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有得有失
此時的白素心說是不憂心那是假的。
她不僅覺得憂心，甚至已經亂了陣腳。
若是佟太后隨意爲她指婚，她要怎麼辦？
雖然先前也想到過這種可能，可真的等到事到關頭，她才明白提前謀劃的重要性。
太后召見就在明日，她甚至來不及再去打聽和準備什麼。
以她往日的人脈關係，她至多能打聽些京城內的八卦瑣事，關於皇宮裡的事情，就鞭長莫及了。
淺秋察覺出白素心的不對勁，扶着白素心回了流蘇苑後，開口寬慰道：“姑娘可不要過於擔憂，總會有法子的。”
白素心收了收情緒，吩咐淺秋不要打擾，一個人來到了書房。
她翻閱古籍，參讀兵法，只爲能找到什麼對策來應對明日佟太后召見的事情。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白素心已經看得是兩眼昏花，可她還是不願意停下來。
明日辰時，她可就要入宮了，她一定要想出法子來。
可越是着急，反而越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淺秋在書房門外焦急地拍了拍門，擔憂道：“姑娘，開開門吧，天色太暗看書容易傷了眼。”
任憑淺秋如何呼喊，白素心仍舊是穩穩地坐在書桌前，不曾離開半步。
淺秋此時纔開始後悔，剛纔就不應該讓姑娘一個人待着的。
萬一姑娘想不開怎麼辦？
正當淺秋覺得憂愁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
淺秋彷彿見到救星一般，拉着來人的衣袖道：“璃樂郡主，您可快勸勸我們家姑娘吧。”
璃樂郡主並沒有因爲淺秋的失禮而責罰於她，反倒是安慰道：“沒事的，跟你們家姑娘說，我來看她了。”
淺秋拼命點頭，敲了敲門，喊道：“姑娘，璃樂郡主來了，您快開開門吧。”
書房內仍舊是沒有一點兒動靜。
璃樂郡主隨即親自叩門，聲音清脆的喊了聲：“白姐姐——”
不過片刻，房門終於被緩緩地打開。
白素心面容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彷彿剛纔她只是看書過於專心，而沒有聽到叩門聲一般。
“郡主。”白素心堆起笑容打招呼道。
璃樂郡主一向是自來熟，自是拉着白素心到書房的軟榻上坐下。
“淺秋，去準備些茶水。”璃樂郡主吩咐道。
“是。”淺秋忙向屋外走去，走到院子裡才意識到，方纔吩咐她的是璃樂郡主，而不是她家姑娘。
她就這樣無意識地聽了旁人的吩咐，不知道她家姑娘會不會覺得不高興呀。
不過如今來看大概也就只有璃樂郡主才能勸得住姑娘了。
“郡主此時前來，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白素心不喜歡跟熟悉的人彎彎繞繞的，因而直接開口問道。
璃樂郡主輕輕一笑，誇讚道：“白姐姐果然聰慧，我是爲了明日姐姐入宮的事情來的。”
白素心登時眼神一亮，問道：“郡主可是知道太后召見的目的？”
璃樂郡主搖了搖頭，道：“雖說我不知道太后娘娘的目的，但是卻也能猜到或許跟姐姐的終身大事有關。白姐姐既然是我已經認定的嫂嫂，我當然不會看着你嫁給旁人。姐姐明日見太后的時候，莫要多說什麼。回來之後想辦法拖延些時日，這件事恐怕也就過去了。”
“郡主可是已經有了法子？”白素心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再去關注璃樂郡主口中的什麼嫂嫂，即便是直接嫁給今生毫不熟悉的拓跋憶，也比被太后隨意指婚的好。
而且白素心相信，既然璃樂郡主能在此時前來，那就說明她定然是有主意的。
璃樂郡主抿嘴笑了笑，搖頭道：“還不能跟姐姐細說，不過姐姐可定要相信，會有法子的。”
白素心點點頭，識趣地沒有再問。
璃樂郡主又安慰了白素心一會兒，才離開白府。
被璃樂郡主這麼一勸，白素心倒是也恢復了情緒，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次日晨起，白素心早早地換好衣服，坐上前往皇宮的馬車。
淺秋一路上都不敢多說話，生怕說錯什麼再引得姑娘不快。
是以白素心能夠安安靜靜的想太后可能會問她什麼。
來到宮門口，白素心從馬車上下來，由內侍引着去往壽川宮。
又是這條路，她自問在宮中多年，原以爲自己早已練就了寵辱不驚的能力。
卻沒想到此時竟會這般驚慌失措，倒是真的愧對趙公公的教導。
趙公公跟她說過，凡事絕對不能慌，即便是心裡慌張，也不能讓旁人看出來。
尤其是他們這種在聖上身邊服侍的，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那可就是殺頭的罪過。
前世的她剛開始也不是那種多麼謹慎的人，但在趙公公的提點下，逐漸成爲平宣帝身邊最爲信任的女官，對她來說確實是成長了不少。
白素心垂頭跟着內侍往前走，正巧與出宮辦事的趙德海遇上。
傳話的內侍不及趙德海的地位，忙躬身行禮道：“趙公公好。”
白素心雖然有些恍惚，但還是極力保持着內心的平靜，彎了彎膝蓋道：“白素心見過趙公公。”
趙德海明顯是被白素心的話震驚到了，先前可還從來沒有京城中的貴女對他這麼打招呼呢。
細想一番，他才意識到白素心正是舊友白毅天的女兒，他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柔光，對着白素心點了點頭，隨即闊步離去。
白素心佇立望着趙德海的背影，她重生一世，得到了一些東西，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比如安仁，比如趙公公，他們都不會再將她當作是親近的人了。
不過人生向來如此，有得有失，一直是公平的。
內侍見趙德海已經走遠，白素心還在發愣，便開口提醒道：“白姑娘，別看了，太后娘娘還等着呢！”
白素心緩緩轉過身來，對着內侍淡淡一笑，隨後眼神篤定地向壽川宮走去。
也就是因爲今日見到了趙公公，她當真覺得不再害怕。
那些年她在平宣帝身邊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遇到過，難道還怕太后召見不成？
她不怕，但也絕對不會任人宰割。
況且佟太后待人那般親和，她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