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菱永遠不會了解顧宛芷這六年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剛開始保姆知道是夏家請她,所以保姆多少忌憚着,對顧宛芷還算勉強應對。
可是不到一個月,保姆見無人問津,於是便開始對她喝斥使喚。保姆一來這便坐在板凳上開始吃,如果她動作慢了,保姆會掐她揪她頭髮,後來保姆甚至自備了樹枝藤條,狠狠抽她。
於是顧宛芷即使眼瞎着,仍學着自己洗衣,掃地,做飯。因爲夏家不許她出院落,所以有些活保姆需自己幹。每次幹完保姆總要將莫名怒氣發泄在她身上,保姆極盡惡毒之言去攻擊她詛咒她,而她只能忍。
怎麼沒有生病的時候,保姆怕她死會帶給她藥,可是她仍要幹活。有一次她發了42度的高燒,她去拿熱水瓶。她癱倒在地上,熱水瓶在她身邊炸開,雖然熱水沒有澆濺她身上,可是尖銳碎片卻刺進她的皮肉裡。
她的世界永遠是一層不變的黑暗,多少次在噩夢中驚醒,多少次想念彷徨,又多少次蜷縮身體任由淚水打溼整個枕頭,可是她咬牙堅持了下來。
她知道有人用她要挾着三兒,如果她死了,三兒怎麼辦?她知道她的三兒一人漂流在外,默默承受着所有苦楚,揹負着所有罪名,她如沙漠中壓着大山的駱駝,垂死仍要拼命前行。
她不能倒,三兒不能倒,她媽媽臨死前讓守護家不散,她們還有媽媽的骨灰沒拿回,哥哥還沒有尋回,只要活着,纔有希望……
顧宛芷與夏以菱圍着桌子吃着飯,夏以菱吃了兩碗飯,她對一臉笑意的顧宛芷說道,
“姐,明天我們換一棟環境好點的房子,我再給你找幾個全能家政。”
顧宛芷聞言一震,而後她釋然笑道,“好,換就換吧,聽三兒的。”
“恩,我明天要去公司報道,我下午晚點過來陪你一起搬家。還有,我記得小時候姐姐總是偷盯着學校裡那臺破舊的鋼琴發呆,我們繼續學彈鋼琴好不好?”
“彈鋼琴?”顧宛芷空洞的眼神中彷彿迸發出神采,“姐姐還可以學嗎,姐姐只念了高中,更何況現在還看不見。”
“可以可以,姐姐放心好了,所有好的音樂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演奏出來的,我會給你請一個最好的鋼琴教師。”
“好,如果可以學當然好。”往後總不能老拖累着三兒,顧宛芷這樣想。
夏以菱放下碗筷,“姐姐,那我要回夏家了,明天我再來陪你。”
顧宛芷點頭,她將夏以菱送到門口,她將依偎在她身上的夏以菱推出門外,她揮揮手便轉身關了門。她倚靠着門邊,她不可以多看,她的三兒一定會一步三回頭,會不捨難過,然後流淚。
如果可以,就讓她爲她多分擔一點吧!
夏以菱打了出租車回到夏家,因爲沒錢,她讓司機在外等。
夏家此刻燈火通明,光亮五彩燈斑斕的照耀出門外,夏以菱低頭看腳邊遺落的一道光芒,她心越發的冷。她擡起頭,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被打開,夏以菱以爲會是僕人,可是她的身前被擋着一道高大寬闊的身影,那人臉帶着失而復得的狂喜,他溫暖的雙手包裹來,他將她拉進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