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飛苦笑着搖了搖頭,說蘇菡,說句實話,我真希望你能收下,你也知道我並不缺這點錢,所以說還不還其實都無所謂。其實你剛纔提了兩個條件,我現在也想提一個希望,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蘇菡想了想,說何董,你說說看,如果不過分,我可以考慮。
何飛轉身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兩份文件來,放到蘇菡面前,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儘快和陽光集團把合同簽了。這個你可以先看看,好嗎?
蘇菡看着望着桌上一式兩份的勞動合同,心裡不免大吃一驚。昨天晚上剛剛打電話給他,現在卻連這個東西都準備好了,看來何飛真的是蓄謀已久啊。
何飛卻彷彿看穿了蘇菡的心思,趕緊說你別誤會,這種合同公司都是現成的,那天林藝告訴我說你願意考慮,我纔要來稍稍做了一點修改,希望你千萬不要想得太複雜。
蘇菡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確實有道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本想認真看看合同之後,再決定如何答覆何飛,但就在與何飛目光交錯那一剎那,蘇菡卻看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
她猛然想起,這種眼神在劉總那裡也曾見過。就是這一剎那間的發現和思慮,卻給蘇菡後來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蘇菡沒有再看那兩份合同,而是輕輕把它們又推回何飛面前,然後正色說道,何董,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來之前專門請教過別人。我已經告訴過你,目前我還沒有與報社解約,仍然是正式在編職工。所以你這個要求,我實在無法考慮。請你諒解。
何飛有些尷尬地笑着,說是啊是啊,我這個要求是有點那個,那個什麼,超前了一點。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來,也怕這事再出現什麼變故。心裡一着急,所以就,所以就……哈哈哈,就算我沒說吧。
蘇菡淡淡一笑,說何董,雖然我很感激你,但有句話還是應該說明白纔好。按照慣例,新員工入職之前都有個試用期,在此期間勞資雙方正好相互瞭解,也給彼此留個雙向選擇的餘地,我也不想破例。
何飛聽了蘇菡這番話,才知道這丫頭並不是他所想像那麼好對付。只怪自己輕看了她,竟搞得如此被動。想了想便只好說,那好吧,就依你說的,試用一個月,彼此先適應適應吧。
蘇菡原本想是三個月試用期,但想想何飛已經做了不少讓步,試用期本來可長可短,也就沒再計較。
蘇菡正想再提那二十萬的事,何飛桌上電話響了。何飛趕緊過去接聽,就聽儲慧芳說何董,林主任電話,接過來嗎?
何飛說好的,接過來吧。
林藝此刻也在集團總部,電話是她從辦公室打來的。她問何飛,說何董,剛纔興茂建材趙總來電話,問今天晚上陽州賓館的聚會你定下來沒有?究竟去不去?他有事要跟你面談。
何飛原本並沒打算出席這個宴會,但當他看見坐在那裡發愣的蘇菡時,就突然改變了主意,說好吧,你告訴他,我一定到場。
放下電話之後 ,何飛慢慢走到蘇菡面前,笑着說蘇菡,那你說說,我們的試用期可不可以從現在開始呢?
蘇菡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就點了點頭說,應該可以吧。
何飛說那好,今天晚上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宴會,你去準備一下,跟我一起去吧,好嗎?
蘇菡一聽這話,感到非常意外,說我?我去幹什麼呀?
何飛笑笑,說你不是說可以做任何工作嗎?這就是你的工作呀。
蘇菡無話可說,心裡就開始後悔,開始只說不能有損她的人格和尊嚴,卻少了聲譽兩字,到底還是讓何飛抓住了話柄纔有機可乘。
何飛看蘇菡臉色,就知道她不願去,就說蘇菡你放心,我帶你到公衆場合露面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另外那些也想聘你的人,你已經有意加盟陽光集
團,別在費心思了。
何飛這句話提醒了蘇菡,她趕緊接着他的話茬說,何董,我想這不大合適吧?畢竟我還沒和報社解約,如果他們找麻煩,我沒法交代。
何飛說你放心,這個我早已想到了。第一,今天都是我們圈子裡的人,沒有邀請任何媒體,第二,我不會對人介紹你什麼身份,即使報社以後知道了,他們也無話可說。
既然報社無話可說,蘇菡也就無話可說了。她轉念想想又只好安慰自己,如果真要在陽光集團就職,這種事今後大概也少不了。
蘇菡沒想到的是,何飛下面要做的事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何飛拿起電話,撥了林藝辦公室,讓她馬上過來。
林藝其實早就知道蘇菡來了集團總部,因爲半天沒有消息,剛纔就打電話來試探何飛。聽他說話口氣好像談得還不錯,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接到何飛電話,忙不迭地就上了二十二樓。
儲慧芳推門把林藝帶進來之後,轉身就出去了,臨出門之際仍沒忘鄙視蘇菡。蘇菡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小姑娘初次見面就跟她過不去,只好裝作視而不見。何飛知道林藝認識蘇菡,簡單說了一句,也就沒再多作介紹。緊接着就派林藝馬上帶蘇菡去商場,給她添置行頭。
蘇菡一聽這話,趕緊推辭,說何董,我用不着專門去買衣服。
何飛只是笑了笑,說我知道我知道,從來沒見你穿過什麼品牌,但現在你是代表陽光集團,就必須注意形象。你要弄清楚,林藝帶你去不是買衣服,是購置工裝。
林藝走上前來,故意做出一副很高興的模樣,拉着蘇菡就往外走。 臨出門卻回過頭來,向何飛伸出了三根手指頭比劃着。何飛這陣情緒不錯,便點點頭表示他沒忘那事,林藝才轉身領着蘇菡下樓去了。
林藝帶着蘇菡,直接就去了陽州最高檔的女裝專賣店。蘇菡跟在林藝身後,剛一走進“羽衣霓裳”,頓時便感覺眼花繚亂。這地方她雖然知道,但從來沒進來看過,更別說買什麼東西。
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蘇菡也喜歡高檔漂亮的衣服,但她深知自己的經濟條件,便時刻警示自己,絕不能因爲虛榮迷失自我。而且此刻她也心事重重,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關注眼前這些浮華之事。
林藝輕車熟路領着蘇菡到處亂轉,如同到了自己家裡。這地方以前她就經常光顧,但卻看得多買得少。自從到了陽光集團,尤其腦子開竅親自上陣公關之後,再來這裡時感覺和派頭就完全不同了。從此便不再關注價格,只看顏色和款式。連這裡的服務小姐,對她的態度也從之前的勉強應付,變成了百般殷勤。
蘇菡仔細看了林藝推薦的幾款女裝,心裡倒也覺得不錯,但一看價格,最低的也要八千八,當場就驚呆了。無論林藝再怎麼勸說,蘇菡也堅持不要。後來她乾脆無視林藝不無譏諷的目光,自己挑了一套淺灰色女式西裝,一條裙子,都屬於正裝系列,談不上款式更非新潮,但卻是正宗的品牌。等林藝刷卡結賬,竟然也花了六千多。
林藝自己看上一條米黃色新款低胸裙子,刷了同一張卡花了八千多,並和蘇菡一併開了發票,也不知究竟算在了誰的賬上。後來林藝又提出來還要再看看內衣專櫃,蘇菡朝那邊瞥了一眼就紅了臉,說你自己看吧,我出去等你。也沒等林藝說話,轉身就出門去了。
林藝不屑地看着蘇菡的背影,猶豫了片刻,終於決定忍痛放棄這個搭順風車的機會,也出門追蘇菡去了。
回集團總部的路上,林藝又跟蘇菡說起了女性着裝的話題,然後就含蓄地埋怨蘇菡,不應該錯過這種公款消費的機會。其實林藝心裡很清楚,要說公款消費並不準確,集團財務報銷標準里根本就沒有這一項。給蘇菡購置行頭的開銷,實際上是從何飛的董事長特殊招待費裡走賬。像今天這種情況嚴格說來只是蘇菡的福利,並沒有林藝什麼事,說到底她也就是在揩油。
蘇菡並沒在意林藝在
說些什麼,她只是默默地望着車外,靜靜地想自己的心事。她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己這一步再走下去,會走多遠?又會遇到什麼?她感到心裡沒底,所以也就很憂慮。
林藝說這些事蘇菡並不太感興趣,再加上來的時候,林藝已經說了一路,這會兒再重複,蘇菡就覺得毫無新鮮感了。
其實蘇菡並不知道,林藝剛剛帶她上車來那會,心裡也非常不爽,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剛開始兩人都沒說話,一直冷場。蘇菡性格內斂,倒很適應這種安靜的場面。但林藝卻不然,她本來很想說點什麼,爲以後蘇菡和何飛的關係預先埋幾個釘子,但仔細觀察蘇菡一陣之後,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林藝意識到蘇菡絕對不是她這類女人。何飛要想在蘇菡身上佔到便宜,恐怕不太容易,劉總的悲慘結局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既然這樣,有些話暫且就用不着她來說了。回過頭又想到何飛已答應陽光花園三居的事,也就決定先看他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向蘇菡透露內幕。
如此一來,林藝對蘇菡的態度就有了變化,決定暫且先與她搞好關係,纔不厭其煩地和她大談女人經。誰知蘇菡卻似乎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一時間,倒弄得林藝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場面又冷下來,一直回到總部,她們之間也再沒有什麼交流。彼此點點頭簡單告別,就分手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當天晚上蘇菡穿着新買的“工裝”,跟何飛去了陽州賓館。
上車之前何飛遞給蘇菡一張小紙片。蘇菡接過來一看,支票上的數額已經改成了三十萬。
蘇菡說,謝謝何董。然後仔細將支票收好。
何飛說不用客氣。看了看蘇菡,目光始卻終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
這套品牌女裝本來也就普普通通,但一穿到蘇菡身上,立馬就顯得非常高檔。雖然說人是衣服馬是鞍,但事實上好鞍也得配好馬才能彰顯出品位。蘇菡平時從未穿過這種檔次的女裝,氣質立即提升不少,容顏也爲之增色,讓人感覺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看得何飛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立即將蘇菡拖進房間,直接把那件事情辦了。
蘇菡自己這個造形倒也非常滿意,所以對何飛的反應並不意外,但卻多了一些戒備之心,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神態也非常嚴肅端莊,不想讓何飛產生任何誤解。
但蘇菡越是這樣,對何飛吸引力反而也就越強,令他時時都難免心猿意馬。每到這種時刻,何飛便提醒自己要吸取劉總的教訓,千萬要忍耐,否則就可能功虧一簣。
蘇菡跟在何飛身後走進大廳的時候 立即就吸引了衆多的目光,這些人中不但有男士,而且也有不少女士。這些人雖然和何飛很熟,但大都不認識蘇菡,便要求何飛介紹。來的路上蘇菡便和何飛說好,儘量不要向別人介紹她。如果萬不得已的話,也不許用蘇菡這個名字,雖然這個圈子裡都是生意人,平時並不關注媒體,但也怕有人認出她就是曾經在陽州在線紅極一時的美女記者。
當有人過來打招呼的時候,蘇菡只是很禮貌地笑笑,什麼話也不說。於是這幫人就將何飛拉到一邊,打聽蘇菡的來歷。何飛倒很痛快就把一個當紅影視明星的名字,安到了蘇菡頭上。
衆人馬上質疑,何飛便笑笑,說真的真的,同名同姓,我也沒有辦法。難道你們都沒發現,她比那位明星還有味道嗎?
聽衆無意間就上了何飛的圈套,中心話題也就從打聽姓名轉爲對蘇菡的評價。但其中還是有人看出了問題,指證蘇菡很像陽州日報那位美女記者。何飛聽了這話,便正色告誡對方,千萬不可胡言亂語,據說那位美女記者脾氣很大,惹上了她何飛吃罪不起。
雖然說幾乎所有人都沒搞明白蘇菡到底何方神聖,但有一個人卻第一眼就確認她是蘇菡,這個人就是陳志誠。此刻他正端着一杯葡萄酒,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邊品,一邊和他表哥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