑞希婭泯然一笑：“蘭斯你是不清楚現在的形勢，各個領主和三個王子之間都秘密地搭上線了，各自扶持着自己的勢力，就等着魔王嗝屁新王繼位後能夠撈到更大的好處，鞏固自己在王國的地位。我們龍族自然不屑像他們那樣下作，算是孑然於事外，又因爲本身擁有強大的實力，正好被用來當做這枚掃清競爭對手的棋子——不是有一句話說的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盟友麼？”
“那這個盟友當得還真是憋屈啊。”蘭斯聽泰瑞希婭這麼一說，倒是覺得這確實有很大的可能。
深淵王國大小勢力無數，但是要說到除了魔王之外，份量最足的人自然當屬六大領主了，而六大領主之所以能夠擁有這麼大的權勢，並不是因爲他們的爵位有多高，而是因爲他們背靠的領地裡，擁有足夠讓他們說話硬氣的實力。
這樣一來，爭奪領主的支持，可以說是王子們極度渴望的事情，而聽泰瑞希婭說來，他們很可能也成功了，但是這當中必然有所分歧。畢竟每一個王子的許諾總是有限的，你總不能誇誇其談的對每一個領主都說只要扶我當上魔王，我就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這種話，領主也都不是傻子，王子要想獲得他們的支持，就得拿出相應的誠意。
細細一算，龍族是排除在外的，蘭斯覺得自己的老爹一直效忠於魔王，要他站隊的這種事情應該也幹不出來，還有一個同樣屬於魔王親軍的巨人一族，也沒什麼可能，剩下的便是亡靈，黑暗精靈和吸血鬼了，正好每個王子各找一個靠山。
按照此消彼長的概念來算，如果吸血鬼和黑暗精靈都倒黴，那麼得利的是——亡靈？
“呃，難道說真的是巫妖麼？”之前那話蘭斯也是隨口說說的，但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泰瑞希婭既沒搖頭也沒點頭，神情淡淡地說道：“我也覺得瓦倫德的可能性最高，而他背後支持的人我也已經知道了，是二殿下雷歐納德。”
聽到這個名字，蘭斯也只能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我倒是聽過不少，但真人卻沒見過，聽說這傢伙可是很厲害的，聽說他繼承下一任魔王之位的呼聲也很高，用得着這麼拼命麼？”
“不知道啊。”泰瑞希婭也有些無奈，說到底，這些都只是推想而已，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能當衆對峙，也無法報仇了。
蘭斯知道泰瑞希婭心中的鬱悶，趕緊揭過這一段：“那麼還有沒有可以的人選？”
“可疑的人選……如果一定要說，剩下的就只有那一位了吧。”泰瑞希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但她很快自己否認了，因爲那傢伙完全沒有做到這一步的理由嘛：“不可能吧。”
同一時間，魔王城內。
那個人一直背靠在椅子上，搖曳的火光將他的身影映在壁爐的牆上，不停地顫動着。但他本人卻很平靜地坐着，如同一個靜默的蠟像，一動不動。
他的身邊，二王子雷歐納德恭敬的站在，在他身邊則是屹立着一個傴僂身軀的小老頭，但是誰都不敢輕視他，這位不死的巫妖瓦倫德領主。
在這二人身前，鋪着華美花紋的地毯上還跪着一個人，他的臉用兜帽遮住，只露出一雙陰鷲的眼睛。
時間彷彿在這個空間內凝固了，在一段相對漫長的時間裡，誰也沒有動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終，一句空洞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冗長的沉默：“所以說你把事情給辦砸了是吧，馬卡卡羅。”
“萬分抱歉。”匍匐在地上兜帽裡的竟然是一個清亮的女聲。
那人枯瘦的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鮮紅的指環在火光下透出了反光，他在思考，沒有人敢出聲打斷。
又過了良久。
“這次就算了，至少基本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不要再讓我失望，馬卡卡羅。”那個威嚴的聲音說道。
匍匐在地上的女人擡起了頭，露出了兜帽下一張可怕的面具。
“是的，魔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