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按下第一層。空蕩的電梯只有她一個人,顯得有點淒涼。就在電梯門要關上的那一刻,又重新被打開。就再門被突如其來的打開時,洛如歌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奇大。等看清來人時,她有些驚訝,然後腦子轉不過來,呆呆地吐出:“我,我會坐電梯!”
尹世昕微微一笑:“我知道!”
電梯門又重新合上,氣氛頓時安靜得讓人尷尬。
“呃,那個,你怎麼過來了?”這個問題最實在,很適合緩解這樣的氣氛,但她轉念一想,不等他回答,有急忙猜測:“你不會是來找我報仇的吧?!”
“喔!你還真狠心啊,子霖你都下得了手!”他故意把語氣變得沉重。
“呵呵!”她正糾結,以世昕的性格,不知道會不會放過她,反正現在一定得爲自己辯護,“哪有啊,我下手挺輕,只用了一半力而已!”
“呵,一半,一半他就那樣!”
“也許,他就是弱不禁風,也說不定啊!”
他一邊笑,還一邊搖頭,“對啊,弱不禁風!”
“你也要回去嗎,不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對於他爲什麼突然出現,依舊是個經典的話題。
“不是還沒吃嗎?”
“那先聊天啊,你們難得聚在一起,特別是和喬君涵,怎麼也應該有些想說的話吧!”
“聊什麼?”
“聊……”要聊什麼呢?她回想起剛纔他們一起聊天的情景。誇誇其談的是方子霖,滔滔不絕的是葉慕楓,柔聲細語的是任雲箏,認真傾聽的是喬君涵,事不關己的是尹世昕。對啊,從一開始,他就什麼都沒說,而是低頭自顧自地玩魔方。“你不是一直在玩魔方嗎,繼續玩啊!”
“太簡單了,沒趣!”淡淡的語氣如實地傳達了他的沒勁。
“喔,太簡單了啊!”她心裡鬱悶啊,從小到大她只有把好好的一個魔方弄亂的本事,卻一直沒有拼好一個魔方的能力。這就是智商的差距嗎?!如果這就是事實,沒什麼不可接受的!其實這樣安慰一下自己,也沒什麼不可以,“你不是玩得很認真嗎?”
“我有很認真嗎?你知道啊?”
“一看就知道了啊!”
他笑而不答。心不在魔方上,怎麼會有趣,又怎麼會認真!
“那你現在是要回家嗎?”
問題非常經典,而且永遠不會過時!
“也許吧!”
“喔!”經典問完了,只能尋找下一個話題。“這個電梯怎麼都沒人啊?”
從一進來她就開始好奇,空蕩的電梯,沒有人進來,一直都沒停過,就這樣一路往下!
“這個電梯是VIP專用的!”
這句話真的是嚇到她了,自己明明是個Nobody(小人物),居然乘了VIP的電梯。“啊,那我是不是走錯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啊?”尹世昕笑着看她一臉慌張的樣子,“現在還能怎麼辦?都快到一樓了!”
她看着他那略有玩味的笑,非常不爽。“哎,其實我也不用擔心,反正你在這裡,出什麼事推給你就好了!”
“對,我會解決的!”
似是玩笑,又似決心。
她還沒來得及體會這句話中的含義,一樓到了。
走出電梯,望着世紀廣場那熙熙攘攘的人羣,洛如歌就開始暈。
“走後門吧!”尹世昕的聲音從身後輕飄飄的傳來。
“喔!”正門的情況讓她別無選擇,只好乖乖地跟在他從後門出去。
從後門出來,還要走一段路,纔會能到站點,才能坐車回若水。轉出小巷,又回到了繁華的街道,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街道旁的琳琅滿目,櫥窗裡高貴典雅,無一不在昭示,這是一條不尋常的街。C市那麼大,這裡她只來過一兩次。每次來,都是和晴兒來的,而且都只是匆匆而過。不過,幸好還知道車站怎麼走,不然就真成路癡了。
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步子不知不覺就放慢了。如歌一路走,一路認真地打量這條街。這裡買的東西,三個字,非常貴。但聽晴兒說,這不是C市CBD,它充其量只能算三等。就算是這樣,她也在認真的觀察着周圍的店面。好吧,請原諒她,沒見過什麼世面。
尹世昕更隨意,你說走路吧,他看起來就是在散步,人來人往的吧,他還挺享受!兩人都不說話,她欣賞着她的欣賞,他享受着他的享受。
她在一個櫥窗前停了下來。櫥窗裡就只懸掛這一幅畫,畫上是一個穿着白紗,捧着花束的少女。她留給世界的只有一個側面和她那長長的裙襬,暗紅色的背景與微微擡起的下顎,更張揚出她的驕傲與倔強。恰是晨光裡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了她的臉上,又讓人感到希望與溫暖。
尹世昕也停下了腳步,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精緻櫥窗裡這幅唯一的畫。
“我喜歡這幅畫!”如歌輕輕地對着旁邊停下來人說。
“喔?”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能讓她說出喜歡的那幅畫。這幅油畫的畫技很高超,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所傳達出感情,可以說是淋漓盡致。
想必這畫畫的人,想通過這幅畫,表達自己內心的某種強烈的感情。
“爲什麼?”這幅畫無疑是頂尖作品,但他還是想知道她喜歡這幅畫的理由。
如歌靜靜地看着那倔強眼神透出的淡淡哀傷,“她的眼睛在說話!”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出乎的他的意料,“你聽了什麼?”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微微一笑:“她說‘那個王八蛋怎麼還沒還我的錢啊’,你看她的臉,一副‘你不還錢,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尹世昕眉頭一皺,看着畫上那張姣好的面容,怎麼就被她洛如歌曲解成這樣。
“呵呵,很奇怪吧,給你來畫,你絕對畫不出這樣的效果!”
他心情一下子就鬱悶了,居然被洛如歌小看了,但他想要知道原因,還必須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喔,這怎麼說?”
“你不信是吧,我給你分析分析!”她已經擺出一副案情分析師的架勢,“你看吧!像你這樣不缺錢的傢伙,借給別人的錢,怎麼還會想着拿回來,所以,你不會了解那些要追債人的心裡,你不瞭解,你怎麼能傳神的表達出這樣的感情呢?”
“你又知道啊?”他表示懷疑。
“我當然知道啦!大李初一借我的五塊錢,現在都還沒還呢。每次找他拿錢,都被他拿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搪塞過去了,你說我能不瞭解嗎?”
他算敗給她了,“對,你瞭解!”
“好啦,走吧!要是遲了,我一定會被大卸八塊的!”她說完便不再留戀,轉身就走。留下了望着這幅畫陷入沉默的尹世昕,想着一些還沒想通的問題。
對於這幅畫的所表達的感情,強烈得不能讓人忽視。可能自己的經歷不夠吧,他自己本身也沒辦法讀懂這畫的準確的含義。洛如歌說,這是欠錢不還。但他敢肯定,她已經讀懂了,但卻不想表達出來。她說,沒這樣的經歷是不能在畫中好好的表達這樣的感情。那意思就是說,她與畫中少女懷有一樣的感情。
那麼,那藏着她心裡的到底是怎樣的感情,那樣的倔強,那樣的哀傷。
很久之後,他試着去畫過這幅畫,但不管畫技如何的絕妙,畫的多麼的像,總是沒有辦法表達出少女心中的那份強烈。也許正如如歌所說,是因爲心裡沒有那份感情,所以沒辦法傳神地表達其中的神韻。又過了很久很久以後,當所有的一切慢慢再心底沉澱之後,他終於知道少女的眼神裡所傳達的情感,也終於瞭解到如歌心裡與少女那一份一模一樣的執着,也正如他的此時的執着一樣,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倔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