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護鏢,對,應該先去護鏢!”小東西手忙腳亂地,聽到了鐵如劍的那一聲喊,也連忙大叫一聲,“王福,馬吉,你們快去護鏢啊?老是跟着我幹什麼呢?”
這邊她纔剛剛喊過,那邊鐵如瀾又是一聲驚呼,因爲分心險險地也中了一刀。請牢記王福馬吉一看,再只顧着小小姐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就互相一使眼色,兩個人一齊往搶得最兇的幾個強盜那邊撲了過去。
他們一離開,小東西就更加吃緊了,那個貪戀她美色的傢伙總是在旁邊糾纏着她,好在還留了一手,並不想讓她見血,只想要她這個人,不然她還要沒法應付呢。
就這麼樣,她也沒能應付多久,腳下一個不留神絆了一下,還沒等她摔到地上,就覺得後背上一緊,被那個色鬼強盜抓住了就跑。
“小東西!”鐵如瀾在不遠處看得非常清楚,不由着急地大叫一聲。鐵如劍離她們比較遠,雖然看不到,但聽得很明白,這一下心裡更加吃驚了,把鏢銀什麼的都丟了,都還有得賠,如果小東西出了點差錯,那她根本就沒法向桃花塢交代了。
可她就這麼稍微頓了一下的工夫,刀疤臉毫不客氣地又在她右手臂上來了一刀。這一來她的右臂傷得更嚴重,手上用足力氣,還能勉強把劍握緊,但要想把刀疤臉擋退卻已經沒有可能,但求能夠自保就已經很不錯了。
咬了咬牙,鐵如劍架開刀疤臉接下來的一招,感到手臂好一陣痠麻疼痛,她心裡不由自主就涼了下來——罷了,看來振遠鏢局的旗號,今天怕是要毀在太行惡匪的手裡了!
那就不管其他!反正今天必須得拼死一戰,最好死之前能夠多殺幾個強盜,那也值了。轉定了這個念頭,鐵如劍又把精神振作了起來,不管不顧地把家傳的劍法施展開來,自己的命就不要了,今天要你的命,你又能怎麼樣呢?
可刀疤臉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邊打還一邊嚷嚷着:“今天我宰了鐵正的兒子,再把他的女兒給辦了,那就合了我的心意啦!兄弟們,快點給我搶,誰搶到歸誰,大爺我今天只要人,不想要銀子!”
“你休想!”鐵如劍聽見這種話,怎麼會不恨得咬牙切齒的呢!今天如果讓這個惡匪遂了心願,那她可真是要死不瞑目了。請牢記
眼看着四周漸漸靜了下來,刀疤臉已經把她引進了茂密的山林。這地方是大山的腹地,人煙稀少,就算偶然地會有山民路過,看到他們打打殺殺的,不嚇跑也會嚇呆了,又有誰會來幫她一把呢?這就叫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但是——忽然天地間就響起了一聲長嘯,由遠而近,起初細不可聞,後來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亮,繼而變爲雄渾高亢,到最後簡直就像是颶風席捲過整片山林,引發了林濤陣陣,簡直能把人的耳膜都過震裂開來!
就算是少林著名的功夫“獅子吼”,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不要說已經受了傷的,或者功力不夠深的人聽了會受不了,就是已經把內功修行得很到家了的高手,也未必就能夠抵擋得了這記長嘯聲的正面一擊!
鐵如劍固然是感到心神一再震盪,耳朵裡嗡嗡作響,連手裡的劍都差點脫手掉在地上,刀疤臉起初洋洋得意的表情也頓時就沒了,而且開始臉色大變。這時候就只見枝葉繁茂的樹稍頭有如閃過一道黑色的閃電,隨即一個人迎風而落,手裡長劍閃着冷森森的寒光,嘯聲剛剛落下,他那銳利異常的劍尖就已經抵在了刀疤臉的咽喉。
刀疤臉也算個成了名的人物,功夫夠好反應也夠快的了,但居然連對方的臉都還沒有看清,一條性命就被人捏在了手上,就只覺得咽喉上有一點涼氣蔓延開來,而且很快就躥遍了他全身,他不免腿腳開始大打哆嗦。但心裡害怕,嘴上仍然很硬,盯着手持利劍的那個黑衣人問:“好小子,你是誰,就敢來壞大爺我的好事?”
“蕭雨!”黑衣人就這麼冷冷的一句話,就讓刀疤臉的身體一軟癱了下去。用不着動手殺他,就這一個名字,也足夠把他給嚇死了。
蕭雨,中原第一殺手蕭雨!難怪他有這麼快這麼狠這麼準的身手,算了,認栽了吧!
蕭雨看着刀疤臉,目光中滿是鄙夷之色,手上微微一動,劍尖就在他咽喉上劃出淺淺一道血痕,然後又把劍收了回來。這一下並不致刀疤臉於死地,但這個傢伙剛纔還發狠,現在被這一嚇,居然給嚇暈過去了,軟軟地就倒在了地上。
鐵如劍好不容易纔穩住了身體,喘了一口氣問:“你爲什麼不殺他?”
“我從來不殺軟骨頭的孬種。”蕭雨冷冷地回答她。
“就因爲你的骨頭很硬嗎?”鐵如劍說着,不由自主伸手去扶旁邊的樹,失血過多,她感覺頭很暈,但又不想在蕭雨面前倒下去。咬了咬牙,她又接着說了一句,“這種人留着也是一大禍害,當年我爹沒有把他殺了,真是失算了。”
蕭雨仰頭望着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是你的事情。”
“既然是我的事情,那你又來這裡幹什麼?”鐵如劍很沒好氣。對蕭雨這個人,她就沒法把語氣軟下來,儘管心裡非常明白他剛纔是救了自己一條命,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心管不住嘴巴。
蕭雨冷冷一笑回答:“本來我是用不着來的,振遠鏢局的人沒有本事護好鏢,就算被人家滅了九族,那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沒錯啊,確實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鐵如劍一聽這幾句話更加生氣了,“誰又要你來多事,把我救了?”
“可別忘記了我是個殺手,殺手只會殺人,不會救人。”蕭雨仍然冷冰冰地說,“我來這裡,不過是想趁着你還沒有死的時候,把欠你的情還給你而已。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是我的原則,我從來都不喜歡欠別人什麼。”
鐵如劍一聲冷笑:“我還以爲在那一天,你回答過我幾個問題之後,我們就已經兩不相欠了呢。
蕭雨嘴角撇出了淡淡的一抹嘲笑,說:“我的命應該要比那些還值錢一點吧?”
“但是,你真的用不着來報恩。”鐵如劍說,“我救你的時候,想的根本就不是救蕭雨這個人,說句老實話,如果早知道你是誰的話,我不會容忍你在我的家裡躺上幾天,而是當時就一腳把你踹出門去。”
蕭雨聽了這些話,居然並沒有生氣,而是說:“可事實是,你救的就是我蕭雨這個人。我從來不欠別人的,因此也不會欠你,你的命,你的人,你的鏢車,就算是我還給你的人情了。”
“你不覺得你還得太多了嗎?”鐵如劍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佔你的便宜,一命抵一命,這就已經夠了!”
蕭雨看了鐵如劍一眼——直到現在他纔算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多要的話,現在就可以把多餘的那些還給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和我就算徹底兩清了,怎麼樣?”
他這一笑並不是冷笑,而恰像是冰天雪地裡乍現的一抹陽光,讓人只感覺到燦爛,甚至燦爛得都有點刺眼了,可惜的是這一抹陽光轉瞬即逝,就是想捉也捉不到。鐵如劍感到有一陣的眩暈,不由自主地就問了一句:“什麼問題?”
“很簡單。”蕭雨說,“據我所知,江湖上如今知道龍公子下落的人並沒有幾個,你似乎正好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