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餘萌萌帶着一束百合,林滿芊捧着一束黃色的菊花,坐在了前往新月的大巴上。
下車的時候,花已經奄奄一息弱不禁風。蘇家兩兄弟已經在車站門口等着她們,一路顛簸終於找到了當初給餘媽下葬的墓園。
餘萌萌走在最前面,憑着依稀的記憶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要去的地方前進。
終於,她在蘇家祖墳附近一棵桃樹下找到了餘媽的墓碑。
餘萌萌輕輕跪在地上,將手中的花輕輕放下,伸出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媽,我來看你了。”
林滿芊也跟着跪在她身邊,將菊花擺在百合旁邊,輕笑道:“阿姨,我帶萌萌來看你了。最近過得好嗎?有空記得到夢裡找萌萌聊天哦,她很想你。”
餘萌萌側過頭,淚眼汪汪地看着林滿芊,話一出口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小姐,嗚嗚嗚……”
離她們10米遠的地方,蘇哲浩跟蘇晨逸雙手合十,深深地對着墓碑三鞠躬。
四周迴盪着小鳥的叫聲,春風從他們身邊拂過,蘇哲浩伸出手輕聲道:“現在是初春,萬物生長的季節。餘萌萌這麼多年沒有回來過,可她媽媽的墓碑周圍卻沒有雜草。可見卓家是有派人定期幫忙清理雜草的,沒想到卓家的人居然這麼好。”
蘇晨逸走到蘇家祖墳前,盯着那座嶄新的墓碑一言不發。
“卓煜烯之墓 1998—2008 父 卓宇熙泣立。”
“這個人……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蘇晨逸若有所思道。
“不好,有人來了!”蘇哲浩敏感地站起來,對林滿芊喊道:“你們好了嗎?有人從大門進來了。”
餘萌萌轉過身,遠遠地便看到了卓煜焓。她站起身來,主動朝着他走去。
卓煜焓皺着眉問她:“你怎麼在這裡?”
餘萌萌回答他:“我來看看媽媽,你呢?”
卓煜焓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裡充滿了不滿:“我來陪我哥,不可以麼?”
蘇晨逸一把拉過餘萌萌,將她護在身後。卓煜焓和蘇晨逸雙目對視,兩人的眼裡都燃燒着烈火。
林滿芊跑到兩個人中間,將蘇晨逸拉開,對卓煜焓笑着說:“好久不見,你們過得好麼?”
卓煜焓將餘萌萌拉到身邊,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邊,笑道:“沒了個闖禍精,過得可好了。”
“喂。”餘萌萌掐了掐他的手,不服氣道:“你說誰是闖禍精?”
卓煜焓將手抽出來,用力地撞了下蘇晨逸的肩膀,若無其事的走到卓煜烯的墓碑前,冷冷地說:“你們都走吧,我跟我哥還有話要說。”
蘇晨逸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開口道:“你這人……”
“晨逸!”林滿芊對他搖了搖頭,四個人齊齊走出了墓園。
時間還早,四個人又回到了林滿芊之前在新月的那間小破屋參觀。
餘萌萌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是卓煜烯載她來的。當時她抓着他的衣服,將頭靠在他的背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一對早就私定了終身的小情侶。
卓煜烯很喜歡林滿芊,所以有什麼心事也會跟她說。包括,他喜歡餘萌萌這件事,林滿芊也是知情的。
但林滿芊沒想到的是,在餘媽死後的一個月,卓煜烯被確診爲先天性心臟病。
這件事,林滿芊是第一個知道的,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的。
在他離開的那個下午,他把餘萌萌也帶到了她的家裡。告訴餘萌萌,餘媽走了卓家沒有理由收留她,順理成章的把萌萌交給了林滿芊。
餘萌萌回去拿行李的時候,卓煜烯將一本日記交到林滿芊手中。說起來,也算是他的遺物了吧。
日記最後一頁寫着“餘媽一個人在路上會很孤獨的吧,小萌知道以後會難過的吧,沒關係,我陪餘媽一起走。我會找個人代替我,陪萌萌。小滿姐,等萌萌16歲的時候,帶她來我的墳前好嗎?”
而日記的扉頁上寫着:“我和小滿姐的秘密”,還有一個笑臉。
林滿芊從櫃桶裡找出這本泛黃的日記,用力的摟在懷裡。
當時的她認爲,小小年紀的他們怎麼可能懂得愛?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餘萌萌是這個世上最可憐但也是最幸福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