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雲小姐非常有潛力。”黃復對胡海希和冢本幸子這樣說道。
從徐導演那裡再開到黃導演這裡，已經是比較晚了，所以在拍完了胡海希從車上看到的鏡頭之後，黃導演就順勢宣佈了今天的拍攝結束。
胡海希和冢本幸子準備單獨和黃導演聊一聊，因爲黃導演的表現還不錯，工作中規中矩，胡海希也就不願意越俎代庖地指點他應該怎麼拍電影了。
冢本幸子有意想要從黃導演的口中聽取他對於八雲的評價，黃導演倒是快人快語，沒有任何扭捏之色地讚歎冢本八雲的天才。
“謝謝，但是請您不用太誇獎她，”冢本幸子說道，“我擔心她是小時了了。”
“我倒不是恭維，夫人。”黃導演頗爲坦誠地說道，“您女兒非常聰明，在表演上確實很有天分，她在鏡頭前很有表現力。”
“嗯？”胡海希都有些忍不住驚訝了，“是因爲角色貼合她的本色嗎？”
“不全是，一般而言我們把這種情況叫做祖師爺賞飯吃，”黃復笑着說道，“雖然不能說她的表演很有功力和層次感，但是起碼很有靈氣，能夠達到要求，在很多表情、動作以及表達上都很有儲備，有無師自通的感覺。所以我覺得她會大有前途。”
“特別是她還很能打。”胡海希忍不住補充道。
“啊，這一點我要特別說一說的。”黃復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她在這方面的實力，吳津也很認同。”
“可惜未來不是特別需要這種動作演員了。”胡海希揚了揚眉毛。
“也不是啊，有基礎總比沒有基礎的好。”黃覆在一旁附和道，但是馬上就轉到他自己關心的話題上，“胡先生，您對於已經拍出來的部分還有更多的意見嗎？”
胡海希明顯從黃導演的眼神中讀出來了壓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太有壓力。如果硬說有什麼意見的話，我建議你拍攝的時候放鬆一點。”
“放鬆？”黃復略帶疑惑。
“你一板一眼太按着劇本來了，這是一箇中國人寫的日本劇本，雖然經過了日本編劇的本土化，但是在表現上還是不要嚴格按照劇本來，這樣不免顯得有些生硬。在演員的表現上，你抓住主角和那個跟他一樣老不死的傢伙就夠了，其他日本演員的表現不要嚴格按照劇本的限制，要讓他們按照日本人正常的生活態度和反應來，誇張一點也沒有關係，不要拘泥於劇本，畢竟這是一部首先是拍給日本人看的日劇。如果一點日本味道都沒有，日本人覺得裡面的日本不像是日本人，那對於這部電視劇來說就是失敗了。”
黃復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是裝作聽懂了，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來，“哦……”
“因爲主角是一隻千年老鬼轉世，對待人生的態度和一般人不同，所以這部電視劇最大的看點就是看到主角獨特的人生態度和日本社會的碰撞，以及他這種態度對身邊女孩子的吸引——當然，他本身武藝高強所以瀟灑不羈是最重要的原因，就好像武俠片是成人幻想一樣，這部電視劇同樣是一部成人幻想，所以要把那種幻想表達出來，讓大家產生某種羨慕和代入感，這中間的微妙實在是很難把握……”
黃復忍不住拿起筆記起來。
好半天才結束了和導演的談話，胡海希走出來準備和其他人也聊聊天，冢本幸子跟在他的身後，“你選的這個導演倒是一個機靈人。”
“在香江市從基層做起，作十年的副手，什麼棱角都磨平了。”胡海希說道，“當然，在日本作十年副導演也差不多，也不是什麼人都是黑澤明、北野武的。”
兩個人正說話間，從牆角處轉出來了冢本八雲來。
胡海希被嚇了一跳，“八雲，你怎麼在這裡？”
八雲嘟着嘴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胡海希身邊的冢本幸子笑了笑，拍了拍手，“快過來，到媽媽這裡來。”
八雲有幾分不情願地走到了冢本幸子的身邊，被冢本幸子一把抱住，“怎麼了？因爲媽媽沒有第一時間看你生氣了嗎？媽媽剛纔可是從導演那裡聽了不少誇獎你的好話。”
“沒什麼。”八雲語氣硬邦邦地回答道。
胡海希明顯看出來八雲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便問道，“你什麼時候學過表演？居然能夠演得這麼好？”
“哼，這種程度的演技對我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八雲揚了揚鼻子，“我們學校我們班的那些個女生一個比一個戲精。我平時只是不願意搭理她們而已。”
“原來國際學校還有培養表演才能的副作用。”胡海希眯了眯眼睛，“那麼好好期待電視劇上映後的反應吧，只可惜到時候你就回學校上學了，不能近距離看到和聽到日本人民是如何評價你的。”
“這個我一點也不在乎！”八雲睜大眼睛回答道，“我只期待什麼時候你能夠開專門爲我拍的電影。”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沒有《海扁王》的版權。”胡海希攤開了手說道，“所以必須等到你長大以後，如果你還繼續對拍電影這件事情保持着興趣的話，不過我覺得你長大了之後就可以直接問你媽媽要角色了。”胡海希說着瞥了一眼冢本幸子。
冢本幸子搖了搖頭。
“不，我就找你。”八雲此時顯現出來了小孩子一樣的固執。
“爲什麼？”
“因爲我要更大的舞臺，更多的觀衆。”八雲頗爲認真地回答道。
“很好，小姑娘，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抱着這種想法，但是擁有這種想法倒是很不錯。”胡海希想要伸手拍拍她的頭，但是被她躲開了。
八雲對着胡海希吐了吐舌頭，“呸，騙子！”
胡海希攤了攤手，“所以你應該找你媽纔對，早點回日本發展說不定能夠成爲國際巨星。”
“我纔不會被你騙呢！”
正說話間，吳津頗爲尷尬地從牆角處走出來，“胡總，能聊聊嗎？”
……
胡海希和吳津走到了一邊的空地上，吳津東張西望，沒話找話說地問道，“胡總，沒看見你的秘書和保鏢啊？”
“他們和日方的製片人對接去了，”胡海希說道，“作爲製片人，查賬是必須做的事情之一。”
於是吳津頗爲尷尬地笑了笑。
胡海希拍了拍他的胳膊，“怎麼樣？在日本拍戲的感覺如何？下一次咱們說不定要去美國拍戲，多積累一些經驗，日後用得上。說不定下一次拍戲的時候你就是導演了。”
“感覺很好的，日方的工作人員做事情很認真，也很熱情，就是感覺……”吳津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有些不得勁，感覺大家之間還是有點隔膜，玩不到一起。”
“小日本多少有點矯情，日後多來往幾次就好了，你現在名氣這麼大，他們對你們沒有什麼小動作吧？”胡海希關心地問道。
“這到是沒有，其實他們的電影人也挺敬業的，就是感覺客客氣氣和你保持着距離感。”吳津摸了摸自己後頸說道，“可能是文化差異。”
胡海希笑了笑，“你兩邊跑，累不累啊？”
“沒事，黃導這邊的戲我不是太多，主要還是徐導那邊，武術指導的工作壓力也不是很大。”
胡海希點了點頭，“等徐導手上這部戲殺青了之後，你的名氣肯定更大，到時候再來日本，日本人就會捧着你，不會讓你感覺他們和你有距離感了。”
吳津傻笑了一番，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胡總，實際上我手頭上有個本子……”
胡海希聞絃聲而知雅意，“你這麼早就憋不住想要當導演了嗎？這麼有信心？”
“我想試試。”這話說的雖然有些氣短，但是語氣中的那種堅定是怎麼也無法動搖的。
胡海希並不在意吳津地語氣，轉而問道，“那麼你說說吧，想要我幫什麼忙？是投資還是幫你看一下劇本，還是兩者兼有？”
吳津吃了一驚，想了想終於說到，“這部戲投資不是太大。”
“我出一千萬港幣夠不夠？”
吳津頗感錯愕。
胡海希繼續說道，“我覺得你這部戲肯定是把舞臺放在香江市的，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吳津楞了一下，纔回答道，“是啊！”
“一千萬港幣拍電影肯定夠了，你自己的片酬和導演的酬勞是準備用分成還是算作你的投資？”胡海希繼續問道。
吳津又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說道，“也不用這麼多，實際上我自己準備投資一部分的錢的。”
“你的那些香江市的前輩一定告誡過你，不要用自己的錢去投資拍電影。”胡海希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斯蒂芬周那麼有票房號召力，但是在投資拍電影的時候還是要靠別人投資。”
“我有信心！”
“所以我問你是準備拿分成還是準備把自己的酬勞算是是入股。”胡海希說道，“第一部片子想要做海外發行還是挺難的，還是把針對的市場主要放在香江市和大陸吧！動作題材的嗎？”
“都市特種兵類型。”吳津當即說道，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要不我選擇分成？”吳津深知香江市和大陸的票房都不是特別景氣，他對自己也有幾分不自信，覺得如果酬勞算做投資入股的話，不免佔的份額太大，把胡海希一千萬投資的比例都降低了，不如吃點虧選擇分成。
按照他的打算，能夠有20%的分成他就滿足了。這樣，票房超過3000萬港幣，胡海希基本上就不虧了，但是如果酬勞換算成投資的話，按照經濟人所說的友情價500萬港幣計算，起碼也要4000多，接近5000萬的票房，胡海希才能夠保本。
“你別想太多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的經紀人來談，談成什麼條件是他的本事。”胡海希自然看穿了吳津的心思，當即表態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現在也算是國際巨星了，酬勞我最起碼也要100萬美元給你，不過考慮到這是你執導的處女作，馬馬虎虎起碼也要給個500萬港幣之類的。”
一下子就達到了吳津的心理底線之下，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別想那麼多，等日本的戲拍完，回香江市之後讓你的經紀人來找我好了，反正我是一直看好你的。”胡海希說道。
吳津和胡海希又握了握手才離開。
吳津剛剛走，冢本幸子就走了過來，“看起來你真的很看好他啊！”
“傑克成和杰特李的接班人可選的就那麼幾個，他即便不是最好的人選，也是最好的人選之一。最關鍵的是經過了這麼一次開拓眼界，他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檔次中去了，所以從今以後他必須更加努力才行，動力比其他人都足，加上年輕。”
“日本的年輕演員中也有這樣的人才嗎？”
“恕我直言，日本的青年一代的男演員真的不行，也就僅有的幾個還保持着水準，到時你們的女演員們頗有特色，好好培養一下說不定會有所突破，不過就日本演藝圈的這種氛圍和體制，遲早要完啊！所以我覺得九條先生走的動漫真人電影化算是日本唯一的路子了，當然，現在你們也走到這條路上來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最終會有什麼樣子的成績吧！”
“所以你不是來這裡看漂亮的大姐姐的嗎？”冢本幸子身邊的八雲突然開口說道。
“一直這樣被誤解，我都要習以爲常了。”胡海希忍不住掩住臉長嘆說道，然後他放下手，用一雙死魚眼盯着冢本八雲，“實際上坦白地說吧，我是來查賬的，我的秘書和保鏢已經去和日方的製片人對賬單去了，我自己所做的事情根本不多，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和導演聊聊天，聽聽大家有什麼意見之類的，至於你說到的大姐姐……”
胡海希眯了眯眼睛，正在這時候，黑木瞳走了過來，笑靨如花很是熱情地和胡海希一行人打招呼，一點看不出來她已經年滿四十六歲，不知道是因爲保養得當還是因爲日本化妝術這種邪術。她在七年前《魔女的條件》中飾演瀧澤秀明的母親，現在在這部電視劇中依然飾演瀧澤秀明的母親，同時鬆島菜菜子也在這部電視劇中飾演瀧澤秀明的愛人，簡直就是《魔女的條件》的輪迴，日本製片人在惡趣味這方面和胡海希高度一致。
“胡先生，”黑木瞳恭敬地鞠了一躬，看的胡海希腰疼，“能夠和您單獨說幾句話嗎？”
冢本幸子報以含蓄的微笑。
冢本八雲則撇了撇嘴，低聲說道，“好色的叔叔。”
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去搭訕她！胡海希白了冢本八雲一眼。冢本幸子笑着牽着冢本八雲走開，黑木瞳同樣躬身送冢本幸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