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沉,紐約Pendry Manhattan酒店的私人套房裡,一個男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慵懶的坐姿與深沉而專注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
小型影音室裡,“Don not hate you enemy ,or you will make wrong judgment”克里昂出現在屏幕上,正在訓斥大兒子桑尼,由於他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與父親不同的想法,引發了老一代教父的暗殺活動。
男人專注的盯着屏幕卻不知在思考些什麼。房間很黑沒有開燈,只有屏幕上的光影再閃動。鎖芯響起了被轉動的聲音,男人的神色微變,身型卻依舊沒有變化。
“又在看教父?衡,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是第10遍了吧。”
推門而入的顯然是常客,一面打開房門,一面說道。沙發上的男人依然一語不發的盯着屏幕,置若罔聞。
“衡,你一天到晚不覺生活無聊嗎,是否已婚人士都這麼,無趣”
外來者毫不客氣的對房間主人評頭論足,自顧自的嗤笑了一聲。
“你很閒”蕭衡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傳來
屏幕上的影片播放結束,男人終於起身按下了牆上的開關,溫柔而不刺眼的光從酒店客廳中央的水晶吊燈上發出,他轉過頭,微蹙了下眉。
“閒?我怎麼會閒,納斯達克今天開盤又走低了,那羣高層們又開始天天要求開會,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尹冀北略帶調侃的對友人說道
蕭衡顯然並不在意對方調侃的語調,平靜的問“賠了”
“那倒沒有,上個月我做了股市評估與資產評估,對投資額進行削減,結果在我掌控範圍內。”尹冀北的迴應,倒是顯得幾分胸有成竹。
“嗯。”蕭衡表示出幾分對友人的肯定
說着便走向咖啡機,將古巴咖啡豆放進咖啡機裡磨碎過濾,然後將純淨水燒至90度導入咖啡機,再將咖啡液注入咖啡杯。微微傾斜琺琅杯輕輕地啜飲。
“衡,話說,你這次不僅僅是來幫我這麼簡單吧,婚姻困擾?外界都傳你婚變。”尹冀北也爲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靠在水吧旁邊,略有幾分揣摩的開口。
“哦,怎麼,你也感興趣?”男人挑了挑眉,看向對方。
“婚變我是不信的,但是婚姻關係,逃避可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尹冀北接着開口
“婚變,爲什麼不信?”男人顯然有些興趣的回問
“自然是咖啡,古巴咖啡繼承了最優雅的做法和最高貴的味道,你的生活品位不低,挑人也是。再說,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從不勉強自己。要是不喜歡,這婚,你不會結。”尹冀北有些篤定的迴應。
“恰巧罷了,我喜歡咖啡和婚姻無關,更談及不到感情。”蕭衡表情隨和,和他說的話一樣,讓人看不出情緒。
“衡,你總不能一直採取逃避的狀態吧,這次回京,你真不打算好好處理一下這段關係嗎?”尹冀北更進一步的詢問
“我不習慣別人過於干涉我的生活,既然是我的婚姻,那就是我自己的事。”
男突然看向對方,不慍不火的說道,但是眼神卻不似表情那般溫和。
“衡,我們交手這麼多年,你瞭解我,我很少干涉別人的生活。你這次來紐約,你逃避我可以,但逃避你們的婚姻,甚至於逃避自己,這不是你的作風。”說完,尹冀北看向他。
“抱歉,是我失言。”蕭衡依舊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轉身下樓,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蕭衡走進樓下獨臥,靠在皮質沙發上,表情略有些疲憊。映入眼簾的落地窗後彰顯着紐約的紙醉金迷,奢華又孤獨。分別半年,這場婚姻若非要說有什麼矛盾,那可能就是相敬如賓的狀態。這場婚姻,就像一場博弈,他似乎淪陷了而她彷彿從不在乎。
蕭衡揉了揉眉心,打開一直關閉的手機查看訊息,林敬謙,秦儼,秦允幾個圈內好友都紛紛發消息準備歡迎他回京。幾位長輩也發來短信詢問航班訊息。只有她從始至終,並未發出任何問候的信息,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蕭衡剛準備撥出不算熟悉的號碼,看了看深沉的夜幕,又掛斷了電話。過後又不禁有些失笑,13個小時的時差,她那邊應該是早晨了。
初夏的正午十分,北京小澤美術館內,一個身着淺白色長裙的窈窕身影出現在館內。淺白色的長裙絲綢織錦面料,裙襬上的墨竹刺繡盡顯蜀繡精湛技藝,袖口與領口是中式竹韻盤扣設計,而腰身剪裁又具備西式特色。這位背影窈窕的美人,用一條淺色髮帶束起了腦後如墨色的黑髮,在暖色的陽光照射之下,與藝術館內的氣氛十分融洽。
溫清婉正在擺弄着最新的展品,作爲阿伯丁大學藝術系的畢業生,她承蒙導師厚愛,接手了近期在美術館舉辦的印象派畫展的規劃。看着各地的申請函與申請函上滿目的外文詞彙,她不禁有些頭疼。
手機鈴聲的響起打破了這久違的安靜,她緩過神接起了電話“喂,您好,請問你是?”
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明天我回去。”
溫清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怔了怔迴應了一句“好”
對方又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纔再次開口,顯得有些不高興“所以,你不問問我幾點回去,你也不打算來機場?”
溫清婉像是復讀機一般迴應“那,你幾點回來......我去機場......”
電話那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撂下一句“算了,不用。”就掛斷了電話
傍晚時分,肯尼迪國際機場航站樓二樓,蕭衡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不禁有些心煩。
電話響起,“衡,你那邊還沒有登機嗎,回去怎麼安排?”尹冀北的聲音傳來
航站樓上站着的人,看着窗外漸漸暗下的暮色,迴應了一句“先回公司,後面再說吧。”
電話對面的人似乎有些震驚,再次問道“你不先回家一趟,去什麼公司啊!”
蕭衡沒做太多回應,簡單了說了句準備登機了,就掛斷了電話。
整整13個小時的飛行,着實讓蕭衡有些疲憊,美式咖啡的強烈刺激讓人覺得有些眩暈。伴隨着機場播音雙語提示與空姐的提醒,蕭衡走下了飛機。北京初夏的陽光依舊有些刺眼,再加上時差的顛倒,讓人更覺煩躁。航站樓外,早已有車安排好。
“衡總,上車吧”
“衡總,好久不見。”
兩道聲音從同向傳來,分別是蕭衡家裡的司機小樑和公司的榮譽董事胡宏新。
胡宏新上前一步開口道“衡總,一路上辛苦了,咱們好好聚聚,分別半年,咱們公司來了不少新人,還有合作商投資人都等着見您,我專程接您,給您接風洗塵。”
蕭衡收起臉上的疲憊與焦躁,轉臉溫和的對胡宏新迴應“胡總,不如改天我請您吧,我這邊剛下飛機,家裡人也着急見面,您瞧,這家裡人也派車過來。”
“衡總這說的是哪裡話,老蕭總和夫人環遊世界,這公司內部事務全權由衡總負責。您這分別半年,公司的人也對您十分想念,我今天來,沒接到人,可是要罰酒的啊,哈哈!”胡宏新自說自話,彷彿沒有聽見蕭衡潛在的拒絕之意。
胡宏新雖是榮譽股東並無實質控制權,但是畢竟是公司的老骨幹,親自過來接人。蕭衡不好將事情弄得太僵,還是接下了應酬。
“小樑,你先把我的行李箱帶回去,和家裡人說一聲,等晚點我再回去。”蕭衡轉身吩咐好司機,便隨胡宏新隨行的人員上了車。
胡宏新在商圈摸爬滾打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深知蕭衡性格孤僻,不喜他人過問私事。早在接人之前就安排了兩輛車,隨行人員一輛車,接人的一輛。再加上蕭衡今天完全是給了自己面子,於是自覺地與隨行人員坐上了另一輛賓利。
黑色的賓利一前一後,穿行在平穩的高速主幹,川流不息的車輛象徵着城市快節奏的生活。蕭衡看着車窗外的景象,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