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不抽菸的,羅哥點了根菸抽了起來,淡淡的煙在寢室的上方縈繞,一如我們幾人此刻的心情,剪不斷理還亂。“強比,你說的這事兒屬實?還是你故意忽悠咱家的?”
佛祖拍拍我的肩膀,低沉的聲音讓我感到難受。
我環視四周,大家都顯得很低沉,我們都還是學生,這些東西不是我們該接觸到的,我們還想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做個混吃等死泡盡天下美女的好少年呢。可如果接入了這件事,路,就不是那麼平坦了,甚至,可能會萬劫不復。
“我有忽悠你的必要,那咱們現在就在去網吧真三搞起的路上了。”
我嘆口氣,把頭轉向上鋪正在發呆的郭嘉。
“郭嘉,你不行還是算了吧,我是鐵了心走這條路了,哪怕是死,豪哥對我不錯,他也是爲了我才被學校那麼整的,不是我,他也走不到這一步,我不能那麼做。”
郭嘉的身子顫了一下。
我壓低了聲音,道。
“我就換個角度來說,豪哥他雖然是我大哥,但人到了這一步難免會做出些對不起別人的事來,我把他害的這樣,我還選擇退出,你認爲他會怎麼對我?”
“哎哎不說這個了。”我呸了一聲,“反正左右我就會跟豪哥一起走這條路,就是逃命,我也要跟他一起逃。家裡的事……有機會吧,風頭過了我會給家裡交代的,你們……”
我看看他們,帶着不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我們的生離死別,兄弟,我們一起走過的那些風風雨雨,就要這麼風吹緣盡了麼?
“佛祖,你們自己選擇吧,我真不會怪你們,這事兒,因我而起!”
“艹尼瑪的!”
佛祖站了起來,一巴掌打掉了羅哥的煙,抽個幾把啊抽。羅哥竟然沒生氣,只是平淡的看着他。
佛祖把我的臉扳過來,注視着我的眼睛。
“強比,你說這些就不對了,大家都是兄弟,李小帥的事兒,是咱們一起犯的,豪哥,也是咱們一起請的,我還跟他喝過交杯酒呢。”
他這冷笑話,我們一個都沒笑,我苦笑一聲,剛想說什麼,卻被他給攔下了。
“別說了,我跟你一起,羅哥你們什麼意思,自己表態吧,我跟強比也是一個意思,你們退出,我們不管你們。畢竟,誰都有家庭,誰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羅哥點點頭,他說他要考慮一下,沒有那麼爽快的答應,他家裡是開大酒店的,挺有錢,安安心心的富二代不當跟我們瞎折騰幹什麼呢?他不願意也是正常的。
狗哥也要考慮一下,他跟我一樣,是個窮學生,以前的成績很好很好,可以用一個城市的前幾名來形容,但到了高三之後一落千丈,纔會落魄到這個學校來。
郭嘉,更不用說了,最貪生怕死的就是他,他還有個女朋友李初玲,還有父母,家人,能放手這一切麼?
我都不知道。
“好吧好吧,那你們考慮吧,我和佛祖今晚就去火車站接豪哥他們,我再次鄭重的告訴你們,你們,依舊還是我的兄弟,無論以後成什麼樣,有機會,我一定會找你們,絕對的!”
佛祖攬着我的肩,對他們說,“我跟他一樣的。”
我看得見,他眼睛紅紅的,而我、郭嘉、狗哥已經流淚了,只有羅哥還在酷酷的抽着煙,一地的菸頭,出奇的,這一次他抽菸郭嘉沒有埋怨他,因爲郭嘉長得不高又希望長高,菸酒無疑是妨礙長高的因素。
晚上19點的車,豪哥爲什麼要跟我說凌晨纔會到?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反偵察心裡,我本心的以爲他的老爹以前是當兵的大員,所以他有這些本事也都是部隊裡的、專業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狗屁的,因爲那是他蒙的,還有就是怕的。
豪哥也會害怕,他也是個人,他不是神,雖然他的領導才能是第一的。
不知道爲什麼晚了很多很多,我們焦急的等着,突然,我和佛祖發現有三個熟悉的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羅哥、狗哥、郭嘉。
我驚喜的大叫,然後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會回心轉意,好兄弟,好兄弟。”
我的眼淚都出來了。可是我等到的卻是他們的一句:“豪哥幫過我們把,而且,就算我們不走這條路,也不代表我們不能來接他。放心吧,如果被JC叔叔抓到,我們被打死被電死也不會說半個字的。”
我去……
佛祖口水噴了出來,然後對着他們一頓猛捶,看着他們的打鬧,我發現我們的感情不論天長地久,肯定都不會變,就好像我們當初見面的第一天一樣。
喜歡鬧的是羅哥狗哥佛祖,我對着郭嘉說。
“以後好好賺錢,悶聲發大財,我很看好你這種悶騷悶騷型的,往往做大事的就是你這種,等你有了錢,就算我們幾個犯罪了,也能把哥幾個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啊,怎麼着也搞個死緩啊是不是?”
我開玩笑的說,沒想到看着郭嘉認真的模樣,我怔住了。他認真道,“放心吧,我會成爲億萬富翁……”
“噗……”我們都笑了,但我知道,這笑容裡的深意。
我們等了很久,期間佛祖他們太無聊了,就去上網了,火車站附近的就是黑一些,四塊錢一個小時,你愛上不上,這要是換了學校附近,都夠上倆小時的了。
可沒辦法,寂寞難耐。我發現不論什麼事,我們都挺看的開的,就好像這次,豪哥要是來了,指不定一場腥風血雨等着我們呢。
我和郭嘉一開始在火車站出站口等着,聊着,夜裡風起有點兒飄涼,我問他是不是需要跟佛祖他們先去玩玩,我在這裡等着先。他說不用了。
直到凌晨五點多,都快天亮了,我纔看見豪哥。
他不是從出站口出來的,而是從候車室出來的。
事情是這樣的……
“站住,站住!前面那死崽子,給老子停下,你tm是幹什麼的,快點。”
我們在出站口等的都在打盹了,而我煞筆了,因爲豪哥爲啥要19點的車凌晨快天亮纔到?因爲他在電話裡故意框那些JC監控叔叔呢,而他這趟車顯然是他故意在火車站蹲點兒逃票過來的。
我們正在打盹,突然聽見那邊人聲鼎沸,罵罵咧咧的聲音一路,若是換了平時,我懶得理,可是此刻,我聽見豪哥的聲音。
那個罵人的叫他們站住的,顯然是巡警,也就是站在進站口專門錄入身份證的。他追着跑着,還叫了兩個幫手,他們手裡雖然有槍,但應該不會隨便用,畢竟豪哥他們不是恐怖分子。
我吃了一驚。
“郭嘉,快點,你從那邊跑,去叫佛祖,我們在校門口集合。我先去接豪哥他們,事不宜遲,趕緊行動。”
我直接拍了他一巴掌,他嚇的瞌睡蟲一下就走了,站在那裡呆了好久,我沒空理他,就朝着豪哥那邊喊。
“豪哥,這裡,這裡。”
豪哥不熟悉這裡,他只知道繞着火車站口跑,若是巡警越來越多的話,他的情況不容樂觀,再說了,他還帶着好幾個人!
我細細一看,這纔看的真切,張士傑、金三胖、匡志偉、還有……汪胖子。
“哦草,汪胖子他……斷了一隻手!!”
這是什麼情況?爲人民服務的JC叔叔會做出這種事來?我不敢相信,可是我不得不相信,不然,以豪哥家裡的實力,他老爹的官職會管不了這件事?顯然,那個南常科技示範學校的校長,是個級別不高但卻有深厚背景的傢伙。
“難道……涉黑?”
我不敢想了。
豪哥聽見我的吼聲,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往我這邊跑了過來。
“行,看見你就成了,我先滅了這兩個雜碎,一路罵,麻痹的,當老子怕他。”
我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一個包,沉甸甸的,起碼有十幾二十幾斤,反正挺沉的,很難想象他拿着這麼多東西還跑在第一個。
金三胖扶着汪胖子,匡志偉又在幫汪胖子換紗布了,難道說,這麼久了,他還沒有去過一次醫院?手都沒了,我的眼眶溼潤了,麻痹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那一次的學校大暴動,這麼嚴重麼?
張士傑對着我點點頭,然後他就上去幫豪哥了,他們要對付的是兩個訓練有素的巡警,可是很快,我發現用訓練有素四個字來形容他們,實在是太高看他們了。
張士傑帶的兩個小弟,加上豪哥,對着那兩個巡警一頓踹,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那兩個巡警被打到抱着頭,豪哥他們才拍拍手走。眼看着周邊似乎來了許多保安還是火車站的民警,我們才知道趕緊跑。
佛祖他們已經做了車離開,發了個信息過來,說校門口見。我給他回了個好,沒時間說多的。
叫了三輛的士,懶得跟他們講價了,直接拖着汪胖子上了車,到了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我跟豪哥說,再等會兒就能見到開門的診所了,汪胖子怎麼着也要做下包紮吧,這樣容易感染、發炎的。
豪哥點點頭,我們找了個早餐店坐了下來。
我們倒是不擔心那些巡警會來報復,就算會來,也沒那麼快。而在南常一直追過來的JC叔叔們,估計還在想豪哥他們到底是去了哪趟火車,去了哪裡?
靜謐的早餐店,沉寂的人聲,沒有人說話,沉默,再沉默。
良久,豪哥笑着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對着我說。
“強比,這次玩大發了,哦,對,先給你介紹,這是張士傑,傑比!你叫傑比也成,叫傑哥也行……這是強比,傑比你隨意。”
張士傑跟我握握手,我很難想象,一屆老大,竟然會跟着豪哥一起逃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那一次砸食堂、學校事件,就那麼嚴重,不是說人多力量大麼,法不責衆啊。學校舍得開除那麼多學生?
漸漸地,豪哥開始回憶,開始回首那一次砸學校事件的惡夢……沒想到,陰險的人是那麼的多,這裡面的內幕越聽越讓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