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一向是說到做到。
他說不插手長白山的事情,便就是不會插手,任憑八戒、六耳獼猴以及悟淨的那一道分魂來處理。
一方面是是要給這幾個徒弟施加一些歷練的壓力,二來其實表明了法海對他們三個足夠信任。
而事實上,即便是八戒頻頻自責,但在法海看來.長白山之事處理成眼前這樣的局面,其實並不算壞最起碼是給到了那些殘魂一個解脫的機會。
悟淨在外面學到的東西很多,尤其是他能夠在金鰲島,得到截教的陣法一道的真傳,其實還是讓法海相當驚喜的。
自己的每個弟子,都有他們相對獨特的個性,這一點是在他們入門之後,法海在第一時間確定了的,故而他也總是秉持着因材施教的方針,對每一個弟子都有其專屬的教導方式。
悟淨的博而不雜,學一樣便精通一樣,正是他九魂一體帶給他的最大優勢,那麼法海當然沒道理放着這樣明顯優勢而不加以利用,最大限度的擴展悟淨所學的廣博,纔是對悟淨的天賦最大的尊重。
否則,那也實在是太浪費了。
這也是爲什麼,在西行路上只有悟淨會跟師父一同研究“儒家”以及其餘諸子百家的原因之一。
即便是大聖,在除卻佛道兩家的經文之外,也只能是稍微涉獵一下儒家的經典,甚至不敢輕談精通。
但悟淨顯然不同,他主修儒家經文的那一道分魂,已經是領悟了“浩然正氣”,若非悟淨本身是佛門弟子,恐怕他證道成爲文道大儒之境界,也並非沒有可能。
因此,法海對於悟淨在陣法一道的境界,並沒有絲毫的擔憂。
而長白山之事的關鍵,恰恰就在於悟淨能夠及時將陣法搭建完成。
也正是因爲事出緊急,悟淨也捨棄了一些細枝末節,只對陣法的大方向進行把控,一些微末之處.倒也沒有似往常一般,要求自己做到盡善盡美。
唰——!
在悟淨最後一道佈陣仙石落位之後,整個天池之中的黑氣,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取而代之的,便是佛法金光。
原本長白山之中引魂巫陣,蹦然瓦解悟淨佈下的返魂佛陣,已經開始發力了。
爲了能夠將陣法的效率提升到最高,悟淨更是親自立於陰陽池之上,以自身的法力催動陣法運轉,一道道的金光準確無誤的標記在了每一道殘魂之上,不僅僅是從天池巫女身上脫離下來的殘魂,那些異獸身上脫離下來的殘魂,同樣被金光鎖定。
隨着悟淨神識的擴散,陣法的力量,也漸漸將整個長白山覆蓋。
那些遊離在長白山之外的殘魂,自然也無處遁形。
藉助大陣的力量,悟淨將天池巫女之前散入殘魂之中的神魂,很快就一道一道的剝離出來如此一來,那些之前隨着天池巫女的肉身異響,而急劇膨脹似乎隨時都會爆炸的殘魂,便也隨之漸漸平靜。
“阿彌陀佛。”
黃秀兒在知道了來龍去脈,且看到了一場足矣將整個長白山夷爲平地的危急,即將被化解的時候.忍不住以一聲“佛號”發出了感嘆。
也不僅僅是黃秀兒,整個長白山的生靈,包括來長白山助拳的那些地府陰神與陰差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也是大大的舒緩一口氣。
局勢能被控制住,已經足夠讓他們欣喜了,現在甚至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怎能不讓他們激動?
尤其是從今日往後“天池巫女”這一座大山,就要徹底從長白山生靈的頭上搬開了,他們當然也會暢想一下明日的長白山,究竟是怎樣一副模樣。
而且這返魂佛陣散發出來的金光,除了能夠將天池巫女的神魂從殘魂之中剝離出來之外,甚至還在對殘魂進行修復。
雖然微不可查,但那些殘魂確實是在緩慢的修復中。
其實修復殘魂,本身就是返魂陣的一個基本功能,因此除了這些殘魂正在緩慢恢復之外那些從殘魂身上被剝離出來的天池巫女的神魂,也在返魂陣的作用下,漸漸匯聚在一起。
或許旁人看不出什麼關竅來,但八戒與六耳獼猴卻能夠十分的明顯感受到,這是悟淨故意而爲之。
甚至他將更多的力量,都花費在了在天池巫女的神魂融合之上,因此也就導致這些殘魂的恢復速度,看起來十分緩慢。
八戒起初還是有些意外不解的,但六耳獼猴能夠聽到三師兄的心聲,便向二師兄解釋道:“經過適才返魂大陣的試探,三師兄發現雖然返魂陣的力量能夠將天池巫女的神魂從中剝離出來,但並不能清除天池巫女鐫刻在這些殘魂之中的巫文印記。”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是天池巫女最終受到佛法超度,那麼這些帶着巫文印記的殘魂,也始終不能真正解脫。”六耳獼猴這會兒就是個傳話筒,他也能知道二師兄心中所想,故而接着解釋道:“而在這些殘魂裡,雖然確實也有那些十惡不赦的妖魔之輩,但也不乏安份守己的良善之士.那些妖魔之輩,要讓他們得到真正的正法,而善良之士,也應該得到真正的解脫。”
八戒知道,這是六耳獼猴在向自己轉述沙師弟的想法,他當即就點頭表示理解,連聲讚歎道:“不愧是沙師弟,果然深思熟慮.嗯,俺老豬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也是因爲有了六耳獼猴與沙師弟的先後現身,讓八戒心中的一塊兒擔子終於能落地,他一向“懶惰”這事兒可不是空穴來風,在西行路上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八戒他除了做飯之外,其餘時候他甚至連腦子都懶得動。
但這也是因爲,在西行路上壓根也輪不到八戒動腦子。
師父就不必多說了,除了釣魚的之外,別的時候那都是以堂堂大勢壓人,還沒有多少能夠讓師父動腦子來解決的:
大師兄其實也相差不多,但相對於師父來說,大師兄他似乎被並不願意“一力破萬法”,反而是喜歡四兩撥千斤,故而有動腦筋的時候,總是大師兄來想法子:
沙師弟就更別說了,單純的玩心眼子師父與大師兄兩個加起來都未必是沙師弟的對手。至於爲什麼只提起師父與大師兄,那是因爲如果算上八戒自己與小白龍的話,說不定不會給師父與大師兄起到什麼正面的幫助效果,反而還要拖師父與大師兄的後腿;
至於說小白龍,如果說他以前還在西海當西海龍宮三太子的時候,或許是個有些愚笨的小龍.但是自從拜入師父三藏法師門下之後,又在師父與大師兄的耳濡目染之下,如今的小白龍足以稱得上是足智多謀的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那爲什麼將小白龍加入到師父與大師兄陣營之中,還會有可能要拖後腿呢?
其實也是因爲小白龍的軟肋在他們這些知根知底的師兄弟眼中過於明顯,只一句“師父不給你剃度”,小白龍便會當場破防。雖然他嘴上一直在說不在意,但如果他真正不在意的話,又何必三番兩次的提及呢?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八戒看到沙師弟人到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真正的“大腦”回來了,縱然沙師弟還沒有開始動手,八戒已經是感到了無比的輕鬆。
沙師弟的顧慮,八戒當然也有。
只是他一時還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處理方法,但現在已經不用他操心了,有沙師弟在這些事情就讓他來拿主意,自己就聽着辦事即可。
別說說是八戒了,就算是六耳獼猴現在也是一副任憑差遣的模樣可見他對於這位三師兄的信服程度,那也是相當深厚的。
能讓六耳獼猴報以這般態度的,三界之中還真沒有多少人,師父算一個.大師兄與二郎真君也勉強算一個.再有,便是這位三師兄了。
至於說二師兄嗯,六耳獼猴只能保證自己不質疑二師兄的一手廚藝。
因爲返魂大陣將殘魂之中的天池巫女的神魂剝離出來,那麼也就解除了這些殘魂爆炸的隱患,騰出手來的六耳獼猴,便開始與二師兄聯手壓制天池巫女的肉身。
返魂大陣似乎對天池巫女的這一具肉身,並沒有什麼太過顯著的效果。
這也在悟淨的預估範圍之內,返魂陣,顧名思義,更多還是作用在神魂之上何況現在這一具天池巫女的肉身,還被八戒以法力隔絕了起來,返魂大陣的力量想要穿透八戒的法力,進入到天池巫女的肉身之中,也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與其白費力氣,不如干脆將這些力量,用在別的殘魂身上,效果更加顯著一些。
悟淨在下天池之前,主要也是讓二師兄堅持住。不過現在六耳獼猴騰出手來,能夠幫助二師兄分擔很大一部分的壓力,局面倒也算是穩定,一切都在往預料的方向進行。
“大慈恩寺。”
胡家的族長鬍銘,到現在纔算是真正開始正視這四個字所代表的勢力。
不論是悟能禪師、六耳獼猴還是悟淨禪師在今日的表現,早已經就超出了他們對“力量”的認知畢竟久在長白山這一畝三分地不出去,對於三界,尤其是高端戰力的認知,那多多少少是要有些缺失的。
坐井觀天,不外如是。
但眼下機遇在身前,能不能抓住,那就全憑自家本事了。
除了要派族中的青年才俊加入大唐學宮學習之外,胡銘還決定讓自己的妹妹胡桔去大唐遊歷,如果能夠同一位人族修士相互看上了眼,結成道侶,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如果這位修士,還是個大唐人.那麼胡桔也能表代他們長白山胡家,正式在大唐落戶。
胡銘是個有野心的,胡家之所以在長白山之中低調,一個是因爲關外遼東苦難之地,實在是沒有什麼發展的必要。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整個南洲都將會是大唐的領土,長白山也不能例外.他們想要繼續立足長白山,便不能再用長白山五大仙家的名號了
胡銘不知道別的幾家是怎樣一個章程,反正他這裡是有一個小目標的,那就是把長白山五大仙家之中的胡家,建設成爲大唐長白山胡氏。
氏,是氏族氏。
僅僅只是成爲大唐的從屬,當然不可能讓胡敏滿意可如果通過不斷的經營,亦或是胡家在學問上的飛躍,讓山精胡家成爲人族胡氏氏族那無疑是完成了階層上的轉變。
但不得不說,胡銘的想法十分大膽。
當別的族羣還是試探要不要加入大唐的時候,胡銘已經想到了氏族這一步..可見他對於人族的文化,也是頗有研究的。
甚至於胡銘非常清楚一點,一旦他們當真成爲了大唐氏族的一份子,那麼他們“狐精”的身份,反而就沒那麼重要了。
如果再能經過幾個輪次的通婚,讓人族對他們的種族身份測地適應之後,或許.狐精往後都會變成一個狐人分支,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情,只有敢想,才能敢做。
胡銘感想。
悟淨顯然也是一樣,因此他纔要藉助返魂陣的力量,儘自己最大的可能將天池巫女的神魂恢復過來。
悟淨的目的也很簡單,爲了能夠讓這些神魂接受到它們應有的下場,所以要將天池巫女的神魂恢復過來,讓她施法徹底解除了那些烙印在殘魂之中的巫文印記。
如果凝聚恢復而來的神魂,並沒有這樣的能力,那麼悟淨也不介意施展一些禁術,從天池巫女的神魂之中,提取到一些相應的知識。
六耳獼猴很清楚三師兄的意圖,故而在幫助二師兄壓制天池巫女的肉身的同時,也在幫着三師兄分辨殘魂的類別,總之就是怎麼樣能夠提高效率,就怎麼樣來。
事情的發展非常順利,並沒有什麼波折,就連天池下的火山岩漿,似乎也忍住了自己暴虐的脾性,在悟淨的腳下,十分的乖巧。
原本還有些互相滲透的陰陽池,眼下也重新恢復到了涇渭分明,同在一池,卻互不相干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