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兩個男人焦急地等待着。手術室大門緊閉,只有門上的液晶顯示屏上,三個鮮紅的大字——手術中讓人心悸,等待,讓每一分鐘彷彿都被無限拉長,考驗着人的耐心。
病房外,祁昊宇半靠在牆上,平日裡無時不挺拔的身軀在此刻也微微佝僂下去,有些支撐不住重心似得有些搖搖欲墜。
而景天澤也在這裡,只不過他站的稍微遠一些,可以說是躲在拐角處並不敢靠近此處。他的嘴角還有着淤青,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上去有些滲人,這些都是剛纔蘇果被送進手術室之後祁昊宇一時之間控制不住動的手,雖然很快就被聞聲而來的護士攔住了,祁昊宇也因爲擔心影響到蘇果的手術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還是厭惡地讓景天澤快滾。
景天澤是想走,可是他走不了,一想到此刻躺在手術室裡生死不知的女人全是因爲他的一句話纔會到這個地步的,他就有些心顫。他是恨蘇米,可是,他沒有想過要害死一個人,特別是當這場意外就這麼崔不及防地發生在他的面前時,他更是有些接受不了。
等待,成了此刻這兩個男人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滴”的一聲輕響,伴隨着這個響聲,手術室上方的燈變成綠色的,祁昊宇立刻站直了身體走到了門前,屏息等待着。
半晌,手術室的大門緩緩打開,主刀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醫生,怎麼樣了!”祁昊宇焦急的詢問。不遠處一直默默關注的景天澤也在此刻站直了身子,集中注意裡盯着這邊,生怕醫生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醫生解開口罩,露出瞭如釋重負的一笑:“沒事了,患者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只要再在特護病房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修養了。”
聽了這句話,祁昊宇一直高高吊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醫生又安撫了祁昊宇兩句,就離開了,身後幾個護士推車車子緩緩而出,祁昊宇緊緊注視着被推出來的人,臉色蒼白,就那樣無力地躺在手術車上,面上還罩着呼吸罩,看上去脆弱極了,祁昊宇剛剛放下的心又一次緊緊揪了起來,這一次除了擔心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米米,米米。”祁昊宇輕聲呼喚着,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牀前仔細看看。
“先生,病患現在剛做完手術,身體比較虛弱,需要好好休息。”護士輕聲提醒着,語氣嚴肅,不過到底沒有阻攔祁昊宇上前的身影。
祁昊宇也算是懂得分寸的人,靠近了之後既沒有亂動蘇果,也沒出聲打擾,只是輕輕執起了蘇果的手,磨砂了兩下,眼裡的心疼不言而喻。
“好了,患者該去加護病房了。”護士又一次出聲提醒道。
祁昊宇這纔回過神來,放開了蘇果的手,讓護士們將她推走。但是他沒有離開,還是在後面一步一履地跟着,非要看着蘇果進入病房才行。
一直在拐角處默默注視着的景天澤見到此刻的場景,判斷蘇果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也稍微放心了一些,在祁昊宇經過自己的時候,下意識地往角落處躲了一下,等到一行人走遠,他才如釋負重地走出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遠去的手術車,嘆了一口氣後離開了醫院。
沒事就好,要是這個女人出了什麼事情,他一輩子也不會心安。
蘇果被推入加護病房,祁昊宇也不能再跟了,只能透過病房的玻璃看着裡面的人兒。雖然知道只要幾天確定沒有併發症之後蘇果就算徹底沒了危險,也知道蘇果此刻的昏迷只是手術後的正常現象,可是他還是無法放心,恨不得無時無刻都看着這個女人,生怕女人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消失不見。
祁昊宇是真的怕了,怕極了女人再一次離他而去,他受不了。這麼些年,蘇米蘇果在他的心裡的界限已經有些迷糊不清了,有的時候他甚至分不清他眼前的到底是誰,他承認他是有些魔障了,可是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陪在他身邊而已,哪怕只是他自己在騙自己,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偏執了這麼些年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先生。”
一聲輕柔的女聲打斷了祁昊宇的沉思。祁昊宇轉頭一看,見是剛纔推着蘇果進去的護士,嚇了一跳,生怕是蘇果出了什麼事情。
護士見祁昊宇的面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知道對方是誤會,連忙笑笑安撫病患家屬緊張的情緒。
“別緊張,我只是來通知一下,該去辦住院手續了,還有剛纔手術的費用只預付了前期的,後續還必須補足一下。”護士臉上帶着官方的微笑。
祁昊宇被這樣提醒一下,才記得自己確實該去替蘇果辦手續了。以前這些瑣事都是由他的助理做,現在他倒是忘了安森還在英國了,這些事情該由自己親自去做纔是。
祁昊宇點頭答應,又不放心地看了蘇果一眼,這纔去了一樓大廳辦手續。還有兩天,他的出國禁令就可以接觸了,到時候蘇果的情況應該也穩定了,他就安排蘇果回去英國。雖說病人不適宜長途跋涉,但是他真的不放心在此刻繼續待下去了,特別是江燁梵這一段時間奇怪的平靜,還有約克醫生的失蹤都讓他非常不安,現在情況已經有些失控,如果再待下去,事情恐怕會完全脫離他的掌控!
祁昊宇懷着這樣複雜的心情,在貴賓通道辦了蘇果的入住手續,之後立刻聯繫了安森,安排蘇果的出國手續和英國的醫院。辦完了這些事情,他本來想先回酒店收拾一些東西,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走到醫院門口,他又止住了腳步,轉身往電梯走去,又一次去了加護病房所在的十八層。
再看一眼,不確定蘇果好好的,他不放心離開。祁昊宇信步走到加護病房的玻璃前,往蘇果的病牀位置看去,這一看卻愣住了,原本蘇果躺着的位置此刻卻空
空如也,連張牀都沒有。
祁昊宇的心臟立刻劇烈跳動起來,他再一次掃視了整個病房,卻仍舊沒有發現蘇果的身影,腦子一下子亂了起來,就像爆炸了一樣,讓他此刻完全無法思考。
祁昊宇扭曲了臉,隨手拉住身邊一個走過的護士,惡狠狠地問道:“病房裡的人呢!蘇果呢!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被祁昊宇抓住的小護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被祁昊宇猙獰的臉色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道:“先生你說什麼啊?我不知道情況啊,什麼病人,你問問……”
“不要推脫責任!”祁昊宇暴怒地吼叫,“剛纔還好好地待在病房裡的人呢!到底在哪裡!”
小護士被祁昊宇吼得一愣,又不知道到底什麼事情,害怕和委屈交織,眼淚都在眼眶裡打顫。
“什麼情況,先生你不要在加護病房前大聲喧譁,會吵到病人休息的。”一個護士出來指責。
祁昊宇一看,來人正是剛纔在加護病房前跟他搭話的女人,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罪魁禍首,立刻放開了小護士,幾步過去抓住那名護士的衣領質問道:“我問你到底把蘇果弄到哪裡去了!爲什麼才一會功夫她就不見了!你說!你剛纔是不是故意支開我就是爲了弄走她!”
護士顯然也是認出了祁昊宇,雖然此刻的情況有些尷尬,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勉強保持鎮定:“先生,那位病人家屬剛纔爲她申請了轉院,現在已經離開了我們醫院了。剛纔沒來得及通知你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你辦的住院費用我們會……”
“胡說!她的家屬就是我!哪裡來的其他家屬!”祁昊宇感覺莫名其妙,完全不接受護士的說法。
護士的表情更加疑惑,她平靜地說道:“病人轉院的手續都是按照規定手續辦好的,證件齊全,爲病人辦理轉院的是病人的丈夫,家屬要求,我們醫院沒有理由拒絕。先生你是不是哪裡沒有搞清楚,希望您自己跟病人家屬好好溝通一下。”
聽了護士的話,祁昊宇覺得簡直荒謬。他剛想出言嘲諷,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吶吶地鬆開了抓着護士衣領的手。
護士看着祁昊宇一副恍然的表情,知道應該是差不多弄清楚了,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領,也顧不得計較祁昊宇的失禮,快步離開了此處。
祁昊宇呆滯了一瞬,立馬反應過來,怒不可遏地掏出手機撥通了江燁梵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不待電話那端的人開口,祁昊宇就忍不住吼出聲:“江燁梵!是不是你把蘇米弄走的!”
電話那端傳來的是江燁梵嘲諷的聲音:“不是。”
“胡說!除了你!誰有辦法默不作聲地從醫院帶走她!”祁昊宇完全不買賬。
“醫院?”江燁梵嗤笑一聲,“我是從醫院弄走了一個人,不過你確定,那是蘇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