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日軍官兵看着血跡斑斑早已經冷寂的戰友屍體,早就怒不可遏,一聲令下,馬上果決行動,頓時,竹園的四維都閃亮起明媚的火焰,小心地呵護着,引燃着,擴大着,最終,漫延到了整個竹園裡。
青青翠竹何辜,要承受這滔天的涅槃之火?
“燒,燒死那些陰險的支那人,一個不留!”中佐騎着戰馬,縱橫馳騁,監督着官兵們的努力,讓所有官兵都加強了警惕,佈置起嚴密的火網,機槍架起來,步槍隨即擊發,手雷和擲彈筒,迫擊炮,林林總總,密密麻麻。
千錘百煉出深山,烈火焚燒只等閒。
那是明朝中期一代孤直重臣于謙的《石灰吟》,也是現代這個小小竹園地界的莫大劫難,沒有深山,只有丘壑荒原,焚燒並非等閒,而是將這片曾經的戰場,邪惡或者兇悍,畸形甚至美好,都付之一炬,盪漾爲灰燼。
“哈哈哈,燒,燒死支那人。”日軍官兵嗷嗷地狂叫着,戒備着,想象着,充滿了報復後的欣慰,報復中的舒爽快意。
具有相當油性的竹子,尤其是低矮的草竹枝葉,在烈火的燻烤中,迅速枯萎,出油,出水,焚燒起來,噼噼啪啪,效果相當之好。
警惕的日軍欣賞着美好的火焰,一直等待了兩個小時,竹園徹底燒盡,又有陰雨霏霏,澆滅了灼熱的氣浪,這次蜂擁而上,檢驗後果。
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
“嗯,敵人已經燒成了灰燼,連骨骼都燒成灰了!”中佐雖然心裡不豫,嘴上卻相當滿意。
許多日軍朝着天空鳴槍,祝賀擊斃了窮兇極惡的支那歹徒,許多日軍唱起了軍歌,以壯志壯行壯色。
“衝向高山,讓屍骸填滿溝壑,走向大海,讓浮屍飄滿洋麪……”
兩個小時以後,在無數日本官兵熱辣辣的眼光的慰安下,簡易據點的簡易行軍牀上的藤原千惠子終於甦醒過來,可惜,渾身睏乏無力,頭腦模糊不清,就是下面,也撕裂般的疼痛,糟糕,欺凌那個支那男孩兒的“後遺症”開始發作了。
“藤原大尉,您受傷很嚴重啊,剛纔,我們部門已經給您檢查過了,下面,那個撕裂,流血,臉部淤血,多處骨骼關節錯位……”頭髮花白的少佐老軍醫忐忑質詢地說。
“嗯?”藤原千惠子的臉色冷厲起來。
老軍醫嚇得急忙將身邊的女軍醫拉過來:“對不起,藤原大尉,我沒講清楚,不是我檢查的,是她,對,她檢查的,好了,以後您的治療歸她負責,哈衣!”
好不容易出來,老軍醫按住狂跳的心扉:還好,這個豐田師團長的親戚,土肥原中將的弟子,這個毒辣兇悍的美女蛇,還沒有發飆。
“人呢?人呢!過來。”藤原千惠子跳下牀,緊急呼喊,終於叫來了外面的士兵,嚴厲地告誡他們,叫他們的狗屁長官來,馬上將兵力集中轉向北方,進行追蹤搜捕,因爲,支那人可能混過防線,偷逃往北面了,對,他只能逃亡北面,那裡有他們的接應部隊!
日軍正在遊動,一部分往南,一部分散開,在藤原千惠子的調動下,馬上湊集了數百人的多路部隊,朝着北方瘋狂追逐。
趙羽早早地騎着一匹戰馬,扛着自己的德造98狙擊步槍,繳獲的百十發子彈,心曠神怡地向着南方疾馳,一路上不時翹首回望,想象着那個可愛的東洋妞妞,倭國毒女郎的現在樣子,當時美妙。
竹園的焚燒慘烈,他沒有看見,一路上日軍的出沒和攔截,形同虛設,輕鬆掐死幾個日本兵,搶劫了一匹戰馬,打着日軍通行兵的旗號,朝着南面方向急進。
還好,二十里以後,找到了楊曉輝等五人,戰友相見,分外眼紅,紅滴滴的是異常的親情和熱情,殘酷和驚險的戰鬥,已經使每一個人將生死置之度外,將一切瑣碎雜念拋卻,單純的只有兄弟意氣,戰鬥鋒銳。
擁抱,再擁抱,流淚,痛哭,好兄弟,不分離,生生死死在一起!
大劫難,小聚居,火線生存真寫意!
“要西,這個的,你們的嚐嚐,味道好好的。”趙羽將馬背上劫掠的日軍一些乾糧拖下來,媽蛋,好幾個日軍的好幾天口糧呢,有米糰子,肉類。
不過,楊曉輝依然在親熱地擁抱着趙羽,還張狂着豁然的狗鼻子嚯嚯有聲。
“怎麼了?”趙羽一刻不拍案驚奇。
“隊長,我都聞了好久,您身上腫麼這麼香呢?是女人身上的那種清香,柔香,新人心脾,吸人骨髓的甜香……”楊曉輝真正驚奇地問。
“滾你媳婦的。”趙羽給了他一歪脖,用粗俗遮掩自己的心虛,媽蛋,違反紀律了,不,老子是漢奸,通那個奸細,不,是通倭了!
高興一陣,立刻商議,趙羽決定,既然北面不易通行,乾脆南下,南下也不能一味跑路吧?目標,日軍第四十師團!
楊曉輝摸摸大腿,一直撓着,咧嘴呲牙。
“咋了?”趙羽關心地問。
“蛋疼。”
“嗯?”
“對不起,隊長,別打我的臉,人家還沒有娶媳婦呢,還是個童子雞呢,人家,哦,咳咳,大哥啊,我們也打了這麼多仗了,對得起蔣委員長和老百姓了,能不能消閒地跳出去,回到國府軍中?我怕萬一死求了,這一輩子真的連女人的毛都沒有摸着就翹辮子了,太虧……”
很快,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變成了慘叫,變成了喘息,變成了哀求:“大哥,我知道錯了,錯了,我有罪,我不該蠱惑軍心,我當尖兵,當尖兵還不成嗎?哎呀,大哥,我破相了,別打臉!別踢屁股,那兒距離寶貝疙瘩太近,小心誤傷哦。”
各種歡樂,各種狗血,各種粗魯,生死線上的大兵們,各種率真。
夜晚,太平橋鎮的西面,趙羽數人越過了日軍的防線,再次渡過瀏陽河南岸,偷襲了日軍一個小部隊,殺光二十多個日軍,繼續南下,一路上,他們用紅外線夜視儀偵查,輕鬆避開了日軍的重兵和警戒線,還襲擊了幾處孤立的日軍,用果決的戰鬥,瞬間滅殺。
他們搶劫了日軍的乾糧,手雷,子彈,輕機槍,還用不能爲外人道的手段審訊了日軍,得出了一些情報。
“就這樣,我們幹掉敵人第四十師團的司令部,徹底滅殺敵人的指揮系統,然後加入正面作戰的國府軍部隊,反攻日軍!”趙羽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作戰方案。
大家鼓掌,豎大拇指,不是給趙羽,而是給自己,因爲,這種計劃一如既往地瘋狂,敢於參加戰鬥的人,都是怪獸級別,自己爲自己加油!
這些隊員表現出來的桀驁,囂張,放浪,是老兵們特有的,烽火中磨礪出來的,趙羽不僅沒有生氣反感,反而極爲欣賞,他很高興看到這些隊員成長起來,否則,一個諾大的敢死隊,就自己一個鶴立雞羣,也獨木難支啊。
連夜急行軍,一路襲殺日軍小股部隊,這個六人的敢死隊尖刀,在地圖上查看的話,會發現,是那麼犀利,那麼兇狠,戳破了日軍東南面一個重兵集團的心腹地帶,追上了戰鬥的鋒芒邊緣。
大瑤鎮石下村南500米的官道上,坐落着日軍第四十師團的指揮部,現在,師團司令部的周圍,如臨大敵,戒備森嚴。
燈火尚在明亮,也被刻意遮掩,司令部的特設帳篷門口,用厚實的帆布遮掩了,就連一些縫隙,也被日軍勤務兵細心地縫補,糨糊黏貼。
因爲保密措施做的非常好,儘管司令部外面的天線密密麻麻,屋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發電機在轟隆隆作響,可是,外面看不到一絲光亮,甚至,連半地下的新開挖的發電機房屋,也被儘量用劫掠的中國百姓的稻草厚實地封堵。
爲了保證安全,在得知其他三個師團司令部遭遇了襲擊以後,第四十師團長天谷直次郎中將親自下令,將師團部從南面的一個村莊搬遷回來,爲了絕對保密,還將那個村莊的支那百姓統統殺光,有的機槍掃死,有的活埋。
現在的位置上,日軍也將方圓1000米範圍內的支那百姓和村莊掃蕩了。
天谷直次郎中將今天正在猶豫,和岳陽前進司令部阿南惟幾司令官商議以後,他要求理智地撤兵北返,因爲四個主力師團,有三個都遭到襲擊,師團司令部和整個高層的指揮系統崩潰,無法繼續戰鬥了。
司令官拒絕了他的提議!
“你必須督率主力,痛殲支那最精銳的74軍,支那軍偷襲的猖狂,正說明戰場上他們的焦慮和慘敗!”
阿南惟幾司令官一天之內下達了幾個電令,強烈要求天谷師團長,必須繼續戰鬥。
真是日了狗了!
天谷直次郎一面憤懣,一面恐懼不安,一面又有所希冀。
憤懣於阿南惟幾的孤注一擲,恐懼於支那特工的無孔不入,希冀的是,或許可以真的消滅掉敵人74軍,逆轉三個師團部被剿除的雪崩災難。
地圖被他無數次地看着,好多密密麻麻被標識的地名,部隊名稱,具體到日軍的中隊,支那軍的團營級別,都被他列入思考的範疇。
“支那74軍去而復返?也好,我們正好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