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說着,就揚起了頭,倒果真有幾分想要求死的模樣。
蘇婉兮一怔,心想她與這女子素未謀面,怎麼她就這樣恨毒了自己呢?誓死也要讓葉清酌將她除掉。
葉清酌卻幽幽笑了起來:“早知道讓你死這麼容易,我也就不必忍你這麼久了。”說着,就指了指一旁的牆:“這牆不錯,你就死在這兒吧,本世子看着你死!”
大姨娘咬了咬牙,面上滿是悽婉,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往牆上撞。
院中驚呼一片,卻是在大姨娘身邊跪着的菁夫人連忙撲了過去,抱住了大姨娘的身子,一面讓人拉住了大姨娘,才擡起頭來對着葉清酌道:“世子爺何必如此?大姨娘只是對世子爺一片癡心而已。”
“癡心?”葉清酌臉上閃過一絲厭煩:“她若是求死,你儘管讓她去,她不是對本世子一片癡心麼?就隨着這癡心和妄想一同葬在這楚王府就是了。”
說完,擡起眼看了眼神色如常,面無波瀾的蘇婉兮一眼,才又惡狠狠地道:“傳令下去,若是再有人妄議阿嬌之事,直接打發出府。”
輕墨連忙笑眯眯地應承了下來。
這回,卻連菁夫人和蘇婉兮也有些吃驚了。
只是,菁夫人吃驚的是,葉清酌竟然下了這樣的命令,心中更是惶然,莫不是世子爺果真已經喜歡上了這狐媚子?
明明都已經鬧成了這副模樣,他卻無動於衷,一心只維護着這個狐媚子。
心中想要除掉蘇婉兮的心卻更加堅定了幾分,且默默在心中告訴自己,必須要儘快下手,不然若是世子爺愈發地寵愛這蘇婉兮,她的機會就越小了。
蘇婉兮吃驚的卻是,他分明知曉事情的真相不像下人所言那般,當日他分明在場的,他明明可以三言兩語就爲她辯解清楚,可是爲何他卻隻字不提。
這樣的態度,反而像是默認了那件事情一樣。
蘇婉兮擡頭覷了眼葉清酌的神色,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半晌,纔不由地苦笑了起來,莫非,這又是對她的一次考驗不成?
多半,便是如此了。蘇婉兮在心中想着。
葉清酌見衆人面色都有些異色,又冷冰冰地對着院子裡的小廝道:“阿嬌在這院子裡,不相干的人說闖就闖進來了,你們是怎麼當差的?”
“若再有下次,全部杖斃。”葉清酌聲音帶着讓人身子一顫的威嚴。
連菁夫人都忍不住身子一顫,忙不迭地磕頭道:“是妾身的疏忽,定不會再出這樣的事情了。”
葉清酌冷哼了一聲,擡腳出了院子。
那大姨娘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十分悽婉。
菁夫人望向大姨娘,嘆了口氣:“將你們大姨娘扶回去吧。”
大姨娘身後跪着的丫鬟連忙站起身來,扶着大姨娘出了院子。
菁夫人這才起了身,走到蘇婉兮的面前,細細地打量着蘇婉兮,似是要將她看穿一樣,蘇婉兮也不躲不閃地,任由她看着。
菁夫人看了一會兒,才又笑了
起來:“可受了驚嚇?大姨娘那人,就是這麼個火爆脾氣,她對世子爺,算得上是情根深種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因着太過喜歡世子爺,對世子爺身邊的女子都沒什麼好脾氣。”
蘇婉兮搖了搖頭,目光淡淡地:“沒事,我倒是很羨慕大姨娘這樣的性子,喜歡了就費盡心思也要去追求,極好的。”
菁夫人聞言也笑了起來,半晌笑容才漸漸淡了下去,嘆了口氣道:“我此前便擔心有人會利用那流言蜚語找你的茬,卻不想竟然鬧成這副模樣,竟鬧到了世子爺跟前來。”
蘇婉兮但笑不語。
菁夫人低下頭:“只是我也沒有想到,世子爺對你竟是這樣的好,全然沒有想要追究的意思。”
被眼瞼遮住的眸子裡,滿滿當當的,都是嫉妒。
“這樣也好,世子爺這樣的態度,以後只怕再也不會有人將此事拿來要挾你了,你儘管放心就是,你是個好福氣的。”菁夫人又望着蘇婉兮笑了笑,才轉身離去。
菁夫人離開之後,青衣才連忙將蘇婉兮扶回了屋中,眼中滿是喜色:“恭喜姑娘,今日之事一傳出去,院子裡的人都知曉世子爺對姑娘這樣的重視,定再也不敢爲難姑娘。姑娘日後,定會有大好的前程。”
蘇婉兮低着頭,面色微紅,有些羞澀。
沉默了半晌,淚珠卻嘀嘀噠噠的落了下來。
青衣一驚,連忙道:“姑娘這是怎麼了?世子爺看重姑娘,這是好事啊?”
蘇婉兮搖了搖頭,語帶哽咽:“我不值得世子爺這般對待,不值得的。”
青衣一怔,眼中閃過一道異色,面上卻急忙勸慰着:“姑娘說的是哪裡話?這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姑娘這樣好的人,就是得世子爺萬般寵愛也是值得的。”
蘇婉兮卻一個勁兒地只哭着搖頭,喃喃着道:“你不懂,不懂的。”
蘇婉兮哭了一陣,似是累極了,徑直睡了過去。
青衣這才站起了身來,除了院子,去前院同菁夫人稟報了。
翌日,蘇婉兮就已經恢復如常,一點也不像昨夜痛哭過的人。
去前院請了安,菁夫人才拉着她的手道:“昨天的事情,我讓院子中的下人守口如瓶,也吩咐了大姨娘那邊,此事若是傳出去,對世子爺和你都不太好。世子爺貴爲世子,爲了一個女子做出那樣出格的事情,若是傳到王妃的耳朵裡,王妃定會生氣。”
蘇婉兮連忙應了下來,輕聲道:“夫人考慮周全。”
只是不過當日下午,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定是大姨娘。”青衣撇了撇嘴,眼中滿是不屑:“昨日見世子爺那般維護姑娘,大姨娘定是恨毒了姑娘。”
頓了頓,才又道:“外面都在說,姑娘定然是狐狸精變得,不然怎麼將素來冷清的世子爺都迷得七葷八素的。”
“狐狸精。”蘇婉兮笑了起來,眼中多了幾分悽婉:“我倒是希望我是狐狸精變的。”
青衣的臉色有些奇異的蒼白,蘇婉兮瞧了,有些奇怪:“你
今日臉色似乎不怎麼好?”
青衣有些勉強地笑着,額上有一層薄汗:“也不知爲何,今日覺着有些頭暈。”
“那便早些去歇了吧,若實在不妥當,就叫了大夫來瞧瞧。”蘇婉兮輕聲道:“我一會兒也就在屋中繡些東西,不會出門,你儘管放心。這院子裡昨日世子爺剛吩咐過,也不會有人這麼不識趣。”蘇婉兮笑眯眯地道。
青衣這才應了下來,轉身朝着自己屋子走去,腳步尚且有些虛浮。
蘇婉兮的目光落在青衣身上,眸光漸漸轉暗。
第二日,天光已經大亮,青衣卻還沒有來喚她起牀。
蘇婉兮起了身,走到窗邊,往青衣住的院子望了望,自己找了衣裳穿了,簡單的梳了妝,就朝着前院去了。
菁夫人見蘇婉兮獨自進了屋,臉上倒是有些詫異:“青衣怎麼沒跟着?那丫鬟如今也學會偷懶了不成?”
蘇婉兮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奴婢來,就是想要同夫人說一說此事的,昨日下午,青衣臉色就有些不好,奴婢讓她回屋歇了,還囑咐了她若是不妥當,就去叫大夫來看看。她說沒事,奴婢也沒放在心上。今日早起,見她沒來,這才覺着有些不對勁,想來是身子不適,起不來身。”
蘇婉兮看了一眼菁夫人,見菁夫人眼中的詫異之色不似作假,才又道:“奴婢心中着急,就連忙跑了過來,想要請夫人去請個大夫來。”
菁夫人稍做沉吟,才輕聲道:“不急,我讓蝶釵去青衣屋中看看情形再作打算吧。”
蘇婉兮應了下來。
蝶釵出了正屋,就往後院去了。
菁夫人笑了笑,拉着蘇婉兮坐了下來:“你也莫要慌亂,小病小痛的本也尋常。”
蘇婉兮心中一詫,轉眼之間卻也明白了過來,青衣只是一個下人,一個下人病了,菁夫人自然漠不關心的。
思及此,蘇婉兮便也神色如常了起來,點了點頭道:“青衣畢竟在我身邊這麼久,我總也有些擔心。”
“得你看重,是她的福分。”菁夫人笑着道。
丫鬟添了飯遞給了蘇婉兮,蘇婉兮接了過來,剛吃了兩口,就瞧見蝶釵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臉色慘白,似是被嚇着的了模樣。
蘇婉兮擡起眼來望向她:“可是青衣病得厲害了?”
菁夫人眼中也有些疑惑,目光定定地看着蝶釵。
蝶釵喘着氣,半晌才全然緩了過來:“主子,青衣……青衣沒了。”
蘇婉兮聞言,猛地站起了身來,眼中盡是驚詫:“什麼?”
菁夫人亦是有些吃驚:“沒了?怎麼沒了?”
說完,就急忙出了正屋,往後院走去,蘇婉兮也連忙跟了上去。
蝶釵跟在菁夫人身後,一面喘着氣一面道:“奴婢方纔去的時候,見門緊閉着,推門而入,見青衣躺在牀上,就走到牀邊去喚了兩聲,卻聽不見動靜。奴婢又推了推,可是青衣還是全無反應,奴婢這才覺着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探了探,卻發現青衣已經沒有了鼻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