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最看不慣的就是那種吊兒郎當,把士兵當成大爺的流氓痞子,正要發火兒,隨從已經向這些傢伙亮出趙羽的身份:“瞎了你們的狗眼了,看看這是誰?委座親自任命的河南救災特派員,蔣鼎文和湯恩伯了兩位總司令親自任命的警憲整頓專員,別說你們,就是你們的新編獨立旅的旅長違紀,也要受到糾察,如果事情屬實,可以就地處決!”
這個隨從小兵還是蠻有氣勢的。
“啊?不會吧?這麼牛?”小班長愣了下,趕緊賠出笑臉兒。
“喂。到底誰呀,這麼橫?竟然敢唬我的兄弟?”說話間,幾匹快馬從村中折出,爲首的一匹棗紅馬上的軍官趕過來,跳下馬,用馬鞭神氣活現地頂頂軍帽,一身嶄新的軍官服裝,襯托地這中年人帥氣英俊,威風凜凜。
趙羽一看,是個中校軍官,“請問,徵集軍糧是你們的部隊?”
中校軍官也上下打量趙羽,顯然沒有好臉色,冷嘲和鄙夷的眼神,“嗯,是大爺的部隊,怎麼了?你小子想說什麼呢?”
趙羽心裡突突冒火,還是忍耐着:“中校,您是團長還是營長?”
中校軍官的眼神,犀利地掃視着趙羽,好像眼睛一隻小白鼠,也看看趙羽的隨從,眼睛眯縫起來,好像在琢磨着什麼:“十三軍新編獨立旅第一獨立團副團長兼特務營營長黃大彪,怎麼,你什麼來頭?”
那個小班長趕緊過去,低聲告訴他,被他左右開弓,打了兩個耳刮子,“你他麼的好好給老子說話,這麼扭扭捏捏背背藏藏的,好像咱們怕了哪個王八犢子!沒出息的東西,當蹚將你們不敢殺人,招安當中央軍你們怕事兒……”
小班長大聲彙報了趙羽隨從的話。
“呵呵呵,我剛纔似乎也聽見了什麼。不過。”中校軍官呱唧一聲,狠狠跺腳,兩隻又黑又亮的軍靴,很威風地碰了一下,雙手叉腰:“特派員?什麼專員?我呸,算個鳥毛,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老子的地盤老子做主!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
趙羽倒吸一口冷氣,這就是國府軍的素質?軍紀敗壞到了這種程度?
十三軍是湯恩伯的老底子,帶領它,湯恩伯才能夠縱橫南口戰役,臺兒莊戰場,取得重大戰果。後來,升格成20軍團,31集團軍,十三軍的威風,依然是湯恩伯的招牌,這個新編獨立旅,八成是新收編的地方武裝,可是,他們的紀律也太差了吧?這些都什麼人,中校副館長都這種德行,其他人還能有什麼指望?
蹚將,在河南話裡是土匪的意思,這些部隊,原來是土匪或者半土匪性質的民團,自衛隊等等。
“膽量不錯,像個爺兒們,我也有些欣賞,不過,我想知道,你們現在徵糧是錯誤的,必須更正。”趙羽忍耐住性子,面對這些新編土匪部隊,處理稍有不慎,就可能激起兵變,不怕事兒,也不能隨便來事兒,得講策略。
“他麼的,徵糧也是錯誤的?我說你這個當官兒,腦袋被驢踢了不是?我們奉命徵糧,堂堂國府軍新編獨立旅旅長,少將將軍的命令,還有,老湯司令的啥手諭,到了你這個人兒個跟前兒,居然錯誤了?哈哈哈,你他們的逗我玩呢?”中校軍官蠻橫無理地咒罵着。
他身邊的隨從官兵幾十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還有的冷嘲熱諷不已。
“你穿一身老虎皮就當自己是個兵啊?屁,你小子玩過槍沒有?”
“白白淨淨的,臉上拉一道傷疤,你他妹的豬鼻子插蔥,裝象呢?”
“看起來是個官兒,誰知道是個排長還是連長,竟然跟我們團長加營長的黃大爺犟嘴!我呸,找抽的。”
“喂,兄弟,我看,他們的馬還不錯,要不要徵集過來?”
“切,你眼睛糊雞屎了吧,只有馬不錯?那個小閨女纔不錯呢,甜甜的樣子,老子看一眼渾身癢癢,很想抓過來在馬背上弄一下,哈哈哈。”
趙羽沒有理會這些當兵的,繼續跟中校軍官講,死馬當活馬醫,能講清楚道理就繼續講,“現在,大災已成,人都餓死了,還怎麼徵糧?委座和戰區兩位長官都委託我救濟災民,禁止駐軍騷擾百姓,禁止徵糧,還要將一部分軍糧賑濟災民,同時,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運輸力量,馬匹,車輛,護送災民出河南到外省就食。”
“啊?你真是大官兒啊?”中校軍官露出了恭維的笑容。
趙羽將證件亮出來,告訴他,這是哪個長官的關防,哪個的印信,自己的責任是幹什麼的。
“哦,我看看。”中校軍官點頭哈腰地乞求。
趙羽雖然覺察他刁滑兇悍,還是給了。
“哦,原來如此,這些小本本就是證件,可是,要是沒有了這些小本本呢?”中校軍官突然將趙羽的證件嘩啦一聲扔往身後,發出一聲狂笑。
“你要幹什麼?這是長官,你們敢胡來的話,小心湯總司令和委座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太放肆了!”趙羽的隨從,大聲質問。
“嗯嗯,我們的確怕,有點兒怕,不過,他們要是不知道呢?要是老子將你們全部留下了呢?啊?哈哈哈。”中校軍官黃大彪諷刺地狂笑着,笑出了眼淚,誇張地揉着肚子。
“你想幹什麼?”趙羽隨從還是挺維護趙羽的。
“不幹什麼,你們的槍先給老子留下,馬匹也是,至於你們的小命兒嘛,就看看老子的心情和你們磕頭的數目了,哈哈哈。”黃大彪說着,指揮不下將趙羽等人包圍起來。
趙羽這邊,是先頭部隊,總共九個人,包括那對母女,黃大彪的手下,徵集軍糧的兩個班,二十幾個人,他帶來的騎兵又有八個人,三比一的優勢。
黃大彪的手下,全部用槍對準了趙羽這邊,狐假虎威:“放下槍,舉起手來,否則,老子開槍了!”
趙羽這才見識了湯恩伯手下官軍的真正素質水平。
“趙將軍?”隨從們看着趙羽。
趙羽揮揮手,“好吧,我們放下武器,全部放下,交給這些兄弟。”趙羽指揮部下交出槍械,自己也將手槍遞給黃大彪,順便走過去,“黃團長,你贏了,槍可以給你,不過,我們後續部隊押運的救濟災民的糧食和銀元,你不能再動了。”
“嗯?你說啥?在哪裡?”黃大彪狂喜,伸手去抓趙羽的胸前衣服。
就這麼一瞬間,趙羽出手了。
他的手閃電般戳到黃大彪的咽喉跟前,扼住了他的脖頸,軍刺頂在他的胸膛上。
“你,你?”黃大彪氣急敗壞,又不敢亂動。
趙羽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收回軍刺和右手,用軍刺的刀柄和拳頭,狠狠地重擊他的胸膛,力量之大,將這小子捶得蝦米一樣弓起來,慘叫不迭:“啊呀,啊呀,疼死我了。”
怎麼能不疼呢?肝臟部位是易感地區啊。
哼,趙羽冷哼一聲,再次重捶,這一下子,黃大彪殺豬一樣尖叫起來:“媽呀!”
周圍,正用槍逼迫趙羽隨從,一個傢伙甚至去拉扯人家小姑娘的時候,變故發生,他們全部轉過來,用槍對準了趙羽:“當下我們團長!快,要不,老子打死你。”
趙羽毫不畏懼,他賭這些小土匪們不敢亂開槍,這麼近距離開槍,就算擊中了趙羽,也必然穿透,擊傷黃大彪。
趙羽的重捶,已經擊碎了黃大彪的脾臟,那裡,是人體相當脆弱的一個地方,脾臟裡蘊藏聚集着大量血液,一旦破裂,將導致嚴重的內出血,救治不及時,有生命危險。
此時,那些持槍的匪兵們還暗暗爲頭頭黃大彪不屑呢,哼,團長呢,大哥呢,居然這麼怕疼,哭喊個毛線啊,女人似的。
“黃大彪,讓你的人放下武器,聽到沒有?”趙羽說着,緩緩舉起左手……
“啊?”所有的人,無論黃大彪的匪兵還是趙羽的隨從,那一對母女倆,都驚呆了,因爲,趙羽一隻手,居然將黃大彪一百六十多斤的身體,掐着脖子舉起來了!
神力啊。
“放下槍,放下槍,快點兒,魂淡,”黃大彪掙扎着,雙腿亂蹬。
匪兵們慌忙將槍都放下了。
趙羽指揮隨從,取回自己的槍,又收繳了匪兵們的槍,讓這些傢伙們一起站到路邊,排成一隊,背對着。
將黃大彪捆了,趙羽詢問跟隨徵糧的民夫,這些人趕着大車,愣了很久。
一說起徵糧,這些民夫們就哭了。“老總啊,這些土匪們開始還怕事兒,自從改編以後,更橫了,他們殺人放火,肆無忌憚啊,我麼的糧食都被徵幾遍了,又徵,不是徵,是搶啊。稍有不從的,就以抗命罪槍斃,現在老百姓家裡哪裡還有糧食?頂多就是富裕人家還有一點兒。”
趙羽吩咐將那些匪兵們的褲帶解下,全部捆綁了手腳,串在一起,自己騎馬到村子裡看情況。
一戶大戶人家門前,躺着幾個屍體,血流滿地,還有一些村民在圍觀,在嘆息,一問,被剛纔黃大彪等人禍害了。
庭院裡,還有屍體,進入房間,房樑上吊着幾個女人,跟隨進來的村民說,這幾個女人被匪兵們糟蹋了,氣不過尋死的。
“可惜了喬老爺子,勤勤懇懇的一家人,積攢一些錢財,糧食,還賙濟我們,要不是,我們也逃荒去了!”村民流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