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青檸,伸出手觸及到靳夜修捲起袖子下的那一截手臂時,卻沒有握住實物,而是空氣。
靳夜修從陸青檸的身邊擦身而過。
身上冷冽的氣場,似在彼此之間,橫亙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銀河。
陸青檸虛空的手攥在了一起,心裡面撕開了一條裂縫,而造成着這條裂縫的幕後主導,恰恰是她自己,是她把自己給作死了!
同樣的錯誤犯兩次,而且癥結都在白醫生這裡,陸青檸也是被自己折服了,爲什麼,爲什麼她不就不能聰明一點?情商都被狗吃了!
可是——
堂而皇之地告訴小叔叔,自己跟白醫生在一起,真的會更好嗎?陸青檸不知道啊!心裡面蜿蜒出來的那種害怕好像怪物要將她給吞噬,整個身體都有些發軟,陸青檸追逐靳夜修的腳步,大概是太心焦了,眼裡也只剩下靳夜修,所以迎面開來的車子,她看也沒看到,耳邊是白醫生的驚喊以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尖銳刺耳的“嘶啦”聲!
“青檸,你怎麼樣?”
白卓恩的聲音,緊張,後怕。
陸青檸也不知道自己剛纔到底怎麼了,她剛纔那一瞬間好像靈魂出竅了,白卓恩叫她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眼下的自己就那樣跌坐在地上,靠在白卓恩的懷裡面,可是她的目光……依然在馬路對面的男人身上。
司機從車上下來,看到一男一女,當即破口大罵起來:“找死也不要找上我,半夜三更是想要把人心臟病給嚇出來是不是!真他媽的日了狗了!”
“閉嘴!”白卓恩眼神裡透射出來的冷意,讓罵罵咧咧的司機瞬間慫了,白卓恩並非凡人,琥珀色的瞳孔,被憤怒遮蓋的時候,還是有震懾嚇人的。
那個司機是啞口無言,這個時候他看到馬路對面走過來的男人,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抓着他的手臂:“這位先生,你倒是幫我評評理啊,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我車子開得好好的……肯定是她全責啊……是不是啊?”
靳夜修飛快地掃了一眼陸青檸,腳踝上擦破了皮,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隱去內心擔心的情緒,面對陸青檸的凝望,靳夜修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滿是冰冷的漠然,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白卓恩懷裡的她......
耳邊那個司機還在呱噪,靳夜修去投去興味盎然的一瞥,嘴角嘲諷地勾了一抹笑意出來:“大哥,你真覺得我老婆有病嗎?”
“什麼,你,你老婆……”司機咋舌,面色都發青了!趕忙放開了靳夜修的手臂,真是丫的被雷給劈了啊!他老婆,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裡面,他居然還能笑出來,只是那笑,陰森,充滿毀滅性質,他緊張地擦了擦汗:“我……我……”
微醺的白嵩,已是飛快地跑了過來,看到站得筆直的靳夜修,身上那股子冷凝的氣場,蔓延到周遭,似乎空氣都遭了秧結了冰一樣,他看向那個司機:“帶點眼力勁沒有啊,跟我過來!”一把抓了那司機粗壯的手臂,朝着他車邊拉過去。真是惶恐,他今天晚上,完了.......先生很生氣。
這邊現場,就只剩下三人。
靳夜修單手插在口袋裡面,路燈將他的身子拖拽得很長,他清冷高傲,面對地上的陸青檸是無動於衷。
“小叔叔。”陸青檸從白卓恩的懷中起身,白卓恩擔心地叫她的名字,她微微睜開了他,然後雙腳朝着靳夜修走去,可是一走,腳就像瘸了一樣,疼痛讓她蹙緊了眉。
白卓恩側對着她們,琥珀色的眼瞳裡面,泛出陰冷光芒。
她在他懷裡,卻還是迫不及待地要溜走,只爲走向另外一個男人,白卓恩磨了磨牙,他明明不差,卻輸掉了先機。
走了兩步,站在靳夜修的面前,她目光從他平板健碩的胸膛,緩緩向上看去,望着他那一張被寒霜覆蓋的清雋五官,心徒然痛了起來,嘴脣似都被咬破,“對不起”三個字,從脣間溢出來。
“對不起什麼?”
靳夜修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陸青檸垂下眼簾,密長的睫毛顫得厲害,她看着他腳上那一雙矜貴的意大利定製皮鞋,嘴脣咬得更加用力。
靳夜修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聲音冷冽徹骨:“說呀,錯在哪兒了?”
“我不該,隱瞞着你,跟白醫生在一起的事實。”終是承認自己的錯誤,錯了,就是錯了,夫妻之間,是應該要信任的,陸青檸記住了,以後不會再這麼蠢了!
“好,很好。”靳夜修薄脣邊牽出一抹涼薄的笑意,夜下的黑瞳越發的深邃漆黑,“擡起頭來,看着我。”
陸青檸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去面對他。但,內心壓力真的巨大,尤其他身上冒出的那種寒氣,好像隨時都能將人給凍住,陸青檸深呼吸一口氣,去看他的眼睛……
靳夜修的目光,逼人壓迫:“告訴我,下次還這樣嗎?”
靳夜修的問話,其實不是針對陸青檸,是要她說給白卓恩聽的,這也正是他腹黑之處。
陸青檸猶豫了一會兒,她不是不明白小叔叔的意思,那白醫生……?以後都不能見白醫生了?
“嗯,捨不得?”靳夜修挑眉,眼中催生出冰冷嘲諷的笑意來:“捨不得你的白醫生是嗎?”
“靳夜修,你什麼意思!”白卓恩沉不住氣了,靳夜修實在是欺人太甚,他咬了咬牙:“她是一個人,不是你的禁——臠!她有自由,有靈魂,你憑什麼限制她跟誰見面!”
“我調教我太太的時候,白醫生有什麼資格來管!”靳夜修眯了眯眼睛,五官冷硬深刻。
“我是他的主治醫生!”白卓恩幾乎都要爆炸了,吼了出來......
靳夜修眉宇間褶皺微微深刻,冷峻的五官,覆上寒霜一樣,他揶揄道:“你也只能是她的主治醫生而已!”
“你——”白卓恩心中被戳得很痛,他的話像一把刀子,剃着他心臟上的肉,他咬着牙,卻說不出反駁的話,是的,他現在只能是她的主治醫生。
陸青檸皺着眉,心中覺得萬分愧疚,對不起小叔叔,也讓白醫生爲難了!她想跟白醫生說一聲道歉,將他牽扯進來,但……不敢說。
靳夜修冷嗤了一聲,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陸青檸:“陸青檸,我想你有必要告訴你的主治醫生,你的病好了,以後不需要治療了。”
白卓恩眼瞳一深,手掌已握成了拳頭,他額角青筋突跳,太陽穴疼得有些厲害。
“不說嗎?”靳夜修眼神裡的溫度,越來越冰冷,甚至,在那冰冷的眼神中,有了憤怒的情緒。
寒冰和怒火的情緒,在同一個人身上演繹……陸青檸心驚,她吸了一口氣,說:“夜修,我以後會盡量不和白醫生見面,我們回家吧,好嗎?”陸青檸知道他今天晚上需要一個表態,而她陸青檸和白醫生雖然清清白白,但是流言傷人,她的確是要注意一下,跟白醫生劃清楚界限。
靳夜修挑釁地看着白卓恩,輕狂霸道:“白醫生你是中國人,聽得懂中國話吧?我老婆的話,我就不重複一遍了!”
靳夜修的挑釁,並不能讓白卓恩知難而退,他讓自己表現得冷靜,朝着靳夜修咧嘴笑了一下。
這一笑,陸青檸沒看到。
但靳夜修沒有忽視,那一抹笑,看在靳夜修的眼中卻是挑釁!