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維爾維特偷走了凱奈斯·埃爾梅羅·阿其盧波德的聖遺物。
在時鐘塔的學習(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自學)進行了將近半年之後,慎二聽到了來自周圍的傳聞。據說,久負盛名的羅德.埃爾梅羅爲了給他虛榮的履歷再添上光榮的一筆,決定參加附近極東地區所舉行的魔術比賽——聖盃戰爭。參與比賽的成員需要事先準備好相關的聖遺物,即“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著名人物所持有之物”,通過聖盃的認可之後,獲得召喚英靈的令咒,並且通過相關的儀式,召喚出相應的英靈爲自己而戰。
當然,對於謠傳而言,往往只能擁有部分的真實,或者完全不具備真實的屬性。好比聖盃,在渲染當中就變成了”實現一切願望之物“。[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bsp;真實情況是怎樣的,慎二本人並不是多麼關心。時鐘塔內的新聞,往往都是某某學生髮明瞭新的魔術,某某講師拿到了一大筆經費,諸如此類——對於羅德·埃爾梅羅的參戰,時鐘塔的各位學生和講師都是信心滿滿的。畢竟,在時鐘塔裡赫赫有名的天才,阿其盧波德家族的未來之星,如果還能在極東這塊魔術的蠻荒之地敗北,實在是絕無可能之事。
當然,凱奈斯·埃爾梅羅·阿其盧波德本人是什麼心情,慎二也是頗爲感興趣的。據說在得知自己毫無魔術才能的弟子膽敢忤逆自己,私自盜走聖遺物的時候,阿其盧波德本人的表現,可以說是完全失控了,一向以完美自居的他連基本的貴族禮儀都不管不顧,在例行的魔術講習上破口大罵。
不過,現時的慎二已經不想繼續在時鐘塔繼續呆下去。首先是因爲尋找“埃爾梅羅二世”的工作已經進行了將近半年,但是所有所見的阿其盧波德家族的成員都沒有表現出如同“埃爾梅羅二世”那樣過人的天才。或許他們的魔術階位都不算低,但是對於魔術本身的領悟,實在是太過粗糙和簡陋了。
除此之外,慎二還有一個期望離開的決定性理由。
對於目前可以接觸到的典籍,他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閱讀。雖然閱讀大量的典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根據自己的判斷,繼續閱讀除了增加魔術見聞之外,對於實力的提升並沒有決定性的幫助,尤其是他起初進入時鐘塔的目標,乃是尋到“激活魔術迴路”的方法,如果仍然呆在時鐘塔,慎二擔心自己會忘記自己起初的目的。
懷着這樣的心思,慎二向校方提出了辦理休學的申請。
以爲慎二終於知難而退的學校,用對於腐朽官僚們而言極爲迅速的效率辦好了慎二的休學手續。畢竟,如果因爲某些意外導致慎二在學校出現什麼問題的話,在冬木市擁有強大勢力的間桐家或許會因爲繼承人的損失而對時鐘塔展開打擊報復。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聖盃戰爭的時候暗中擊殺凱奈斯·埃爾梅羅·阿其盧波德。
雖然類似凱奈斯這樣的天才在時鐘塔的歷史上比比皆是,但是貴族阿其盧波德家同樣是不會容許這樣的損失的。所以,雖然時鐘塔起初很欣慰於間桐慎二的到來,但是當校方發現慎二本身完全是魔術廢物的時候,原本閃閃發光的間桐家未來家主,就變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這下可好,慎二主動提出休學,那麼在協會以外的地方出事,也不是時鐘塔所能左右的了,或者還可以把罪責扔給教會的代行者——畢竟,那羣毫無道德獵殺魔術師的殺手,正是魔術師們最爲痛恨和懼怕的對象啊。
看着身後龐大的大本鐘,慎二無聲的哂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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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鐘塔的慎二,徑直找上了起初作爲引薦人推薦他入學的世交前輩,向他提出了周遊歐洲的想法。相比起已經龐大到腐朽的時鐘塔,歐洲還有幾個出名的魔術團體,而且據說也可以在地下遇見一些不屬於魔術協會的浪人魔術師。和所謂正統的時鐘塔不一樣,這些地方的魔術師往往並不是精通於某些“正統”的魔術,而是更加註重於一些相對偏門的方面。比如瑪奇利家就是源於歐洲,家傳的魔術基本就見不到強大而綺麗的戰鬥魔術,而是狠辣詭異、近似黑暗的魔術,這一點,作爲間桐家傳人的間桐慎二是在清楚不過的了。
如果能夠遇見精研人偶的魔術師,則是最好的情況。在夢境中成爲大魔術師的慎二,對於自己在控制方面的成就是極爲自信的,如果有人偶師在,他敢肯定,自己的知識至少能夠換來一隻被充分改造過的人偶手臂。這根手臂,將成爲他重現“律令之藍”的關鍵。
在慎二的構想當中,只要製造魔術手臂的人偶師對於魔術迴路的構造有一定的瞭解,能夠完全仿造出和他體內魔術迴路相似的通路,然後,在這根手臂與**連接的地方植入一顆動力核心,那麼只要這顆核心還在運作,同軀體的魔術迴路駁接的手臂,就能夠像發動機一樣帶動魔力的運行。換句話說,只要改造成功,在有需要的時候,慎二就能夠立刻實現對於魔術迴路的部分激活,從而產生魔力。
不過,代價也不算小,他需要切斷他自己的手臂,將其中所有已經固化的魔術迴路動用鍊金術的方法提煉出來,然後裝入魔術手臂當中事先留出的通路——只要一直在含有魔術力量的環境下操作,那麼這些固化的魔力以及包裹着魔力的魔術迴路,是可以取出的,這是他在這半年內反覆推想的結果。
這樣,付出了手臂的慎二,或許能夠比夢境當中的自己,更早步入魔術師的大門。
畢竟夢境當中的慎二最後還是依靠移植伊莉雅·蘇菲爾·艾因茲貝倫的心臟才激活的魔術迴路,如果現如今的慎二想要依靠同樣的方法立刻獲取魔術天賦,就只能登門拜訪艾因茲貝倫家,並且對着對方的長輩提出要求。“前輩,爲了我能夠成功接觸到‘根源之禍’,請把伊莉雅·蘇菲爾·艾因茲貝倫小姐的心臟送給我吧。”
如此的情境想想都讓人覺得荒謬。
不過,要想這麼容易就遇見人偶師,未免太過理想主義了。
間桐慎二這樣打消着自己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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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桐鶴野的好友,也即間桐慎二的引薦人,對於慎二的安全還是比較在意的。雖然他也知道引薦慎二進入時鐘塔或許並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他仍然盡力把慎二帶入了時鐘塔的大門。
原本以爲這樣就足夠了,沒想到不過半年,慎二就打算離校雲遊,這實在是讓他又氣又怒的一件事情。但是身爲長輩,總不能眼見慎二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身兼間桐家未來繼承人身份的魔術白癡,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在歐洲大陸上行走。要知道,虎視眈眈的或許不僅僅是關係惡劣的聖職者,教會的忠犬代行者,乃至某些隱匿在黑暗當中遭遇“封印指定”命運的流浪魔術師,都會注意到間桐慎二的一舉一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放任他一個人離開,實際上是將他推入死亡的深淵吧。
但是,慎二本人已經辦好了休學手續,又不方便再將他趕回時鐘塔。老友的囑託雖然有“讓慎二進入時鐘塔”的內容,但更多的應該是“保證慎二的安全”吧……想來想去依然沒有辦法的引薦者,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向自己提出引薦請求的女魔術師。
她的名字叫蒼崎……什麼來着,似乎是一名人偶師,一名非常非常有天賦的人偶師,同時也是一名強大的魔術師。同樣從遙遠的日本來到英國,想要進入時鐘塔進行深入的學習。不過似乎沒有辦法支付進入時鐘塔的鉅額學費。不過她帶來的人偶所展示出來的精密和美感,的確讓見過無數天才的自己也心動了,無論是對於關節的處理,還是對於肌肉的裝配,都遠遠超過自己所見過的那些人偶師的水準。
如果能夠順利將她引薦到時鐘塔,說不定能夠作爲頂級的畢業生參與三原色評定,這樣的話,作爲引薦人的自己也能與有榮焉吧。
——三原色,是魔術協會爲特別存在的人賦予冠以顏色的特殊稱號。最高位是按照顏色三原色的紅(赤)、藍(青)、黃。然後,接着是作爲合成色的橙、紫、綠、黑。越後者,等級越低。在需要的時候,魔術協會會進行一次評定,雖然本身是一個近乎榮譽的稱號,但對於世界上的衆多魔術師而言,可以說是最頂尖的認同了。
這樣看來,不妨讓這個人偶師負責間桐慎二的護衛工作,如果慎二同意的話,兩人可以簽署一份合同,這樣慎二本人的安全得以確保,人偶師也能夠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而她所需學費的差額,就作爲債款由自己事先支出好了。如此一來,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引薦人這樣想着,對慎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慎二賢侄,歐陸一行,頗爲兇險,我雖然在魔術領域略有所成,但畢竟無法照顧你周全。今日我爲你找來一名實力頗強的魔術師,賢侄你可以和她談談護衛之事。”
“甚好,多謝前輩。”
慎二對引薦人恭敬地迴應。
對於引薦人即將推薦的護衛,說實話他的內心裡並不是太過看重,畢竟實力高強的魔術師往往都有自己的工房和產業,無論家族傳承的魔術師,還是沒有在魔術協會登記在冊的魔術師,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的話,是不可能進行諸多魔術實驗的,而缺乏魔術實驗的結果,就是自己的魔術水平得不到提高。
既然有這樣的惡性循環存在,那麼引薦人推薦的貨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引薦人看到慎二同意自己的主張,心裡也是十分的高興,於是立刻就在前廳的電話處,撥通了那個人偶師的號碼。
“你好,這裡是伽藍之堂,請問您找誰?”
電話雖然撥通,但是過了許久纔有人接聽。
對方的聲音非常冷淡,或者說,並不是本身具有冷淡的意願,而只是冷淡的語氣早已成爲她的一種本能吧。
“是蒼崎小姐嗎?”
“我是,哦是您,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個孩子想要去歐洲轉一圈,但是我個人比較擔心他的安全問題,不知道蒼崎小姐有沒有時間幫忙照料一下?價錢方面應當不是問題。”
“好的。”
想也沒想,對方就同意了這樣的請求。這讓慎二更加確信自己或許遇上了騙子一樣的人物。
“前輩,請問這位護衛叫做什麼名字?”
“哦,她的名字叫做蒼崎……什麼的,賢侄不必擔心,她是一位實力很強的魔術師。”
蒼崎……魔術師……
難道是蒼崎青子,那個原色評定中的青色魔女?
還是……蒼崎橙子?
那個製造出與人相同的人偶,擁有複數條生命,被協會賜予封印指定資格的不死人偶師“傷痛之赤”?
慎二陡然發現自己的運氣似乎比想象當中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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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來的是蒼崎橙子,此時的她還沒有表現出對於“橙色”這樣狂熱的追求,連穿着都沒有擺脫近乎修女的風格。同時,一頭橙色的頭髮也予人以溫暖的感覺——雖然她的目光銳利至極,彷彿能直接穿透人的內心,而她的語氣,也未免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了,似乎在這場談判當中,她纔是屈尊的一方。
不過,引薦人和慎二都不是很在意。引薦人是早已習慣了她的這種態度,也下意識的認爲這是天才普遍具有的表現,慎二則是早就爲“傷痛之赤”的到來而雀躍不已,哪裡還會有怨言。
因此,和蒼崎橙子的商談很順利。
蒼崎橙子渾身的魔術迴路並不多,按照慎二的估計,數目可能不超過30條,但是她的每一條魔術迴路都被充分地開發出來,沒有哪一條更強,也沒有哪一條更弱。這樣的話,在轉化魔力的時候,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由於迴路內魔力不均導致的浪費。
這樣的天才,也許天生就是爲成爲魔法使而存在的吧。
慎二這樣想着,把在魔術合約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把合同交給了蒼崎橙子。
掃了一眼合約上的佣金數目,蒼崎橙子滿意地點點頭,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引薦人把合同收入自己的懷中。作爲兩人簽下合約的見證人,他將會履行督促兩方遵守合約的職責。其實也並未有什麼超過限度的職責要求,無非是慎二不會喪命,而橙子能夠拿到佣金,這樣就足夠了。
慎二爲自己輕易獲得瞭如此強大的人偶師而感到興奮,橙子未嘗不是爲自己找到一筆高額的財政來源感到高興。
雖然現在的蒼崎橙子並沒有達到未來那樣高度的人偶技法。甚至連“傷痛之赤”這樣的稱號,都離現在的她很遠很遠。但是從小培養鍛煉出來的完美主義,讓她在完成客戶交代的工作的時候會完全忘記自己任務的本質,甚至先做出成品,再交給客戶過目。
這樣的特質在製作人偶的過程中表現得更加明顯,無論是做哪一具人偶,都要盡己所能,用可以獲取的最佳材料來設計製造。導致的結果往往就是消耗的金錢超出預算甚多,然後爲了完成人偶的製造,又不得不四處借債。如果不是她的作品的質量往往超出客戶的想象,以致許多客戶情願多付工錢的話,未來的“傷痛之赤”,估計就會因爲實在窘迫不堪,連維持魔術工房的金錢都欠奉了吧。
所以,在得知自己未來的工作不過是護衛間桐慎二這樣一個小孩的時候,她甚至立刻高興得多抽了幾根菸。
不過,究其原因,橙子這樣辛勞地生活,主要還是由於家庭的變故——雖然從小時候出生起就一直被當做蒼崎家難遇的天才培養,並且以未來繼承人的身份在深山的工房中修習,但是在成年之後的一天,原本期望由她繼承衣鉢的祖父,卻突然提出應該由她的妹妹繼承家業。
失去繼承人身份的憤怒,和其它種種原因,導致自己親手殺掉了作爲師父的祖父,並和自己的妹妹蒼崎青子反目成仇,這就是現在的蒼崎橙子的狀態。被自己的妹妹和好友送上了不能迴歸故鄉的詛咒,現在的“傷痛之赤”,用“傷痛之孤魂野鬼”來形容或許更貼切一些。但是,雖然現在還並不是慎二夢裡那樣強大的人偶師,作爲魔術師而言,蒼崎橙子本身的實力仍然是絕對合格的,甚至是有些太過合格,讓人難以置信。
慎二看到她輕巧地釋放出一個爆破性的風系魔術的時候,就完全確認了這一點。
那不是簡單的爆炸,而是徹底帶着撕裂屬性的毀滅力量,想要掠走自己的流浪魔術師,就輕輕鬆鬆被撕成了碎片,而後扭曲的身體、殘餘的血肉,又在半空中被巨大的力量向下錘入泥土。
“蒼崎小姐,這樣的聲勢不會太過驚人了一點嗎?”
慎二用弱氣的語氣諮詢着。
“這是我的事情,身爲被護衛者,慎二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爲好。”
蒼崎橙子用冰冷的聲音回答。隨後她徑直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慎二考慮了一下,認真地回答道。
“我覺得西班牙會比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